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說白了就是買和賣!
當然,這是最初的商業交易原則。
后來隨著社會的多元化,買賣就變得復雜多了,不過,這并沒有脫離買和賣的范圍。
百里不販樵,千里不販糴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商業模式,這中間的攔路虎就是運輸。
經過百里之后賣柴就不會有利潤,經過千里之后販運糧食也就不會有利潤。
哈密距離大宋有萬里之遙,因此,他們之間能交易的貨物種類非常的少。
歷來,只有絲綢,茶葉這些高價值的東西才值得西域商賈們為之跑一趟。
現在,趙婉覺得紅銅錢也應該是一個非常好的買賣。
大宋缺少銅錢這并非什么秘密,因為中原就不產銅,國內之所以會出現交子之類的東西,根本上來講就是銅錢不夠用。
蜀中曾經出現過大量的鐵錢,中原之地也出現過一當十,一當百,最厲害的時候還出現過一當千的半斤重的銅錢。
鐵心源早就想過,從西域拉一車銅錢去大宋,要比拉一車瑪瑙去大宋的利潤還高,而且還不用擔心賣不出去。
宋人對優質銅錢的渴望是沒有止境的,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弄到好多好銅錢,然后埋在地下,留給子孫享用。
大宋那些摻雜了鉛錫的黃銅錢或者青銅錢,那里比得上西域什么雜質都沒有的紅銅錢?
因為商業過分發達而缺少銅錢,在這個時代是一個高貴的缺點。
在這個時代的夜晚,全世界的城市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大宋的城市燈火輝煌、光明燦爛。在這個時代的夜晚,全世界的城市都是一片安靜,只有大宋的城市人流擁動、歡歌笑語。
在這個時代里,全世界只有大宋有超過百萬以上的超大城市。
在這個時代里,歐洲最大的城市英國的倫敦,法國的巴黎,意大利的威尼斯、佛羅倫薩等城市的規模都不過萬人。
巴格達十萬人做晚課的誦經聲如同雷音的時候,大宋國都的一百五十萬人正在搖曳的燈光下吃喝玩樂。
鐵心源看著趙婉迫不及待的樣子不由得笑了,探手攬住她的纖腰道:“不要著急,這個世界上的財富比你想象的要多,也比你想象的要容易拿到。
你要那些鑄造過的紅銅錢做什么?拿回去也要重新冶煉,有那功夫不如收購大量沒有鑄造過的紅銅錠,他們的價格并不高。
你甚至可以定制可以放在駱駝背上馬鞍狀的銅錠,只要有駝隊去大宋,你都可以讓他們幫你運送這些銅錠,最后給他們一點報酬就是了。”
趙婉倔強的搖搖頭道:“不成,不能讓別人知道這個發財的秘密……”
“傻子,人家早就知道了,只不過他們沒法子把銅錠在大宋賣掉而已,要知道,根據《宋刑統》,私自販賣銅錢,銅器可是流徙三千里的重罪。”
“不許?”趙婉吃了一驚。“這對大宋好處很多啊,為什么不許?”
“沒辦法,大宋就是這么牛氣。”
趙婉想了一下立刻道:“哦,我知道了,這是怕那些異族人從大宋賺錢。”
鐵心源搖搖頭笑道:“不知道,應該不止是這個原因,更多的是關于鑄幣權的事情,鑄幣權乃是國之重器,士大夫們認為別人,尤其是那些胡人沾手之后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羞辱,所以才有這個不合適的規定。“
趙婉高興地笑道:“我是長公主……”
鐵心源哈哈大笑道:“長公主辦事自然百無禁忌!”
一句話說的趙婉羞澀起來,撲到鐵心源的懷里用拳頭捶打他的胸口。
新婚燕爾本就是,稍微一接觸就冒火星子,更何況趙婉豐隆的身體在鐵心源的懷里扭來扭去的。
打鬧的最后一個地方就很自然的變成了床榻。
良久之后,趙婉趴在鐵心源的懷里道:“今早才說過要節制的。
早上的阿娘見我們兩沒精神,還特意瞪了我兩眼。”
“阿娘今天不是在包子他們的護衛下起身去后山草原了嗎?現在,清香谷里你最大,沒人說你。”
趙婉跨坐在鐵心源的腰上抬起無限美好的上身,盤著自己的頭發道:“那也不成,君王不早朝的事情不能發生在我身上。”
“這根本就是胡說八道,清香谷里哪來的早朝?我們都是下午才碰頭商議國事的。
今天來找我的就孟元直一個,你沒見,為了生第三個兒子他比我還要疲憊。”
“薩迦活佛還在清香城,佛祖……”
“那就更加扯淡了,撒迦活佛可是有女人的,人家參的就是歡喜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有十幾個兒女呢,我們,成親前,他還希望我能娶他的閨女呢。”
趙婉:“……”
鐵心源拍拍趙婉的腰臀道:“我就是不想讓你把過多的禮教思維帶來清香國。
規矩是要有的,禮法也是要有的,禮教就算了,我當初接受禮教的時候就慘不忍睹,就別把那一套拿來禍禍這里的孩子了。”
趙婉想起自己曾經接受的禮教教育,臉色也有點發白,不確定的問鐵心源:“這樣真的可以?”
“當然可以,人性需要自我約束,卻不能控制和泯滅。
就像我們兩個,如今正是蜜里調油的好時候,偏偏因為一些沒道理的事情要壓制自己,難過的還不是我們自己?”
趙婉一邊穿著褻衣一邊道:“你前兩句話我覺得有道理,后面兩句話是在胡扯,是在為你荒淫找借口。”
美人走了,鐵心源一個人躺在書房的床榻上也覺得很沒有意思,穿好衣衫就打算去水兒那里走一遭。
這孩子昨日從尉犁回來之后,神情就很不對勁,只是匆匆的稟報說自己已經炸開了塔里木河,潰口很大,已經沒有任何堵住的可能。
流往焉耆的河水如今正在倒流……
昨日里,鐵心源不好多問那個疲憊至極的家伙,今天應該是一個非常好的時候。
來到水兒的屋子外面的時候,發現屋子里很熱鬧,火兒,福兒,玲兒,他們似乎都在,而且正在喝酒。
還沒進門就聽見火兒在那里安慰水兒。
“水淹掉多少村莊,這是你沒法子控制的事情,你不是說了嗎?那些村寨都是沒有人煙的空寨子嗎?”
水兒聲音低沉的道:“有些還是有人的……都是一些不能走的老弱……
我也沒想到水勢會那樣大。
炸開一個不大的口子之后,一個晚上的時間,潰口就足足有兩里寬,現在,塔里木河已經徹底的改道向南了。
不僅僅如此,洪水還沖進了孔雀河,結果,孔雀河也發生了潰堤的事情。
我仔細研究了那里的河堤之后才發現,那里的河堤根本就是泥沙堆積成的自然河堤,一個小口子就能被水沖出一個大潰口來。
火哥,你沒看見啊,尉犁焉耆的人紛紛來到了潰口處,一個個搶天呼地,懇求神靈把奪走的水源還給他們,場面真的是太慘了。”
福兒在一邊道:“這些我不管,我只問你,塔里木河的河水有沒有按照源哥兒的預料向蒲昌海進發?”
水兒有氣無力的道:“都進入孔雀河了,自然會沿著孔雀河一路向南,最后一定會抵達蒲昌海的。”
福兒冷笑道:“既然目的達到了,你還哼唧什么?你別忘了,哈密這里的人更多。
源哥兒都說了,需要一片沼澤區和泛濫區來阻擋喀喇汗前進的腳步,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們在哈密的家人,卻去為那些不相干的人操心。
下回再有這種事,你不用去了,留在哈密當你的老好人,弟弟我去就成了。”
鐵心源走進屋子,坐在水兒身邊對他道:“下回還是水兒去,這些年我和巧哥把你們保護的太好了,一個個不知道外面的兇險。
好在,這一次你完成了自己的軍務,要是空手回來,看我不抽死你。”
水兒見鐵心源進來了,立刻站了起來,垂著腦袋一聲都不敢吭。
“對西域來說,我們本身就是外來人,外來人想要在這里立足,就要狠毒,沒了狠毒你打算用自己的心去感化他們?不被他們打死吃肉我算你厲害!
我和孟元直兩個人在這里開疆拓土的時候,那一次不是雙手粘滿了血?
想要仁慈,想要執行圣人之道,可以,等我們哈密國成為西域的霸主之后,等這里的百姓都成為我們的子民之后,現在,想這些還太遠。”
水兒抬起頭看著鐵心源道:“開封的那場水災,讓阿娘沒了家園和丈夫,讓你沒了父親,也讓我沒了父母親人,我嘗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們會和要用這種法子來阻擋敵人。
如果需要上戰場,我水兒提著刀子上就是了,死在戰場上也心甘情愿。
現在,用這樣的天災來阻攔敵人,我真的很難受啊……“
鐵心源瞅著水兒淚流滿面的樣子,心頭同樣的很不舒服,一字一句的道:“萬千罪過,盡在我身,水兒,我的兄弟,無論如何,先活下來,然后再說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