丁二苗這么做,一者是為了方云的安全,另一個,也是讓方云給自己守夜。
只要方云在這里,外面有個風吹草動,她就會叫醒自己的。
看到方云被嚇住了,丁二苗就沒心沒肺地蒙頭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丁二苗這才起床。
方云依舊守在床邊,魂魄飄搖,鬼影極淡,看樣子,已經是在硬撐了。
丁二苗吃了一驚,急忙屈指念咒,幫助方云凝聚魂魄。
方云得到了固魂咒的幫助,這才漸漸好轉。
丁二苗一連念了十幾遍咒語,看見方云的鬼影凝實起來,這才住手,關心地問道:“怎么樣了方云,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我還以為自己就要散架了,好害怕。謝謝你啊二苗,你又救了我一次。”方云感激地說道。
“不謝不謝,是我大意了,睡過了頭……”丁二苗臉色一紅,內疚自己開玩笑過頭了,穿衣下床,說道:“方云,你回到紙符里吧,我等會兒給你上一炷香,你會感覺更好一點。”
方云點點頭,躲進了魂魄里休息。
丁二苗穿好衣服,洗漱一下,來到前殿,開了觀門,給三清神像上香,然后在門前灑掃。
掃地完畢,丁二苗才想起昨夜里抓鬼的事。
想到那個老鬼,丁二苗嘻嘻一笑,用紅線把收著女鬼的紙符吊在觀門前的樹上,讓符咒處于陽光之下。
“老鬼,既然你老公不來救你,我只好讓你受點委屈了。你先曬曬太陽,我也曬曬太陽。”丁二苗在大樹下坐下,開始運功吐納。
陽光越來越緊,女鬼在紙符里躁動難安,終于叫道:“法師,我知道我家的死鬼在哪里,求求你饒了我,我帶你去找他!”
丁二苗聽而不聞,繼續打坐。
女鬼聲聲哀求,聲淚俱下。
丁二苗看看差不多了,這才睜開眼,問道:“說吧,你老公在哪里?”
女鬼在紙符里發抖,說道:“我們在齊云山,也有一個臨時的住所,在向西二十里外的夾竹溝土地廟。”
“胡說,夾竹溝我常去,哪里有土地廟?”丁二苗瞪眼。
夾竹溝一帶,丁二苗的確常去。有的時候是跑步過去,測量一下的速度。所以對那里的情況,丁二苗很熟悉。而且那里很祥和,不是可以留住鬼的地方。
“有,有一個破廟,在山溝溝里……不過那里沒有香火,也沒有土地神。”女鬼說道。
丁二苗眼珠轉了轉,冷笑道:“姑且信你一次,走,夾竹溝看看去!”
說罷,丁二苗收了紙符,回到齊云觀里,收拾了一些符咒和桃木劍銅錢,關上觀門,就要去夾竹溝。
可是剛剛轉身,紅玉來了,表情氣呼呼的。
“紅玉,你怎么來了?”丁二苗很開心,急忙問道。
紅玉哼了一聲,說道:“路過。”
“路過這里,你要去哪里?”丁二苗疑惑地問道。
“你管我去哪里?你是我什么人啊?”紅玉撅著嘴,臉上的表情有點想哭的樣子。
一看見紅玉這模樣,丁二苗更加心急,一把抓住紅玉的胳膊:“紅玉,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不開心?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誰欺負你,我收拾他去!”
“沒有誰……”紅玉甩開手,卻又突然眼珠一轉,說道:“是啊,是有人欺負我了,你真的愿意幫我?”
丁二苗一挺胸:“那是當然了,誰欺負你,我打斷他的腿!”
“好吧,是我們村長王大壯欺負我家了,你去吧,打斷他的腿。做不到,就不算男人。”紅玉一轉身,向回跑去。
王大壯?丁二苗愣了一下,也不去夾竹溝了,追著紅玉而去,叫道:“紅玉你等等我,看我打斷王大壯的腿!”
紅玉并不回頭,向前繼續跑。
陽光照在紅玉的身后,紅玉健康的身材很好看。
丁二苗幾步追上去了,伸手抓住紅玉的胳膊,問道:“紅玉,王大壯怎么欺負你們的?”
“昨晚,他在我家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把我媽媽氣哭了。”紅玉說道。
“好,我替你收拾他!”丁二苗大怒,加快腳步,帶著紅玉而去。
不大工夫到了村頭,紅玉停了下來,喘氣道:“二苗哥,你不會真的要把王大壯的腿打斷吧?”
看見丁二苗跟著自己來了,紅玉的心又軟了,擔心丁二苗惹下事,會被抓起來。
“不打斷他的腿,難道還跟他客氣!?”丁二苗卷起了袖子,說道:“你先回家,在門前看著,看我收拾他!我今天不把他的小腿打成雙截棍,我就不叫丁二苗!”
紅玉害怕了,扯住丁二苗的胳膊:“二苗哥,你還是隨便教訓一下他吧,事情鬧大了,恐怕、恐怕三貧道長回來,饒不了你啊。還有,打傷別人,你要坐牢的。聽人說,王大壯家里有親戚,在縣里面做官。”
“他親戚是美國總統,我親戚還是十殿閻羅!誰怕誰呀?”丁二苗哼了一聲,揮手道:“你回去,我自有主意,等到村子里熱鬧起來的時候,你來看熱鬧就行!”
紅玉拗不過,心驚膽戰地回家去了。
事實上,王大壯昨晚醉酒,的確欺負了這對孤兒寡母。
因為紅玉的媽媽是個美人,屬于半老徐娘的類型。王大壯早已經垂涎張大嬸,但是懼怕三貧道長,所以不敢胡來。張大嬸也討厭王大壯,但是礙于本村鄰居,也不好過分冷臉,見了面,隨便點個頭而已。
昨晚上,王大壯喝酒回來,路過門前,和張大嬸胡言亂語。張大嬸瞪眼,揮手讓王大壯快滾。
誰知道王大壯嘻嘻一笑,說道:“大嫂子,三貧道長你都不嫌棄,還嫌棄我啊?我告訴你,我在床上,比三貧道長可厲害多了……”
只這一句,差點把張大嬸氣得尋死,當即摸起掃把,沖著王大壯劈頭蓋臉地一頓猛抽。
王大壯落荒而逃,張大嬸關了門,哭了半夜。
其實張大嬸還是比較潔身自愛的,丁二苗當時年少,人云亦云,跟著大家的話,覺得師父和張大嬸之間有關系。但是后來下山歷練,經過幾多世事之后,再回想一下,卻實在找不出師父和張大嬸之間有一腿的證據。
今天早上,紅玉來找丁二苗,就是商量這個事。她看到媽媽悶悶不樂,擔心媽媽會出事。
誰知道,丁二苗的脾氣夠火爆,一點就著,跟著就來了。
紅玉回了家,也不敢對媽媽說起丁二苗的事,只是不做聲,默默干活,一邊關注著村子里的動靜。
張大嬸還在郁悶,在后院里喂豬,一邊發呆。其實這次,三貧道長根本就沒有出去云游,都一直躲在暗處,觀察徒弟捉鬼,給徒弟磨練一下,以后好調教。
這個秘密,張大嬸自然知道。但是現在被王大壯欺負了,張大嬸卻不想通知三貧道長,怕打亂了三貧道長磨練徒弟的計劃。
但是張大嬸不知道,紅玉已經把丁二苗給叫來了。
丁二苗這時候在村頭,看著村長家的二層小樓,心里在盤算主意。
忽然想到了懷里收著的方云,丁二苗頓時有了主意!
退回到偏僻處,丁二苗把紙符拿出來,展開了拖在手里,說道:“方云,我有個事,要請你幫忙。”
方云在紙符上現形,問道:“什么事二苗?”
丁二苗一笑,說道:“這里有個村長,欺男霸女,欺負人家孤兒寡母,所以我要教訓他。但是我又不能硬來,需要找個借口……你這樣,如此如此,就行……”
其實丁二苗的計劃很簡單,就是讓方云去王大壯家里搗亂。然后,丁二苗去捉鬼,順理成章地把王大壯的腿給打斷。
“好,我愿意幫忙,就怕自己能力不夠,把事情辦砸了。”方云說道。
“沒事,你大膽地去做,辦砸了也不怪你。”丁二苗安慰著。
方云點點頭,表情慎重,帶著決絕。
丁二苗收好紙符,插手在口袋里,吹著口哨走進了村子。
村長家就在村子第一排的東頭,這新房的地址,還是三貧道長給他選的。
丁二苗大模大樣地走過村長家的門前,卻又猛地站住,回頭走了幾步,故作吃驚地大叫道:“不好,這里有鬼!”
王大壯昨夜里醉酒,這時候剛剛醒來,正在喝茶。
看見丁二苗在門前的反應,王大壯吃了一驚,急忙起身走出門外:“小道士,你說什么呢?”
“王村長在家啊?”丁二苗口中說話,眼神卻盯著王大壯家里的屋檐,說道:“這不對啊,不對啊!”
“哪里……不對啊?”王大壯有些疑惑了,問道。
丁二苗收回目光,走進來,又在王家的堂屋里打量,說道:“王村長,你家里有鬼啊。”
“不會吧?”王大壯也在絲綢看著,說道:“我新屋的地址,還是你師父選的。你師父坐落在村東頭,那叫紫氣東來,很吉利的,怎么會鬧鬼?”
“鬧鬼和選地,沒有關系的!”丁二苗左看右看,問道:“你這幾天,有沒有哪天很晚才回家?”
“這個有,前幾天晚上,在鎮上開會,回來的時候,都半夜了。”王大壯老老實實地說道。
一個當村長的,自然是應酬很多,晚歸很正常。丁二苗這么一蒙,蒙上了。
“這就對了!”丁二苗一拍大腿,說道:“這個鬼,就是你帶回來的。人家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夜路走多了,遲早會遇到鬼的!剛好前幾天,是黑煞日,天地之間陰氣很重,很多鬼都出來游蕩,這就被你遇上了。”
王大壯有些信了,問道:“真的是我帶進家里的?”
“那還用說?”丁二苗裝模作樣地前后查看,說道:“這個鬼不好對付啊,如果今天不抓他,今晚上,你們全家都會遭殃!”
“小道士,那你既然來了,就順便幫我抓了這個鬼吧。”王大壯急忙說道。
這時候,王家的其他人也來到了堂屋,一起央求丁二苗。
媽蛋,還有人求我打斷腿的!丁二苗心里冷笑,說道:“好吧,你們去準備東西。槐木扁擔三根,攻擊一只,看我做法!”
槐木扁擔,是用來打人的。這玩意結實,一下子過去,王大壯雙腿不保。
王大壯可不知道丁二苗的心思,急忙叫自家婆娘去準備。
槐木扁擔是農村常見的,大公雞更是家家都有。頃刻間,東西準備到位了。
丁二苗宰了公雞,把雞血涂抹到扁擔上,給王大壯發了一根,給王大壯的老婆發了一根,自己拿了一根,說道:“關門!關窗戶,別讓這鬼跑了。”
關門關窗,是為了阻斷外面的陽氣,便于方云行動。
等到窗戶關好,丁二苗又念了一番咒語,這才伸手進口袋里,悄悄撕碎了符咒,放方云出來。
紙符一破,方云自然就出來了。
一出來,方云二話不說,直奔王大壯撲了過去!
“啊,真有鬼呀!”王大壯吃驚不小,早已經忘了反抗,手里的扁擔丟了,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丁二苗揮起扁擔,沖著鬼影就打,一邊大喝:“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小鬼休得猖狂!”
因為事先都計劃好了,所以方云追著王大壯不放,撲上去抱住了王大壯的雙腿。
“救命,救命啊!”王大壯嚇得要尿褲子,沖著丁二苗大叫。
“別怕,我來也!”丁二苗掄起扁擔,沖著王大壯腿上的鬼影劈去!
“啊……”方云驚叫一聲,嗖地飄向墻面,貼在墻上。
丁二苗的扁擔帶著風,毫不猶豫地砸了下來。
但聽見咔咔輕響,隨后,王大壯殺豬一樣慘叫起來。
丁二苗說到做到,真的把王大壯的小腿,打成雙截棍了。
“啊、啊……”王大壯痛得臉色煞白,叫道:“小道士,你打斷我的腿了!”
“我也不想啊,我要不下狠手,女鬼就要吃了你了!”丁二苗轉過身,繼續揮扁擔追擊方云。
方云故作中招,縮在墻角,罵道:“我要殺王大壯,管你什么事?”
“茅山弟子替天行道,收了!”丁二苗一揮手,紙符飛出,把方云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