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夏巡查這毫不留情的態度,呂薄陶算是徹底明白了,這位小爺或許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絕對不是個善茬。
官場上很多手段,放在夏巡查眼里,屁用都沒有。
因為夏生本來就不是一個官油子,而是一位修行者。
江州巡查的身份對夏生而言,本來就只是他南下的一層保護傘,待他日回京之后就要卸任的,所以他不用給任何人面子,也不用顧忌任何官場上的情分,該殺伐果斷的時候,就絕不手軟!
更別說,革掉一位城主的職務,還是在夏巡查的權利范圍之內的!
如此一來,呂薄陶哪里還敢再多說什么,趕緊在連聲告罪之后離開了,匆匆忙忙地去調集人手,開始在整個金陵城內緊急搜捕一老一少兩名刺客。
另外一邊,夏生與康無為則好整以暇地在城主府坐著,似乎這件事與他們根本沒有半文錢的關系,也絲毫不擔心對方會殺到城主府里面來。
“你這一手棋倒是下得很險啊,那老頭兒可是堂堂尊級強者,若他真的不顧一切空降城主府,屆時就算這座府邸再怎么固若金湯,也攔不住他。”
面對康無為的憂慮,夏生倒是顯得非常的鎮定,他搖了搖頭:“我就是要把他引到城主府來,若是我們真的逃出了金陵城,才是正中了對方的下懷,出了此城,就算我們逃得再快再遠,總是能被他給追到的,所以我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不僅不逃,而且就坐在城主府中等他來殺,現在那老家伙恐怕才是真正的進退兩難了。”
康無為不禁暗暗嘆了口氣:“若對方真的敢沖撞城主府,不管他背后的勢力是何人,都與謀逆無異了,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后果是什么?”
夏生微微一笑:“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那一步。那么對方最好的策略,便是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我,如此,方能有所轉機。但……”
“我是那么好殺的嗎?”
此言一出,康無為頓時心中一凜。
因為夏生說的是事實。
當日在忘歸林,太子擺出那么大的陣勢,足足出動了五位皇階以上的強者,也未能奈何得了夏生。雖然那一次太子的目標不是他,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卻正是被夏生給攪了局。
后來在從白馬鎮前往京城的路上,夏生接連遭遇了黑水鎮暴亂,以及裁決司內訌,最后的結果是什么?連程立然和槐安都死了,而夏生卻依舊活了下來。
再后來,夏生進了京城,不管是善堂的魏供奉,還是春秋書院的裴師兄。但凡是想要與夏生為敵之人,都不得善終。
至于肖震、鐘薇薇之流,則自始至終都沒有被夏生看在眼里過。
自夏生橫空出世,重臨大縉王朝以來,想殺的人多了去了,但,至今夏生還活著。
而那些想殺夏生的人呢?
他們現在在哪里?
誠然,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夏生的確是有些烏鴉嘴,他在離開京城前對康無為說。尊級強者又不是大白菜,不可能那么容易碰到,但偏偏他們就真的遭遇了一位實力在尊級之上的老怪物。
可那又如何?
夏生同樣對秦小花說過,此番南下。只要不是裴旭或者楊天笑那般的圣階強者親自出手,他就算打不過,至少也能逃得掉!
想殺他?
真沒那么容易!
如果放在幾個月之前,比如夏生初入京城的那個時候,面對魏供奉的威脅,他真的沒有太多的辦法。最多狐假虎威,借善字帖和秦小花的威勢來自保,最后才在族比上徹底翦除了這一威脅。
但現在不一樣了。
夏生已經破境至靈武雙王,有窮桑、冥煞旗、帝江在手,浩然劍氣在胸,若是遇到如裴元機那般的皇階初境的修行者,若沒有特別強大的靈寶護身,夏生完全可以將其一劍斬殺!
就算是遇到尊級強者的突襲,夏生至少也能自保!
所以他才敢到城主府中來,故意引對方入局,先給那老家伙扣上謀反的帽子,然后再徐徐圖之。
現在,就看他敢不敢來!
從頭到尾,夏生就沒有把希望放在呂薄陶和裁決司的身上,畢竟那是一位尊級強者,想要躲過他們的搜捕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情,但夏生卻必須借此向對方施加壓力,讓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要么來城主府殺夏生,要么,就退出金陵城!
現在看起來,前者的難度比后者要大得多,不管怎么說,暫時退出金陵城都是一個無比明智的決定。
因為夏生終究還是要出城的,到時候等他出了城再行刺殺之事,豈不更加手到擒來?
如果對方真的這么選了,夏生也不會覺得可惜或者意外,他甚至早就已經做好了后續計劃,一旦那老頭兒撤離金陵城,那么接下來,便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策了。
夏生做好了兩手準備,不論對方怎么選,都會在接下來的行動中陷入絕對的被動。
最后,夏生又對康無為囑咐道:“記住我剛才對你說的,一旦那老家伙拼了命地殺進來,那么你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站住位置,千萬不能離開這方茶桌三尺之外,只要守住了這一陣眼,任他再怎么掙扎,都逃不出我這冥煞大陣!”
“當然,這個陣法最多只能困住他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之后,你便立刻逃離此間,回客棧找我,然后,一切按計劃行事。”
康無為點點頭:“我明白。”
正說著,突然一道人影匆匆忙忙地自房門外沖了進來,官帽也散落在了一旁,看起來非常的狼狽。
竟然是去而復返的呂薄陶,呂城主!
見狀,夏生不禁輕輕皺了皺眉,問道:“怎么回事?”
呂薄陶氣喘吁吁地彎著腰,滿目駭然地一指城主府外,沉聲道:“那一老一少兩個兇手,找到了!”
這倒是出乎了夏生的意料之外,當即又問道:“在哪里?”
“就在門外,說是……說是來自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