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收回來,王家頓時一片安靜。
王大壯的老婆這才注意到男人的雙腿,大叫著撲過去,哭號道:“大壯,你不要死啊!?”
王大壯本來就痛的受不了,被自己婆娘這么一推一揉,更是痛苦難當,慘叫起來。
“王村長,男人一點,別叫了!”丁二苗皺眉,說道:“不就是斷了腿嗎,又不是斷了命根子!我小道士也學過接骨手藝,信得過我,我就給你接上。”
“信不過你,我的腿就是被你打斷的,我信不過你!快、快送我去醫院……”王大壯大叫。
丁二苗一揮手,說道:“等等,你的腿是我打斷的,但是我不出手,你早就被惡鬼咬死了。還有,王村長慢走,我還要問一問,這個小鬼為什么要害你。”
“你問,你快問吧,我就要死了……”王大壯慘叫。
這時候,村民們都圍了過來,烏壓壓地堵住了王大壯家的門口。
紅玉也在,正滿臉緊張地看著丁二苗。
丁二苗對紅玉視而不見,抖開紙符,問道:“小鬼,你為什么要纏著王村長?”
方云在紙符里配合,說道:“這狗村長欺男霸女,打瞎子罵啞巴,挖絕戶墳踢寡婦門,根本就不是好東西!昨天晚上,他還欺負了村里的一個寡婦,被人家一頓掃把打了出來,你問他是不是!?”
門前看熱鬧的村民們,聽見紙符里有女人說話,都吃了一驚。又聽見女鬼說王大壯的種種惡行,大家卻又暗自點頭。
都一個村子里的,王大壯的行徑,大家自然也知道。就昨天晚上,張大嬸舉著掃把痛毆王大壯的事,村子里也傳開了。大家當面不好說,其實心里也鄙視王大壯。
“胡說,王村長怎么會是這樣的畜生?”丁二苗大怒,說道:“你不要胡言亂語,王村長一直是好人,從來不干那些畜生不如的事。”
“我說的都是真事,我敢賭咒,你問問這個畜生王大壯,他敢賭咒嗎?”方云厲聲喝道。
丁二苗回頭看著王大壯,問道:“王村長,那些缺德事,是你干的嗎?你敢不敢賭個咒?”
王大壯滿頭大汗,不知道是羞愧還是疼痛,張了張嘴巴,白眼一翻暈了過去——這孫子不能回答,只好裝死。
“算了算了,這件事以后再問,如果王村長是那種禽獸不如的人,我小道士第一個饒不了你!記住我的話,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丁二苗收起紙符,大搖大擺地走向門外。
走到大門前,丁二苗又回頭看著王家婆娘,說道:“今天捉鬼的錢,先記在賬上,等你們方便了,再給我。”
說罷,丁二苗拉著紅玉,揚長而去。
村民們這才七手八腳地忙了起來,讓茍二開車,送村長去醫院接骨。
丁二苗自然來到紅玉的家里,順便吃飯。
紅玉又興奮又害怕,低聲說道:“二苗哥,你真的打斷了王大壯的腿?”
“那還用說,我親斷的,用的是槐木扁擔。”丁二苗得意地一笑,說道:“紅玉你別怕,別說是你們村子,就是八百里齊云山,就是幾萬里神州大地,就是這個地球上的所有地方,只要有人欺負你,我都饒不了他!”
紅玉感動不已,淚花閃爍。
說話間,到了門前,張大嬸走出來,一把拉著丁二苗和紅玉進了屋,板起臉問道:“二苗,是不是故意把王大壯的腿打斷的?”
村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張大嬸自然聽說了。
丁二苗嘻嘻一笑,說道:“張大嬸你誤會我了,我幫著王大壯捉鬼,打斗之中,誤傷了王大壯。不過,我打斷了王大壯的腿,卻救了他一條狗命。你放心吧,王家夫妻倆,對我可感謝了。”
張大嬸眼圈一紅,哽咽道:“二苗,大嬸知道你熱心腸,可是……”
“對對對,我就是熱心腸,我看見王大壯家里有鬼,我不能不管啊!”丁二苗急忙打斷張大嬸的話,滴水不漏,有揉著肚子說道:“大嫂,我的熱心腸現在餓了,能不能早點燒飯?”
“好吧,大嬸給你做飯,只是一樁,以后別胡鬧。”張大嬸擦了一把眼淚,又瞪了紅玉一眼,轉身去廚房了。
其實張大嬸也不擔心王大壯報復,因為有三貧道長,這里誰也不敢胡來。但是張大嬸覺得,丁二苗一言不合就砸斷了王大壯的腿,做的過分了一點。
看著張大嬸走了,丁二苗沖著紅玉聳聳肩,低聲道:“你看,沒事吧。”
紅玉依舊害怕,低聲說道:“二苗哥,這件事你知我知,打死都不要跟別人說啊!”
“放心吧,我知道的。”丁二苗一笑,打開了電視機,若無其事地看起電視來。
不大工夫,張大嬸做好了飯菜,招呼丁二苗吃飯。
飯桌上,張大嬸看著已經是大小伙子的丁二苗,心里想到他以后會是自己的女婿,不由得一笑。有這樣的女婿,張大嬸很放心,至少,紅玉有了依靠,別人不敢欺負。
偏偏張大嬸這一笑,被丁二苗看見了。
丁二苗覺得張大嬸這一笑,有點莫名其妙,于是就問:“張大嬸,你笑什么?”
張大嬸搖搖頭,說道:“沒有啊,我沒笑啊。”
“我明明看見你笑了……”丁二苗微微皺眉。
張大嬸想了想,說道:“二苗,你對紅玉不錯,大嬸很高興。我在想,讓你師父也收紅玉為徒弟,這樣,你們就成了師兄妹了,天天在一起,你說好不好?”
張大嬸這句話的重點,在于那句“天天在一起。”
但是丁二苗沒有理解,大笑道:“張大嬸,這是不可能的,我師父說,他這輩子就我一個徒弟,不會再收徒弟了。而且,紅玉膽小,根本就不能干這行。”
“我看,不是你師父不答應,是你不喜歡和紅玉在一起吧?”張大嬸故意說道。
“怎么會?我和紅玉從小玩到大,她跟我在一起,我求之不得。以后齊云觀燒飯洗衣的事,我也有幫手了。”丁二苗說道。
張大嬸一笑,說道:“好,等你師父回來,我就跟你師父說說。”
這是張大嬸心里的打算,她要說的,自然不是讓紅玉拜師,而是要定下紅玉和丁二苗的親事。
在張大嬸看來,這是順理成章的事,三貧道長一定會很高興的。
相反,如果丁二苗和紅玉的事不定下來,反而不好。畢竟兩個孩子都大了,整天膩歪在一起,哪天有了突破,搞出事來怎么辦?村里人看著,也會有閑話。關系確定了,更好。
丁二苗自然不理解張大嬸的自說自話,還以為張大嬸說紅玉拜師的事,搖頭道:“張大嬸,你說了也白說,我師父不會答應的。”
“不答應就拉倒唄,先說說看。”張大嬸笑道。
紅玉也就坐在邊上,撅起嘴巴說道:“我才不要當道士,整天不是抓鬼就是抓僵尸,臟兮兮的,惡心死了。”
“好了好了,說著玩的。”張大嬸起身,說道:“二苗你吃了飯早點回去吧,防止王大壯叫人來抓你,機靈點,見勢不對就跑。”
“我怕他?”丁二苗不屑一顧,又道:“不過,我要去夾竹溝一趟,還有一個鬼在那里,我去抓。”
“去吧,小心點。”張大嬸說道。
紅玉看著媽媽,問道:“媽,我能和二苗哥一起嗎?”
“去吧去吧,早點回來。”張大嬸想了想,點頭說道。
紅玉大喜,扯著丁二苗的手,飛也似地出了門。
兩人手拉手跑了很遠,看不見村子了,這才同時大笑起來。
“二苗哥,你是怎么樣把王大壯的腿給打斷的?”笑了好久,紅玉才問道。
丁二苗咧嘴一笑,添油加醋地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
可是紅玉聽到方云兩個字,頓時又不高興了,低頭不語。在紅玉的心里,方云幾乎就是一個情敵的存在了。
丁二苗還在說,說到興奮處,干脆找了陰涼的地方,把方云放了出來。
方云一看紅玉的臉色,立刻就明白了,笑道:“吆,紅玉今天好漂亮。”
紅玉大喜,轉憂為喜,說道:“方云,今天的事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幫忙,那么……”
“謝什么,那種人本來就該教訓,就是二苗不動手,老天爺也不會放過他的。我們是在幫老天爺做事,不用謝。”方云調皮地一笑。
丁二苗卻不解風情,盯著紅玉上上下下地看,嘴里嘀咕道:“紅玉今天很漂亮嗎?我看和以前一樣啊?”
方云急忙使眼色,說道:“久居蘭世不覺其香,你和紅玉天天呆在一起,就會覺得很平常。其實紅玉的容貌和身材,要是在城里啊,絕對是明星一樣的人物!”
紅玉紅著臉,低聲道:“我哪里有這么漂亮?”
丁二苗也看著紅玉,點頭道:“這么一說,我也覺得紅玉蠻漂亮的,和方云一樣漂亮……”
“行了行了,趕緊捉鬼去吧。”紅玉的心情徹底好轉,笑著說道。
丁二苗點點頭,收了方云,帶著紅玉前往黑竹溝。
山里人腳步快,不多久,夾竹溝在望。
夾竹溝,顧名思義,就是一條大溝,夾在竹林中間。
這里的大溝比較深,有三丈多深,延綿五里多地,兩邊都是竹子,導致深溝里陰暗無光。
但是很奇怪,這深溝里沒有水,就算是暴雨季節,只要天色轉晴,溝里的水也就沒了。
“二苗哥,你知道夾竹溝的溝,是怎么來的嗎?”紅玉忽然問道。
“早就知道了……”丁二苗懶洋洋的,說道:“很早很早以前,這里有一個惡龍,吃人吃牲口。后來有個高人來了,跟惡龍大戰。在戰斗中,惡龍一甩尾,在這里抽出一條大溝來,對不對?”
這是當地的一個傳說,丁二苗早就知道了。
“不是啊,我聽說,是一個老和尚,把這條惡龍釘死在這里。惡龍死后,這里留下了一條大溝。龍頭在東,龍尾在西。”紅玉的版本略有不同,說道:“大家還說了,如果這條溝里灌滿了水,惡龍就會復活。”
“哈哈,如果惡龍復活了,那就太好了。”丁二苗大笑。
“為什么?你希望惡龍復活?”紅玉問道。
丁二苗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都說龍肝鳳膽好吃,可是我沒吃過。如果惡龍復活了,我就宰了它,炒一盤龍肝嘗個鮮!”
“吹牛,趕緊捉鬼吧。”紅玉莞爾一笑。
丁二苗哈哈一笑,取出收著女鬼的紙符,首先打了幾道殺鬼訣,把女鬼打得哇哇大叫。
打女鬼,為的是把男鬼逼出來。
打過了,丁二苗問道:“這里已經是夾竹溝了,你說,那個破土地廟在哪里?”
“在東頭,在東頭。”女鬼急忙說道。
丁二苗點點頭,手里捏著紙符,向東走去。
紅玉現在見慣了鬼,也不太害怕了,反而打聽起這個女鬼的事情來。
丁二苗一邊收拾女鬼,一邊把昨晚的情況說了一遍,一邊還密切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女鬼受不了丁二苗的折磨,大叫:“死鬼,你在哪里,出來投降吧。再不投降,你老娘就要死了……”
“叫吧,叫的大聲一點。你要是不叫,我就繼續打。”丁二苗說道。
女鬼沒辦法,為了少受點罪,只好大叫,想把男鬼叫出來。
丁二苗走在溝底,帶著紅玉向東而行。這時候就要黃昏了,溝底很陰暗。
忽然間,溝里出現了一絲絲的冷風。紅玉身不由己地打了個冷顫,低聲說道:“二苗哥,不是那個東西要來了吧?”
丁二苗只看前方不看身后,說道:“沒錯,那個男鬼要來了。”
“死鬼,是你來了嗎?”紙符里的女鬼也問道。
話音剛落,一片竹葉從上面斜斜飛來,撲向丁二苗的臉。
丁二苗反應極快,反手拔出背后的桃木劍,向著竹葉一指:“老鬼,現形吧!”
“哈哈……”竹葉猛地爆開,一雙鬼爪向著丁二苗掐來。
丁二苗不退反進,左手指訣,右手桃木劍,同時向前刺去:“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