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雪芙聽到這句‘跟叔叔走’之后,整個人就處在一個懵的狀態,像一只布偶一樣,隨著阿九的力道奔跑,偶爾還會被他提起來,抱起來,拽起來,像身體已經不屬于自己了一樣。
她看著阿九的背,隨著他在人群中穿行,忽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有點像90年代的槍戰片,男主角拉著女主角在強敵環飼的情況下奪命狂奔,自己的整個人完全交付于他,隨著他同生共死。
每一個心底懷著叛逆的女孩子,都希望此生能遇到一個壞人,這個壞人帶給他一段驚喜。很顯然,郭雪芙是這樣的女孩,阿九恰好在這個恰好的時間,成為了她命中的壞人。
她不是會經常出現在KTV的女孩子,但從小的經歷,讓她也并不抗拒這樣的環境——在沒有錢交下個月房租的時候,什么樣的工作,她都不會拒絕,因為她沒有挑選的余地。她今天來,只是想喝酒,阿九的突然出現,他說的那些話,太像電影里解救女主角的男主角,他厲害的身手,依稀看得到小馬哥的影子……女人天生是愛幻想的動物,當她們把注意力集中在某個異性身上的時候,她們的眼睛可以忽略掉周邊的景物和人,只有他、只有他……
郭雪芙的臉蛋兒更紅了,眼神如同酒醉般迷離,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的背,雖然身旁都是壞人,但是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先上車!”
從KTV跑出來,阿九把車鑰匙丟給郭雪芙,然后回頭沖向了追趕的人。郭雪芙從臆想中清醒過來,接過鑰匙來不及細想,趕忙打開車門坐了上去,猶豫了一下,她躥到正駕駛的位置,回頭喊阿九:“不要打啦,快點上來。”
“等我30秒。”阿九說著,已經搶下了一根棒球棍。像打地鼠一般,旋風抽打出去,慘叫聲此起彼伏,正好三十秒。追上來的人全部倒下了,堵在KTV門口摞成了一道人肉墻。
‘油光可鑒’躲在人群后面想跑,阿九把棒球棍丟出去,正好砸在他的腿彎,然后轉身上車。警笛聲由遠及近。有人報警了。
“躥過來、”阿九示意郭雪芙讓開正駕駛,警車已經越來越近,讓她開車就等于自首。聽到阿九的要求,郭雪芙俏臉微紅,她今天穿了一條短裙,要是這樣躥過來,難保不被阿九看光,雖然穿著絲襪有點遮擋,但是心理上還是免不了害羞。
“快點啊,胡思亂想什么!”阿九眼看警車越來越近。干脆伸手把郭雪芙抱起來,夾著丟到了后座去。郭雪芙磕到了腦袋,悶哼了一聲,捂著磕到的地方低著頭不出聲,阿九來不及管她,把車發動起來,一腳油門踩到底,擠在兩輛車中間的夾縫里,險之又險地沖過去,警車剛好趕到。一堆警察涌出來,有人拿起對講機大喊:“忠孝東路發生斗毆事件,一輛車逃跑,請在前面設路障。攔截……”
漸漸的,刺耳的警笛聲越來越遠,安靜了下來。
阿九確認甩掉了追蹤,回頭看看郭雪芙,道:“磕疼了?”
郭雪芙沒回答,抬頭盯著阿九:“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見你的外曾祖父。”
“我不認識他!”郭雪芙的語氣有些激動:“你們到底是誰?憑什么要勉強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憑什么,你說他是我外曾祖父,我就一定要去見他?他到底為我負過什么責任?憑什么啊……”
說著,郭雪芙已經哭了起來。阿九沒有接話,從兜里掏出一包紙巾回手遞過去:“還好我女朋友有在我兜里放一包紙巾的習慣、雖然你很漂亮,但妝花了也沒什么好看的了。”
郭雪芙伸出去的手抖了一下,用力把紙巾拽過來,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擦了擦眼淚,問道:“你有女朋友了?”
“很奇怪么?”阿九無語般笑笑,道:“我這么能打,長得又帥,而且還很有錢,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臭屁!”郭雪芙撇撇嘴,小聲罵道。不知怎么,剛剛積攢的好印象,在知道他有女朋友那個瞬間,Boom的一下,消失不見了。
郭雪芙敲了敲車門,道:“快停車,我要下車!”
阿九面無表情地重復:“不行,我要帶你去見你的外曾祖父。”
“都說了我不認識他!你要我說幾遍,我不想見他!為什么突然冒出一個人就要說是我的外曾祖父,我連我外婆都沒見過!他說是就是嗎?我和我媽媽吃苦的時候,他為什么沒出現?現在我媽媽都去世了,他來找我干什么?我不要認他!”
阿九還是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開車。但在郭雪芙眼里,這是一個綁架者的冷暴力。
“喂,你為什么不說話?”
“他就要死了、”阿九的聲音冷得沒有溫度,郭雪芙一怔,張了張嘴巴,沒有發出聲音,阿九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現在在想什么,不過我可以給你講講我在想什么。”
眼淚無聲地沿著阿九的臉頰落下來,但他沒有理會,自顧說著:“我有記憶開始,就生活在一個寺廟里,和一個胖老頭,一個瘦老頭生活在一起。我沒有父母,只有兩個師父。胖老頭對我總是笑瞇瞇的,瘦老頭總是對我很嚴厲,有時候我犯了錯,瘦老頭還會打我。我叫他們胖師父,瘦師父,瘦師父就是你的外曾祖父。”
“胖師父三個月之前去世了,那時候瘦師父告訴我,他的日子也不多了,他常常跟我說,他有一樁心事未了,戰爭期間,他失散了懷孕的妻子,他不知道她們是不是還活著,他想在死之前,見她們一面,他知道過去了七十年,他的妻子恐怕已經不在了,但他想見見他的后人……對于一位百歲老人來說,這個要求過分嗎?”
“突然有一天,一個騙子登門,拿著一份DNA報告告訴他,她就是他的女兒,雖然他看出了這個騙子是假的,但是他還是來了,因為他想看看他的后人現在生活的好不好,長什么樣子,他的時日不多,找到你花費了一大半,但你不肯見他。”
“現在他就要死了,對你來說,或許他只是一個陌生人,甚至你有理由恨他,但對我來說,他是養育我長大的師父,恩人,親人,我是一個孤兒,早已把他們二位當做親人看待,失去他,我就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所以,他最后的愿望,我必須幫他做到,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茲噶、
車停在別墅門口,阿九回頭看著郭雪芙:“你幫我這次,我欠你一個人情,讓我做什么,我都答應。”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