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袖抬頭看著他,幾秒后又垂了下去。
「我昨天晚上回宮的時候才知道,前天將作營鬧了賊。」鐵喜慢慢的說道:「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那一夜只有莽哈莫一個人在,可惜你失敗了。」
「如果不是消息出了錯,我早就……」蕭紅袖露出一抹譏諷。
「消息沒錯,只是新式火器是哈密與大宋最重要的機密,除了相關人員外,在大宋就只有皇帝和我知道。」鐵喜搖搖頭說道:「既然知道有官員是你們的細作,怎么可能把真消息透露出去。」
「遼國的失敗是注定的,如今的大宋和哈密國力加起來遠遠超過了遼國,哪怕沒有新式武器,你們也不可能打的贏。」鐵喜撇著她,淡淡說道:「戰爭說到底還是比拼雙方的國力,邪門歪道可以贏得勝利,但贏不了整場戰爭。」
「如果你們真這么有把握贏了大遼,你就不會在這里和我說這些廢話了。」蕭紅袖冷笑的說道。
「有把握和必勝是兩回事兒。」鐵喜表情不變:「能用最少的代價贏得戰爭的勝利,誰會說不呢?」
「那你在這和我廢什么話?」
「因為我不是英雄,所以我喜歡毀掉英雄。」鐵喜笑著說道:「我會讓皇祖父放了你,同時也會讓你看到新式火器的威力,那時候你就知道如今的大遼在大宋和哈密面前就像一只被剪光了毛的羊,除了瑟瑟發抖外,什么都做不到。」
鐵喜冷笑的靠近蕭紅袖:「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是什么人嗎?就是從小沒吃過苦的人,很不巧,我就是這么一個人。
從小到大,從沒人敢綁我,更別說差點殺死我,還把那么腥臭的抹布塞進我嘴里,你不是想拯救國家,想打贏和大宋還有哈密的戰爭嗎?我偏不讓你死,讓你親眼看著你們遼國的軍隊是怎么被大宋和哈密的聯軍擊潰。
至于滅不滅掉你們,我說了不算,但我想你們最好的結果就是和過去的大宋一樣,每年給大宋進貢歲幣。
據我所知,你們沒有那么多錢,所以只能用牛羊,戰馬,女人來代替,幾年之后,你們還剩下什么?」
蕭紅袖嗤笑一聲,什么都沒說。
鐵喜也笑了:「皇祖父那邊不會拒絕我,所以你自己想好,要不要活著回到遼國,這是一個交易,如果你想活,記得把籌碼擺出來。」
尉遲文始終沒有開過口,直到和鐵喜一起從天牢出來,才看他:「漏洞百出。」
「凡事總有第一次,你不能讓人第一次做事情就做的十分完美吧。」鐵喜對尉遲文的嘲笑不以為意:「凡事領會精神就行了,蕭紅袖知道我說的什么意思,等著吧,她肯定會把遼國在大宋的細作名單交出來的。
她會用一條大魚來換取自己的生路的,我皇爺爺也很樂意按照名單,將那些人的頭提溜出來砍了。」
「你就不怕她瞎寫一氣?」
「和我有什么關系,皇祖父自會分辨,哪些人可以殺,哪些人不能殺。」鐵喜說道拉住尉遲文的胳膊:「我準備去北海郡王府,你去不去?」
「你要干什么?」
「找我老婆。」
趙姝體驗到了什么叫做被眾人矚目的感覺,跟在鐵喜身后走出郡王府的一路上,所有人的目光一半集中在鐵喜身上,另一半則在打量著她。
對于這些打量的畏懼目光,趙姝瞬間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們都是欺負過她的人,害怕即將到來的報復。
趙姝其實沒有這個意思,這個世界上有以德報怨的人,趙姝覺得自己不是這種人,但她也沒有多余的心情去報復回來。
事實上,當鐵喜出現的時候,她的眼睛里就只剩下這一個人了。
她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的美好愛情故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那天的種種下來,趙姝只想靠近鐵喜的身邊,就像昨天下午那樣彼此對視著。
從鐵喜的身上,她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那撫摸著肩膀的大手,他身上陽光的味道。
喜歡上一個人很簡單,只需要一天而已。
她此時甚至有一個明知不對的想法,過往的苦難,似乎是一種苦難的磨礪,讓她有機會靠近鐵喜。
鐵喜能感覺到趙姝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他,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以前他想娶一個像母親一樣精明能干的女子,但是現在他發現,趙姝這種內斂溫柔的女子一樣很美好。
刺客被全部抓獲,東京城重新恢復了生機。
很多的店鋪正在做各種活動,抓緊想要將封城這幾天的損失補回來,賣鞋子的伙計大聲吆喝著的向街上的走來走去的行人推銷自己的作品,鐵喜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很有做生意的天賦。
鞋子肉眼可見的做工不好,這個人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在外觀上花了很多功夫,惹得很多手里有閑錢的傻瓜婦人圍觀。
哪怕明知道這鞋子穿兩天肯定會破,也愿意慷慨打開自己的錢包。
他也是傻瓜之一,當注意到趙姝的眼神在造型精巧的鞋子上多停留了兩秒,他就毫不猶豫的買了下來。
上一次逛街,趙姝非常的緊張,目光始終集中在自己的腳尖和鐵喜的腳跟上,但有過一次經歷,這一次她就大膽了很多。
大街上的一幕幕對她來說非常的有意思,走走停停,看得都有些流連忘返了,買了一大包桂花糕,給鐵喜一塊,等他咬上一口,自己才去吃第二塊。
糕點很干,吃的口渴了,兩人就來到香飲子店,要兩杯口味不同的飲料,彼此分享。
趙姝喝飲料的模樣,讓鐵喜感覺像看到了一只倉鼠,嘴巴鼓鼓的,非常可愛,最讓鐵喜喜歡的就是趙姝身上的味道,非常的干凈,除了皂角的味道外,就只有一種淡淡的幽香,據說是女人的體香,奇怪的是鐵喜從沒在別人身上聞到過。
反正,肯定不是粉的味道。
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走在一起,很引人矚目,尤其是一些帶著女伴的才子們,看向鐵喜的眼神里充滿了羨慕,不明白一個女人為什么不著粉黛,也能那么干凈。
趙姝對這些目光已經習慣了,不但吃到了很多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小吃,還得到了和鐵喜一起分享香梨湯的經歷。
香梨湯的味道很甜,就像少年身上的陽光味兒。
鐵喜也很滿意,不論他買什么,趙姝都會很仔細的嘗上兩口,好吃,會露出驚喜的表情,不適應,也會安安靜靜將手里的東西全部吃完,這讓鐵喜的購欲得到了極大地提升。
不知不覺的兩人的手上就提著無數用荷葉包裹麻繩系起來的大小包裹,還有兩個造型精美的糖人。
鐵喜不喜歡吃肉餅,他總覺得里面有一股腥味兒,趙姝卻非常的喜歡,于是鐵心源一口氣就買了三個,趙姝的肚子看起來小小的,結果居然全部吃完了。
兩個人之間說的話并不多,但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半個東京城,鐵喜甚至還去賭場轉了一圈,拋擲了幾把骰子,運氣很差,輸了一百多個銅子,但趙姝的運氣很好,贏了一百多個,兩人出來的時候表情都很高興。
瓦市子里面見到了兩個婦人正在罵架,罵架的原因知道的人沒幾個,看熱鬧的卻很多,幾個喜歡起哄的更喊著讓兩人打起來。
鐵喜感覺自己在這兩個婦人身上學到了不少知識,原來罵人還可以這樣罵,以后要是誰在敢給他上眼藥,他就可以把學來的這些詞全部傾吐出去。
這一切都
是在鐵喜堵住趙姝之后干的事情,他罵人可以,要是教壞趙姝,以后給他來上幾句,他就受不了了。
他身上帶的零錢快要花完了,趙姝就想把自己迎來的銅錢全部給鐵喜,鐵喜沒要,反而把身上剩下的銅錢全部裝進了趙姝的口袋,告訴她,以后在郡王府如果讓下人做什么事,可以將這些銅板給下人,下人就漂漂亮亮的完成了,然后看了眼逐漸開始昏黃的天色,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
一件他已經遺忘很久很久的事情,那會兒他很小,很多人以為他還不知事,但那會兒眼前看到的事情,已經被他記在心里了。
鐵心源帶著趙婉在廚房做飯,氣氛很美好,于是,他就將趙姝帶到了鐵家老宅。
「你怎么又不回……懂了。」
尉遲文正躺在樹蔭下看書,聽到動靜,正想問鐵喜今天為什么還不回東宮,結果看到了趙姝,和兩人手腕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就明白了。
「今天晚上吃湯餅怎么樣?」鐵喜笑著說道。
「怎么吃?」
「自己做。」
「你會做?」尉遲文詫異的看著鐵喜,他印象里,從沒見過鐵喜下過廚。
「不會,你呢?」鐵喜很光棍的搖搖頭,問尉遲文。
「我也不會,你可以去太后開的湯餅店吃。」尉遲文合上書,說道。
鐵心源在哈密站住腳后,東京城的七哥湯餅店就重新開業了,用太后的話說,人要有個念想,鐵心源就是這家湯餅店養大的,雖然如今她的身份已經不可能在去當個老板娘,但這家店只要開著,她就會感到非常安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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