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新職(二)
斷更事出有因,小橋盡量避免,抱歉抱歉!
有緣相聚在此,何苦出言不遜,理解理解!
(祝三八節日快樂!)
七點鐘,會議正常招開。宋鴻禮傳達了縣委緊急會議精神,然后安排了具體防控方案。
每個領導都要聯系一到兩戶老上訪戶,王橋也被安排了兩戶上訪戶。
散會以后,王橋拿著領導聯系信訪人安排表回到辦公室,眼見著黎陵秋從辦公室門口經過,便叫住了她。在班子成員里,王橋和黎陵秋最為熟悉,就想和她聊聊。
王橋道:“黎主任,瞧一瞧我這兩戶,是什么狀況。”
黎陵秋道:“你這兩戶都挺麻煩,春節跑不跑難說。具體情況,還得問信訪辦老岳。其實你初來,應該減輕點壓力。”
王橋嘆息一聲,道:“現在上面搞一票否決,把壓力全部傳導到了基層,讓基層干部很難做。一票否決最終的后果會傳達給上訪人,他們知道基層政府承受的壓力以后,會變得唯上、唯多、唯大、唯鬧,要想有出路、必須堵馬路,大鬧大解決、小鬧小解決、不鬧不解決,這些話流傳下去,必然會成為他們的慣性思維,讓我們越來越難做。”
按照領導班子分工,他除了黨委副書記的本職以外,還要兼管市政,以及信訪工作。其分管工作都不輕松,越是春節到來,越是感到了壓力。
黎陵秋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上面有這個要求。只要有人進了京城,就是一票否決,誰敢馬虎大意,吉書記對這事是相當重視。”
王橋道:“我們是這么大的一個國家,各種人都有。在現有的信訪制度下,信訪人肯定會越來越集中于京城,這樣會造成不好影響,所以才有一票否決,寄希望地方把大部分問題解決掉,這就是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鎮思路的來由。只能說,互相理解吧。”
黎陵秋看著王橋道:“你才畢業一年多?”
王橋道:“是啊,畢業一年多,轉戰了四個單位。”
黎陵秋道:“我怎么感覺王書記已經工作了很多年,思想非常成熟,看待事情很是客觀公正。”
王橋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爸在相當長時間是民辦教師,我很小就到菜市場去賣過農產品,菜、蛋、魚,都賣過。”
黎陵秋又給王橋將了前些年遇上的事,一個小時后才離開辦公室。
第二天上班,照例要開辦公會。
鎮長姚向輝臉上沒有笑意,開會時基本上是一言不發。
散會后,王橋將信訪辦主任岳宇叫到了辦公室,將昨晚的聯系表放在桌上,道:“岳主任,憑你掌握的情況,把重中之重的人頭和有可能在春節上訪的給我勾一下。”
岳宇是個臉色灰樸樸的中年人,整個表情都陰郁的,與其工作崗位極為相稱。他拿起筆,沒有思索,在表格上打了九個勾。
王橋看了一眼,宋鴻禮名字下面有兩個名字,兩個名字都被畫上了勾,姚向輝名字下面也是如此。王橋享受了同等待遇,也是兩個勾,其他班子成員名字下面要么有勾,要么只有一個勾。
王橋望著這份帶勾的名單,道:“兩位主要領導都聯系最容易出事的上訪戶,這是把他們放在火上烤啊。”
岳宇道:“這是宋書記親自安排的。”
宋鴻禮是個敢作敢為的領導,也敢于沖鋒在前,不過王橋并不贊成這種方式,道:“這個表昨天經過班子討論,通過了,今年春節就按照這個執行。春節后,你重新制一個表,把責任均勻分布到每位班子成員。”
岳宇道:“我畫了勾的并不意味著一定要跑,沒有畫勾的同樣有可能亂來,這個說不清楚,除了工作以外,還有點看運氣。”
王橋道:“你在這一段時間要思考做兩件事情,第一件是針對領導班子的,重新擬定信訪包案制度,這個和聯系制度不一樣,而是要六包,包調查、包處理、包督辦、包結案、包息訴息訪、包穩定,制度里要有辦理時限,責任追究、事故挽回等內容;第二件就是針對各部門和村社的,要重新擬定目標管理責任書,目的就是發現得早,控制得住,處理得好,最后要有經濟上獎懲。”
鎮領導班子分工以后,岳宇得知王橋分管信訪工作,心里暗自打鼓。信訪工作不是一般工作,矛盾突出、情況復雜,稍有處理不慎,就要導致惡性事件發生。王橋盡管是來自縣府辦,畢竟年輕了,有可能掌控不好火候。今天聽到王橋這番安排,心里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從目前看,王橋還算老練,思路也是清晰的,至少不比前任副書記要差。
岳宇還是提出疑問:“這六包,恐怕是做不到的。”
王橋不容置疑地道:“有壓力才能增強責任心,作為制度,必須要把壓力傳導給每個人。”
岳宇就道:“那我回頭就去修改以前的方案。”
岳宇剛走出去,又有一個人進了辦公室,叫了聲王書記。
王橋抬頭見是邱洪,笑道:“情況怎么樣?辦公室沒人,這么客氣做啥。”他從辦公桌后面站了起來,與邱洪握了手,又去泡茶。
邱洪跟在王橋身后,道:“我一大早就去了靜州,剛回來。謝謝蠻哥,我面試成功了,等到考察結束,就可以到市委宣傳部上班。”
王橋聞言就將茶葉筒放在桌上,與邱洪用力握了手,道:“這是一件值得祝賀的事情,今天晚上,把幾個選調生都招呼過來,大家喝一杯,給你慶賀。”
邱洪道:“考察還沒有過,現在喝酒有點早。”
王橋毫不在意地道:“你在陽和鎮上上下下的關系處理得不錯,考察肯定沒有問題,其實這也是一個手續問題。下次等見到你的時候,你就是市委宣傳部的領導了。”
邱洪連忙謙虛地道:“哪里敢稱呼領導,就算到了市委宣傳部,也就是一個打雜的。”
王橋道:“晚上我來作東啊,你喝醉了就住我家里。”
邱洪急道:“怎么能由蠻哥來作東,這次如果不是省委宣傳部那位師兄打招呼,結果怎么樣還真說不清楚。晚上由我來請客。”
王橋道:“我是城關鎮黨委副書記,安排一桌酒還是沒有問題的。你調到靜州,等于白手起家,從頭再來,花錢的地方還多。”他又笑道:“你以前還在為談女朋友發愁,以后調到了市委宣傳部,起點不一樣,平臺不一樣,還愁女友嗎?”
邱洪一直在控制自己興奮的情緒,被王橋調笑以后,終于放得開了,道:“幸好沒有在陽和鎮找女朋友,否則現在又要面臨兩地分居的狀況,還要削尖腦袋去辦女朋友的調動。”
王橋將泡好的茶水遞給了邱洪,夸道:“從這一句話就可以看出你是值得交的朋友。”
“女朋友不是妻子,并沒有法律責任,如果遇到心腸稍稍狠一點的人,就有可能選擇分手。你剛才根本沒有思索,腦袋里反映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稍尖腦袋辦女朋友的調動,說明你是一個好人。”王橋說這一番話,腦子里不由得浮現起李寧詠的畫面。李寧詠以及其父親的思路是如此清晰而明確,讓他記憶格外深刻。聽到邱洪剛才所言,不由自主將邱洪的思路與李寧詠的思路進行了對比。
每個人都會有一些改變命運的關鍵點,邱洪命運發生變化的一個關鍵點就是調到市委宣傳部。如果他依舊在陽和鎮,機會將少了許多。而到了市委宣傳部,平臺不一樣,接觸的人和事不一樣,就有了個海闊天空的好局面。
晚上,邱洪喝醉了,被拖到了王橋所在的電力宿舍。
十天后,邱洪意氣風發地前往市委宣傳部,開始了新的人生征途。
邱洪被分到市委宣傳部宣傳科,是副主任科員。他第一次踏入市級部門機關,心情還是有些緊張,又有些激動。他拿著何科長交給自己的一疊文件,坐在屬于自己的辦公桌前,準備努力學習。
人坐了下來,心卻靜不下來,總是浮現起在陽和鎮工作的點點滴滴。
在陽和鎮時,邱洪平時是不太穿西服的。他還記得第一次穿西服和皮鞋在村里的狼狽樣,去時天氣猶睛,回來時就下起雨,皮鞋和西服全部裹上了稀泥和雜草,要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此后下村盡量是運動鞋加牛仔褲,就算糊上稀泥,也不會太狼狽,不會太不合時宜。
到了市委宣傳部,他換了裝。穿上保暖內衣,套了一件羊毛衫,外面是西服和領帶,這種穿法是市委宣傳部干部的標準穿法。如果在市委宣傳部繼續穿上運動鞋加牛仔褲,又顯得不合時宜了。
看文件時,邱洪總是去摸領導,領帶就如一條繩索,感覺很不舒服。
一個年輕女子走進宣傳科,問道:“明天思想政治工作會是什么時間準時開?”
邱洪抬起頭,見到來人,脫口而出:“李寧詠?”
李寧詠穿了一身短大衣,圍著紅色圍巾,素雅又漂亮。她看著眼前年輕人,道:“你是?”
邱洪道:“我是從昌東才考調過來的,以前經常在電視里看見你,你那時在主持昌東故事。”他知道王橋曾經和李寧詠是戀人,只是沒有想到自己來到市委宣傳部第一天就與李寧詠碰了面。
昌東人認識自己就很正常,李寧詠大大方方伸出手,道:“我在辦公室工作,比你早來幾天,你以前在昌東哪個單位工作?”
邱洪輕輕與李寧詠握了握手,道:“我叫邱洪,以前在陽和鎮黨政辦工作。”
李寧詠為了垃圾場的事情,到陽和鎮去了很多次。得知來者是陽和鎮機關干部的人,料想應該認識王橋。
王橋是她心中的痛,一直以來都不愿意去觸碰。她沒有繼續聊天,道:“你知道明天的會嗎?”
邱洪搖頭道:“我確實不清楚,那我去問何科長,再給你說。”
李寧詠道:“算了,我直接去問何科,免得你又來轉述。”
與李寧詠見了面,這讓邱洪看文件時更加難以集中精力。他摸不清楚市委宣傳部的水深水淺,不敢在上班時間給王橋打電話,等到下班以后,他找個無人處,撥通了王橋電話。
(第三百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