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惜的十根手指有四根斷裂了,剩下的六根全部錯位嚴重。
跌打大夫正骨的時候,那種疼痛幾乎是一個正常人所無法忍受的。
因此,王婆惜的慘叫傳遍了莊子,柔兒帶著其他姐妹眼淚汪汪的站在門外等候大夫正骨完畢。
張翔和兩個衙役啃著從廚房里找到的肉骨頭笑瞇瞇的看著滿院子的擔憂人群。
不時地指指點點,即便是眾人怒目而視他們也毫不在乎。
左一個瘋子,右一個瘋子的說的非常起勁。
巧哥和大夫出來的時候,看了張翔一眼,一聲不吭的把大夫送去了莊子上的客房,等待明日繼續給王婆惜療傷。
張翔上前大刺刺的指著巧哥道:“你不得離開某家十尺之外。”
巧哥沉聲道:“我不會離開的,張捕頭,大家在東京城也都是老相識了,以前捕頭還只是衙役的時候,某家對捕頭也多有周濟,即便是算不得交情莫逆,也算是有些情意,捕頭何必把事情做得這么絕?”
張翔笑道:“某家乃是開封府差官,你不過是一介潑皮而已,就你也配跟老子說是舊相識?”
鐵心源制止了暴怒的巧哥,笑著上前道:“捕頭今晚準備睡在那里?”
張翔指指巧哥住處的隔壁道:“某家和伴當就睡在這里。”
鐵心源噗嗤一下笑了,挑挑大拇指道:“捕頭還真是會挑揀,這間屋子是在下的房間,是整座莊子里面最干凈的一間房子了,既然捕頭喜歡。
在下這就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請捕頭入住就是了。”
鐵心源搬走了自己的東西,張翔帶著兩個衙役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房間,這才喝問福兒拿來酒水吃喝,三人躲在鐵心源的房間里喝酒猜拳,玩的不亦樂乎。
月上中天的時候。巧哥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發現鐵心源就坐在天井邊上,面前放了一瓶酒,一盤子新煮好的鮮蠶豆。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鐵心源見巧哥出來了,指指房間道:“她睡著了?”
巧哥搖頭道:“是她哀求我把她打昏的,實在是太疼了。
張翔住了你的房間,你怎么能忍得住的?平日里,我在你房間里睡一晚你都會大呼小叫的。”
鐵心源往嘴里丟了一顆蠶豆道:“這是他這輩子最后一次可以清醒的睡個覺的機會了。我如何能不同意他的要求呢。”
“不能在這里殺人,除非我們做好了遠遁千里的準備。”
“不殺人,也不敢殺人,包拯那里還要我們給他一個交代呢,這時候殺人,只會把我們陷進無底的深淵里去。”
巧哥點點頭道:“那好,這事你自己看著辦,我去給包拯準備他要的那些東西。
對了,天外隕鐵怎么辦?我們沒有那東西。”
“你上回從西域客商那里得到的那塊石頭就很有用。”
“那是我的孔雀石。”
“那就不是什么孔雀石,孔雀冇石里面能夠煉出銅來。你把那東西燒了七八天也沒有燒化,那東西送給皇帝最合適不過了。”
“重量不太一樣,那塊石頭不夠重。”
“那塊石頭中心的鐵被你溶出來了,如今空心的,你把純鐵加進去不就夠了?反正別人也奈何不了那東西,不加石墨,他們連純凈的鐵都燒不壞。”
巧哥咬咬牙道:“看來加炭黑來降低鐵的熔點這個秘方看樣子是守不住了。”
鐵心源笑道:“不到最后不拿出來,這是我們保命的不二法門。
這些年我們之所以會無所顧忌的在東京城肆意胡為,其實就是因為我們心里有底。
不論你家祖傳的那些本事,還是我們這些年搗鼓出來的東西。哪一個拿出去不是驚世駭俗的?
有了這些依仗,我們最事情的時候大多考慮的是,而不是利弊。
今天差點害死王婆惜,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的依仗不足恃。
從今往后做事的時候用點心吧,像今天這種沒腦子的事情,一定要禁止。”
巧哥笑道:“當時那么好的機會,那么好的條件,那么好的環境,你能忍住不動手?你真的忍得住?”
鐵心源閉著眼睛想了很久痛苦地搖搖頭道:“再來一次。我好像還會干。”
巧哥撇嘴道:“那不就完了,今天如果不是王婆惜貪財出了岔子,我們的計劃就是完美的。”
鐵心源張嘴笑道:’我們正在走進邪路啊,回到太學之后我可能需要好好地再想想,這不一定是我們需要的生活。
這樣的事情偶爾玩玩可以,一旦危及到我們自己人的性命,還是謹慎些好。“
巧哥拍拍鐵心源的肩膀道:“王婆惜還不是我們自己人,這一點我非常的肯定。
她之所以付出這么多,無非就是想攫取更大的利益。
她很聰明,知道從官府手里她拿不到多少銀子,但是從我們這里,她能拿到更多。”
巧哥見鐵心源要說話,擺擺手道:“你不必多說話,我和這個女人睡了這么久,她是不是一個有情義的人我很清楚。
我今天試探著說要讓她和離跟我過,她沒有答應。
她的丈夫是個慫包,管束不住她,同樣的她也不想被我管束。
不論如何,她這一次付出很大,我會給她一筆錢,超乎她想象的一筆錢。
然后就一刀兩斷,我估計她也想跟我一刀兩斷了。
有了一大筆錢,她可以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鐵心源嘆口氣道:“我才發現你們是天生的一對,一個是薄情郎,一個是無情婦,說不出的門當戶對啊。”
巧哥笑著指指已經沒動靜的房間道:“你要怎么去對付張翔,那就去,我要去點爐子干活了。”
鐵心源點點頭,巧哥就帶著玲兒,福兒離開了,水兒打開鐵心源的房間,點著了蠟燭,屋子里面的三個人已經昏睡過去了。
張翔是一個謹慎的人,水兒送去的酒他們一口都沒動,喝的都是自己帶來的酒水,桌子上的茶壺里裝滿了茶水,鐵心源打開茶壺,發現里面的茶水也一口沒喝,桌子上散亂的放置著三個酒葫蘆。
還有一些放在荷葉上的燒雞一類的下酒菜,狼藉一片。
三人的衣衫甚為完整,張翔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另外兩個衙役就和衣趴在桌子上睡的甚為香甜。
水兒拿走了含有安神香的蠟燭,重新換了新的蠟燭,和鐵心源一起用寬大的布條將張翔捆的一動都不動,水兒又往張翔的嘴里塞了麻核。
再一次確認張翔沒了反抗之力,這次用清水擦拭了一把他的臉,被涼水一激,張翔邊醒轉過來。
看到舉著蠟燭站在自己面前的鐵心源,兩顆眼睛珠子似乎要從眼眶中凸出來了。
鐵心源并沒有跟張翔說多余的話,很早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時候說的廢話太多,容易出意外。
一個裝滿冰水的水葫蘆被吊在帳子頂上,抽掉葫蘆底下的粗針,好半晌就有一滴粗大的水滴從葫蘆上掉了下來,正好擊打在張翔的眉心上……
水兒在張翔的脖頸周圍圍上厚厚的一張棉被用來吸水。
鐵心源計算了水滴往下落的時間之后,就滿意的帶著水兒吹熄了蠟燭,關上了屋子,屋子里面除了偶爾有水滴敲打的聲音之外,再有的就是衙役們粗重的呼嚕聲。
四更天的時冇候,鐵心源和水兒再次走進了房間。
點著蠟燭的時候,被張翔的慘白的眼珠子嚇了一跳。
鐵心源收起來水葫蘆,水兒收起了棉被,床鋪上面干干爽爽的,看不到半點水漬。
解開張翔嘴里的麻核的時候,這家伙嘴里忽然涌出大股的白涎。
鐵心源用綁縛他的布條擦干了那些白涎,輕輕地幫他合上眼睛。
重新審視了一遍屋子,見其中一個衙役開始說夢話了,就再一次吹熄了蠟燭,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