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南太平洋特區,林嵁島(新幾內亞島),從淵湖(默雷湖)東岸。
“……隨著蘇萊曼大帝號戰列艦的一聲炮響,革命的烈火燃燒了整個伊斯坦布爾……”收音機傳來播音員激動的聲音:“……革命的群眾跟隨著凱末爾將軍,沖進了內閣大樓……土耳其反動勢力的代表,屠殺亞美尼亞人民的主要劊子手之一,現任首相恩維爾,被憤怒的革命群眾帶到廣場,進行了公開審判……由革命群眾組成的特別軍事法庭,將會對以恩維爾、塔拉特等三大帕夏為首的統一與進步委員會的成員犯下的、謀殺、貪污、偽證等罪行進行審訊。”
“……伊斯坦布爾時間12月24日下午3點,革命領袖凱末爾將軍宣布建立土耳其人民政府,同時宣布土耳其退出同盟國組織……協約國組織對此表示贊賞。漢京時間今天上午9點,我國政府率先承認土耳其人民政府為土耳其唯一合法政府……”
一幫人蹲在涼棚下,圍著收音機聚精會神的聽著。他們的表情隨著播出的內容不斷變化著,時不時的發出或驚訝或喜悅的聲音。
這里是一處位于從淵湖(默雷湖)東岸的科考營地,由來自各個領域的上百名學者組成,新管委從幾個保安公司當中選出了100多人,又從當地武警里選了一個排作為骨干,組成了一個加強連規模的護衛隊,沿途保護專家們的安全。還從選了七八個靠攏政府、熟悉地形的當地土著作為向導和翻譯。
此時正是中午,營地的伙房里飄出陣陣飯菜的香味。說是伙房,其實也就是一個從樹干和帆布搭成的木棚,擅長野外生存的職業保安們用當地的熱帶樹皮做了一個煙囪,看起來倒也似模似樣。
“開飯了,開飯了……”一個穿著“民工迷彩”的保安鉆出伙房,就扯著嗓門大喊著。他回頭對旁邊的助手說道:“三狗子,去請先生們吃飯……”
那小伙子答應一聲就一溜煙的跑到那個涼棚外,對那些聽收音機的人恭恭敬敬的說道:“各位先生,開飯了……先生們,先吃飯吧……”
中國民間歷來就尊重知識,這吃來的保安也知道這些政府派出的專家都是有大學問的,態度都恭敬得不得了,完全看不出他們以前都是些土匪、馬賊、袍哥、刀客啥的。
此時,新聞也正好結束,一個專家就站起來:“哦,吃飯了,大伙先去吃飯吧。”
餐廳也是那座涼亭差不多的結構,一座用樹干搭出來的高腳平臺,下面灑了很多石灰和驅蟲藥。平臺上用樹干、樹枝和帆布搭了一個大雨棚,四周用帆布圍了一圈遮擋風雨。餐廳放著幾張大長方桌,每張桌子都能坐四五十人,桌子旁擺著原木做的凳子,就是直接把水桶粗的樹干鋸成一段一段的當凳子,雖然不太好看,但絕對結實得很,就是坐頭大象上去都沒問題。
里面這些的桌椅也是新鮮的全實木家具,因為太新鮮了,還殘留著木材特有的清香,當然做工就不要提了,保安們又不是專門做木工活的,能用就好。這些專家也是經常跑野外的,卻也能習慣,再說這已經比他們以前的條件好了不知多少倍。
香噴噴的飯菜很快端了上來。有飛艇送來的各種罐頭和冷凍食品做的中餐,也有保安們打來的野味,還有向導們森林采集的當地特色食物,比如多種漿果、很多種類的香蕉和當作主食的西米椰子。
烤野豬腿、西湖醋魚、午餐肉雞蛋羹、紅燜大蝦、涼拌海帶絲、烤香蕉、西米點心……十幾道菜和幾大盤水果陸續擺上桌子,還有米飯、面條和饅頭幾種主食,以及幾種酒和飲料,還有一個裝滿碎冰塊的保溫桶。
“各位先生,這野豬是今天早上吳隊長帶人打的,拉回來還在喘氣呢,新鮮得很。中午是烤豬腿,晚上是紅燒肉和糖醋里脊。各位請慢用……”大師傅笑著介紹道。這里的幾個廚師也是新管委從泗水和呂宋那邊請來的專業廚師,專門為這些專家服務。
“現在政府對我們這些人可真是太體貼了,現在咱們在野外考察的,比在家里還舒服。”一個專家吃著飯,忍不住說道。
另一個專家也說道:“是啊,吃得像過節一樣好,還派了一個連的人保護咱們,連住的房子也是用飛艇吊運過來的新型活動房,保溫又隔熱,還配了空調呢。營地里配有發電機,什么電器都有。就是家里都沒這么舒服。國家給了這么好的條件,要是不做點兒成績出來,自己都不好意思啊……”
這時,考察團團長說道:“大伙吃了飯,休息一下,就開始把自己的成果匯總一下,到月底我們要交報告上去。中央和新管委都等著呢……”
“沒問題……”大伙都轟然應是。
魯夏銘也在這群人里面,他把日本東伏見宮親王治好后,就又被上級派到南洋來考察熱帶傳染病來了。此時,他正和旁邊的一個農業學家聊天。
“魯醫生,你說的這些熱帶病好可怕啊,要是咱……”這個農業學家叫丁穎,年紀也不大,聽了魯夏銘描述的那些熱帶病,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哈哈哈,你怕什么,咱們出來都是打了疫苗的,什么熱帶沙眼、黃熱病、瘧疾等等,病菌病毒啥的都不用擔心。營地的衛生也是我們親自檢查,嚴格按照流程來的,寄生蟲什么的也不用擔心。再說還有我們醫療組的人在呢,就算你萬一不幸中招了,我們也能把你撈回來。請記住,我大中華的醫學技術世界第一!”魯夏銘很自傲的說道。
“好吧,魯兄弟,我就靠你了……”丁穎連忙說道。
“放心好了,你只要記得出營地工作的時候,一定要穿戴好防護用品,那些藥膏也得抹上,那就基本上不會有什么問題了……”魯夏銘連忙安慰了幾句,要是把人嚇跑了,他肯定會挨批的。于是他就連忙轉移話題,問道:“丁博士,你們農業組在這里調查得怎么樣?這里好種田嗎?”
“這個問題啊……”一提到專業,丁穎馬上就進入狀態了。“這地方怎么說了,農業條件非常的極端,差的地方差得要死,好的地方就好得要死。這里的平原反而不適合種田,因為受高溫多雨影響,淋溶作用旺盛,平原土壤的養分很容易流失,土地非常貧瘠。只有那些有較厚沉積土的山間盆地,以及有肥沃的火山土的地區才適宜于農業發展。”
魯夏銘也連忙附和:“哦,我也聽說過,這種熱帶雨林又被稱為綠色荒漠……”
“呵呵,那不過是和好地比較而言,世界上哪有什么綠色荒漠,說這話的人一定沒見過真正的荒漠……”丁穎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他說道:“所謂貧瘠也是相對而言,這里主要是磚紅壤和赤紅壤為主,再怎么貧瘠,也比咱們本土的那些荒漠土也就是砂土好多了。你不知道,咱們的綏遠、甘肅的西部,新疆和外蒙的大部,還有柴達木盆地等地區,都是最貧瘠的荒漠土,面積很大,差不多要占全國總面積的六分之一!這邊的紅土雖然不算好,但也可以種不少東西,只要是多年生的,根系深的作物都可以呢。而且這里氣候溫和又沒啥季節變化,降雨量又多,沒有臺風……總的來說,這里的農業條件還是非常好的,只要政府有心開發,絕對又是一片寶地……”
“但據我了解,當地的土著人幾乎不種田啊。”魯夏銘好奇的問道。
丁穎很不屑的說道:“那是,他們哪里需要種田?這里自然條件這么好,物產這么豐富,他們就是天天睡大覺都能活下來。像猴子一樣,餓了上樹,渴了下河,靠天吃飯就可以了……這樣的地盤給他們就是浪費了。”
說著,他又神秘兮兮的說道:“再說,現在我國已經搞出了一種叫木禾的多年生糧食作物,特別適合這種環境……”
“木禾?那是什么?”
“一種樣子和樹木差不多的新型糧食作物,借用了木禾這個名字,你平時一定很少看過神話……”丁穎正說的高興,外面突然傳出幾聲人類的慘叫。
眾人一驚,立即停下了筷子,正在聊天的也住嘴了。
“嗷嗷嗷……嗚呼呼……”營地外的叢林里又傳來了幾聲像貓像豹又像虎的吼叫聲,接著就是一串炒豆般的槍聲。
“怎么了?”專家們都有些慌亂。
“剛才那是我們軍貓的叫聲,它們的叫聲很特殊,和其他貓科動物不同。前面那幾聲是示警,后面就是猛獸攻擊時才會發出的聲音……”一個動物學家推了推眼鏡,很肯定的說道:“看來是遇到敵人了……”
這時,幾個武警跑了進來,帶頭的中尉對他們說道:“不用擔心,是當地土著暴徒來攻擊我們,很快就能消滅。為了安全起見,請大家跟我來,暫時到掩體內呆一會兒。等我們消滅了那些家伙再出來。”
這時一個保安也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醫生,我們需要醫生,有人受傷了……”
魯夏銘連忙站出來:“我是醫生,雖然不是外科,但只要不是動大手術都可以對付……”醫學組的其他幾個也站了出來。
那保安連忙說道:“外傷不重,是中了毒箭……”
“毒箭?我也去,我可以幫忙辨認毒素。土人們一般都是使用生物毒素……”剛才那個動物學家也站了出來。
“快拿上他們的器具,快去救人……你們都需要什么,讓他們去拿。”武警中尉說道。
很快,保安帶著一幫醫生匆匆忙忙趕到營地大門口,就看到兩個保安臉色發黑的躺在地上,幾個同伴在傍邊緊張的照顧。這時遠處的叢林中不斷傳來軍貓的怒吼,還有槍聲,以及土人的慘叫聲。
魯夏銘跑過去一看,發現這兩個人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一個人是肚子上挨了一箭,還有一個人是大腿,箭頭已經取出了,但傷口已經烏黑。
“呼,好厲害的毒箭……”幾個醫生都被嚇了一跳,連忙上去七手八腳的施救。
魯夏銘看到還有個向導在旁邊嚇得發抖,就上去問道:“是什么人來襲擊?”
“奧洛卡瓦……奧洛卡瓦人,他們都是吃人的魔鬼!他們會吃人,會把敵人活活吃掉……”那個向導臉都白了,用還算流利的漢語說道。
“臥槽,那么他們用的什么毒箭?他們箭上的毒是什么……”魯夏銘追問。
“不知道,只有他們知道……傳說那是奧洛卡瓦人和魔鬼交換的毒藥,只要一點點就能毒死一頭野牛……”向導嚇得夠嗆。
“不知道毒素類型,看來只有暫時用通用解毒血清控制住情況再說……”魯夏銘連忙說道。兩個醫生連忙取出通用解毒血清,給兩個人注射了。
那個動物學家拿起一支正在聞著,很快他又從保安幫他拿來的箱子里取出一堆儀器和器具,就開始忙活起來。
“王博士,是什么東西?”魯夏銘連忙問道。
王博士頭也不抬,說道:“看起來,有些像是兩棲動物的毒素……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以箭毒蛙的毒素為主的混合毒素,另外兩種都是植物毒素,毒性不強,并不致命,用通用解毒劑就可以了。只要解除了箭毒蛙毒素就可以救命……”
“箭毒蛙毒素嗎?”魯夏銘連忙跑到藥箱前翻起來:“銀環蛇,不是……蝮蛇,不是……毒蜘蛛,也不是……哦,這是,箭毒蛙……果然有,哈哈哈……”
“太好了!快給他們注射!”眾人都松了口氣。
這時,槍聲停了。過了一會兒,十幾個保安和幾只軍貓回到營地。
“吳隊長,怎么樣?”一個守衛的武警戰士問道。
帶頭的那個就是打野豬給他們吃的吳隊長,這家伙一臉得意的說道:“呵呵,土人一個都沒跑掉,全被咱干掉了,一共27個。咱家大貓太管用了,有幾個家伙爬樹上,鉆草叢里,都被咱家大貓給掏出來了,哈哈哈哈……”說完,寵溺的拍了拍身邊那只大得像狼狗的軍貓。
那軍貓也很開心的在吳隊長腿上蹭了蹭,要不是它牙齒和爪子上還留著血跡,看起來就和一只撒嬌的小貓差不多。
“老五和黑娃怎么樣了?”他這時也看到正在治療的兩個中毒者。
“情況已經穩定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我還是建議把他們送到后方醫院去……”魯夏銘放下聽診器說道。
“沒問題,我馬上聯系家里,讓他們派直升機來。”武警中尉也過來了。
“草他老母的土人!”吳隊長罵罵咧咧的走到廣場中間,殺氣騰騰的叫道:“弟兄們,今兒要不是咱家大貓管用,差點兒就被土人把咱老窩摸了,老五和黑娃中了他們的毒箭,奶奶個熊!大貓們表示它們找到了土人老窩,現在留下一個小隊看家,其他都跟我來,今兒老子一定要端了他們老窩,殺全家!”
“好,吳老大說得好!殺他的全家!”那幫前土匪們都興奮的叫囂起來。他們在轉職成了特種保安之后,在新領土是混得如魚得水。以前當土匪哪有現在這么爽?
“吳隊長,請等一下……”魯夏銘突然想到件事,連忙叫住吳隊長:“如果方便的話,請留幾個活的,我們需要一些當地的人,研究他們身上的抗體……”
“活的當然沒有問題,我又不是真的殺光他們,殺掉那些動了手的就是,剩下的那都是錢啊!這個部落應該比較大,起碼兩三百人,到時候你要十個都行……”吳隊長殘忍的笑了笑,對部下叫道:“帶上咱們吃飯的家伙,抓錢去……”
“好嘞……”前土匪,哦,保安們從屋里搬出了幾個手提箱。
“這是麻醉槍?你們用麻醉槍嗎?這不是抓野獸的嗎?”王博士好奇的問道。
“對啊,這就是咱們吃飯的家伙。他們吃人肉,和野獸也沒區別……”吳隊長歪了歪嘴,不以為然的說道。
看到周圍的專家有些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吳隊長就笑呵呵的說道:“這也是當今圣上,哦,不,文總慈悲,不喜歡殺人,要是換個皇帝,早把這些吃人的玩意兒全宰光了。袁副總理他老人家照顧我們這些人,我們只要抓到這些不服王化的土人,就可以交給新管委,他們會付報酬給我們。所以對我們來說,那些土人就是錢……”
說完,這幫人就興沖沖的走了。
“張中尉,這樣隨便抓人干活好嗎?”王博士忍不住問道。
張中尉很有使命感的說道:“博士,這是對他們進行勞動教育,這是為了提高他們的文明程度,為了盡快地讓他們進入到文明社會。你想想,我們這個世界居然還有這些吃人的蠻族,這不是很令人震驚的事情嗎?所以,我們決定采取集中學習的方式,來幫助這些人迅速的進入文明社會。他們會在礦山、工地學會現代工業知識,也會在農場、種植園學會現代的農業知識,并同時學習我們的先進文化。難道你認為讓他們繼續保持吃人的習慣更好嗎?”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這樣做不太人道吧,但是你覺得他們現在能稱為真正的人嗎?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要想快速的提升他們的科學文化水平,提升他們的文明程度,必然會有一些陣痛,這是文明的陣痛,是值得的……”張中尉一臉圣潔的說道。
“呃,好像是這樣……”王博士被說服了,露出一臉“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