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男人啊,男人
黑山一窩蜂強盜狡猾至極。
他們就像幽靈一樣在哈密的大地上流竄,沒人見過他們的模樣,甚至連他們的人數都不知道。
每次作案的時候都快捷的像風一樣,大風過處人畜不留。
鐵三百和拉赫曼尋找這群強盜已經一個月了,一窩蜂強盜的巢穴找到了六七個,每一次都功虧一簣,強盜提前離開了,最近的一次拉赫曼發現火坑里的灰都是熱的,一窩蜂離開了最多一個時辰。
可就是這樣,鐵三百和拉赫曼帶著武士搜尋了兩天也沒有找到這群強盜。
上報歐陽修之后,歐陽修認為這伙強盜有內應,官府繼續搜尋意義不大。
只有找到內應之后,官府繼續出動軍隊剿匪才有意義。
阿丹來到傭兵營地的時候,直接問洪老七要懸賞額度最高的任務。
洪老七自然就把排行第一的一窩蜂強盜的案子交給了他,既然官府已經暫時停止了追繳,如果傭兵們能夠完成任務,五百兩銀子的獎賞還是有的。
洪老七以前見過阿丹,也見識過阿丹的身手,見阿丹似乎非常缺錢,為了增加阿丹完成任務的可能性,就借給了他戰馬和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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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其實是一片丘陵地帶的總稱。
整片丘陵的顏色是黑色的,鐵心源以為這里有煤,派人仔細查看之后才知道這里的黑色土壤和石頭都是天生的,與煤炭無關。
鐵心源總是覺得一個地方的土壤和石頭顏色詭異,這片土地下面一定會有什么寶貝藏在下面,就禁止百姓向這一帶開發。
因此,黑山一帶只有牧人帶著牛羊出沒,很少有外人進入這里。
寶貝沒有見著,強盜反而出來了,這讓鐵心源非常的惱火。
孟元直認為他可以帶著兩個兒子去黑山狩獵,被鐵心源嚴詞拒絕。
黑山雖然還有麻煩,還不到動用孟元直這個級數的哈密官員的時候。
冬日里的黑山荒草萋萋,哨子風從山頂掠過,半人高的茅草悉悉索索的作響,似乎每一個草坷垃后面都藏著一個蠢蠢欲動的強盜。
阿丹自然不會去關注那些荒草,在這樣的天氣里,藏身荒草并不能持久,荒草間滿是白色的硬雪,那是白雪即將融成冰的狀態,有些白,又有些青,最重要的是它們很硬,將一顆顆荒草凍結成一片。
這里的荒原和故鄉的荒原相差不大,結冰的荒草從里面連狼這樣的生物都不敢藏進去,何況是人。
牽著兩匹馬上了丘陵,山谷之間雜亂無章的微風變得凜冽起來,順著皮襖的縫隙直接透過皮肉,不一會,阿丹就覺得全身冷得厲害。
天空晴朗朗的,白色的太陽就掛在天上,卻帶不來絲毫的溫暖。
阿丹首先舍棄了那些迎風坡,在迎風坡上駐扎,即便是可以烤火,寒風一樣會帶走所有的熱量。
所謂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后寒的事情不是開玩笑的,凍的受不了的阿丹很快就從丘陵上下來了,沿著一條干涸的小河道向黑山深處走去。
一個人在辦大事情的時候,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時間長了之后就被會大事情推著我們前進。
到了最后大事情辦不成純屬正常,辦成了才是妖孽。
阿丹早就后悔了……
覺得自己一怒之下離開阿伊莎是一個很蠢的決定,要不然,自己現在正烤著火和阿伊莎說笑。
不過,他并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已經出來了,再回去就太難堪了,一想到阿伊莎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阿丹的腳步就更加堅定了幾分。
烏鴉這種鳥滿世界都有,當它站在一棵枯樹上朝阿丹哇哇大叫的時候,阿丹熟練地取下弓箭,一箭就把那只烏鴉給射了下來。
這是一只極為肥碩的烏鴉,哈密之地這幾年死掉的人很多,曠野里總有撲倒的尸體,僅僅是大患鬼魅磧里,就有十幾萬具尸體。
烏鴉肉不能吃,這東西專門吃腐肉,很臟。
當然,如果是在大患鬼魅磧里的時候,阿丹一定會把烏鴉烤著吃掉,盡管教義規定了烏鴉不在的食譜上,阿丹還是在大患鬼魅磧里吃掉了好幾只烏鴉。
現在,背囊里還有食物,用不著忍著嘔吐的欲望吃烏鴉肉。
他割開了烏鴉的肚子,發現這只烏鴉吃的很飽,就連食管里都塞滿了肉糜。
他不想去追究這些肉糜到底是什么肉,他只想知道,這只烏鴉是從哪里吃的這樣飽的。
冬日里的白日很短,阿丹走了不到十里地太陽就已經落山了,天空顯現出一種頹廢的青色,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逐漸變黑。
河道里盡是黑色的細沙,走起來很舒坦,然而,天要黑了,他即便再有心力,也只能選擇就地宿營。
一個背風的小山坳很適合宿營。
地上的黑沙地非常的松軟,他用借來的鏟子很輕易的就在沙地上挖了一個大坑,這個坑是如此的巨大,甚至容得下他和兩匹馬。
西域的戰馬非常的溫順,還知道怎樣能夠避開冬日的寒風。
坑剛剛挖好,兩匹馬就順著斜坡下了大坑,溫順的臥在阿丹鋪好的干草上,任由阿丹在大坑口子蒙上一層油布。
天徹底黑下來之后,阿丹才開始生火。
篝火燃燒起來之后,大坑里一會就暖和起來了。
水囊里的水已經結冰了,阿丹小心的把水囊埋在火堆邊上,取出一塊馕餅,一塊干肉用樹枝子穿了,發那個在火上烤。
烤食物的時候,他總覺得阿伊莎就坐在他的對面,隔著火堆看的不是很清楚。
氣氛明明很詭異,他卻不愿意破壞現在的溫情,直到馕餅已經被烤糊,并且著火,他才苦笑一聲,丟掉手里的馕餅,重新烤了一塊。
兩匹戰馬嚼著豆子,吃的香甜,阿丹吃完簡單的晚飯之后,就從沙土里拉出水囊,給一個不大的銅盆倒了一些溫水,伺候兩匹馬喝了水之后,這才一頭倒在兩匹馬中間,看著頭頂不斷閃爍的寒星,再一次開始發傻。
重聚是歡喜的,不過,這是以分別為代價的。
“如果我是一個乞丐,阿伊莎說不定就不和我吵架了。”
阿丹對著星空說完這句話,就把老羊皮襖往上拉一拉,閉上眼睛,傾聽著北風的呼嘯睡著了。
鐵心源還沒睡,地牢里已經成了屠宰場……
一片云真的剝下來了一張人皮,就繃在鐵柵欄上每日孜孜不倦的照顧著,生怕老鼠把他的藝術品給吃掉。
這是他的新玩具。
口供早就出來了,一片云仔細的問過八十遍,不可能有任何的出入。
長長的幾十頁口供,唯一重要的兩個字就是穆辛,或者說是四個字智慧之王。
另外,一個叫做阿伊莎的女人進入了鐵心源的視線。
看完口供之后,鐵心源就把口供給燒掉了,順便把一片云的新玩具也給燒掉了。
盡管一片云在怒吼,在哭泣,在咒罵,在哀求,他還是無情的讓武士們燒掉了達斡爾的人皮。
其余的三個刺客也瘋掉了,鐵心源不打算殺死他們三個人,而是準備將來送給穆辛。
穆辛想要殺自己,這是不可饒恕的,至于他是不是想要利用阿伊莎來達到什么目的,鐵心源不關心,喀喇汗國以西的人,都是自己的敵人。
回到自己房間之前,鐵心源好好地洗了一個澡,地牢里的氣味非常的難聞,三個瘋子或者四個瘋子住的地方,不可能有什么好環境。
洗干凈了身體之后,罪孽似乎也就沒有了,鐵心源換上最溫柔地笑容來到趙婉的身邊,幫她揉搓有些浮腫的雙腳。
“孩子今天踢了我兩腳,想要早點出來呢。”
“很有力氣啊,一定是一個男孩子。”
“夫君,您說我會不會一次生兩個啊?阿娘也說我的肚皮大的嚇人。”
“要是能生兩個好了,一個姓鐵,一個姓趙多好啊。”
鐵心源抬起頭看著一臉溫柔的趙婉笑道:“警告你一下,如果生了閨女出來,你要是敢給我閨女半點臉色看,小心我收拾你。”
趙婉撇撇嘴道:“張嬤嬤說我肚皮尖尖的一定是男胎,再說我一直都喜歡吃酸的,怎么可能是閨女?”
鐵心源笑道:“我只是警告你一下,沒別的意思,不論是兒子還是閨女,只要爭氣,哈密王位給誰都行,我可不像你爹爹那么小氣。”
趙婉嘆口氣道:“我爹爹有他的難處,再說,我一個女兒家要皇位做什么,武則天的樣子擺在前面,弄得母親不是母親,兒子不是兒子的,我才不要過那樣的日子。
女兒家嫁一個好夫君,比當皇帝好的太多了,皇帝也不過是能指揮天下人,我只要能指揮動水珠兒就成了,不,還有那個該死的尉遲灼灼!”
和孕婦沒辦法講道理,這時候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對的,攜兒子以令哈密王沒什么大不了的。
就眼前的狀態來看,老婆兒子比這個撿來的哈密國重要一萬倍。
“水珠兒你支使的還少了?那個可憐的丫頭睡在門外邊口水流的一尺長。
至于尉遲灼灼,你最近的針線活很多啊?”
趙婉驕傲的仰起頭道:“明天還有孩子的虎頭披風沒塞棉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