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下密室出來,重見天日后,賈環心中長長的出了口氣。
就目前看來,十三將,多還是好的。
黃德和占超兩人,明顯是賈家的真正死忠。
為了給賈代善報仇,為了保護賈家,他們做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
他們無怨無悔。
而從戴國、謝仁、錢盛和嚴翼的情況來看,情況大抵也同樣如此。
雖然他們多少有點小私心,但都這是清理范圍中的。
比如說錢盛相托唯一的孫女。
再比如說,當賈環呵斥李銳,不許再讓這幫人死一人,流一滴血時,戴國、謝仁、錢盛和嚴翼四人卻明顯高興許多。
先榮國的大仇已經報了,若是再去廝殺……
他們自己倒是無妨,可他們卻肯定不愿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們都有子有孫,哪個都不愿晚年喪子喪孫。
如果賈環當真能不用他們犧牲流血,就能取得天下,給他們富貴,他們又怎會不喜?
而那六個中年人,看起來皆是沉穩精干習武之人。
他們都是從那個年代成長起來的,先榮國戰歿北海時,他們都已經十來歲了,多是聽著榮寧二公和先榮國公的英雄故事長大的。
他們有很強的力量,但應該沒有太多雜念。
今天,他們只是一直靜靜的看著賈環,沒有多問什么,很有規矩……
想來,如果能不流血就過的很好,他們應該也不愿意白白去死。
去了西域,他們也不用在東躲XC整日里難有安心的時候……
總之,他們的問題,也不會太大。
真正的混賬的,卻是那個紙上談兵的豎子。
賈環真真沒想到,造成他如履薄冰,心驚膽戰,幾入死地之境的人,竟是這么個東西……
寧叔、謝叔,你們死的真冤哪……
仰頭看著蒼穹,賈環眼睛緊緊瞇起……
就是不知道,此計背后,有沒有那位黑云第二將,李先的影子。
不過,無論有沒有,于目前的局勢來看,都不要緊了。
李銳雖然還有些青澀稚嫩,但大局眼光還是有些的。
至少,他能看得明白,一旦他們離開了這八百里秦關,若想再返回……
呵呵,就要看賈環的意思了。
整個西北,將是賈家的勢力范圍……
有些賬,待平穩下來后,再慢慢清算吧,總要有個交代。
李銳……
百種心思在心中電閃而過,其實也不過是一眨眼之間。
再低下頭,賈環的面色已經恢復了平常。
他與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和善的對視一眼,或是親切的點點頭。
待走到烏遠和董千海跟前后,他又轉過身,面對著眾人,深深一揖。
對面那些人,連忙紛紛避讓開來,有的還匆忙還禮。
看著賈環的眼神和臉上的面色,也愈發親近尊重了。
這些年,他們見過太多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冷酷無情。
一將功成萬骨枯,豈是兒戲?
當然,他們也聽說過這位少主的兒女情長……
雖然,都說這種心性難成大事,可感性的說,他們還是喜歡這樣的人,而不是將他們當棋子和炮灰,去鑄就王座的梟雄……
賈環對身旁面色有些哀婉的女孩子微笑道:“花花姐,會騎馬嗎?”
那女孩子俏臉有些發紅,不過賈環看得出,倒不是因為他的英俊瀟灑所致……
而是因為這個女孩子有些怕他,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她名字的緣故……
女孩子輕輕點點頭,猶豫了下,低頭輕聲道:“少主,我……
花花,花花是我幼時的乳名,只有爺爺一人這般叫我。
我叫……我叫錢娥寧。”
哦,原來果真是名字的緣故……
不過或許到底是江湖兒女,與尋常閨閣女子不同。
錢娥寧又抬起頭,勇敢的看著賈環,道:“少主可喚我鴿妹,我們一班長大的人,都這樣喚我,因為我打小就喜歡鴿子……”說罷,還抬起頭,看了眼天上呼嘯而過的一群鴿子,眼神傷感留戀……
賈環聞言,點點頭,微笑道:“好,鴿妹,咱們回家吧。
家里園子很大,你也可以養鴿子,可以養很多。”
錢娥寧聞言,眼睛微亮,正要說什么,就聽后面有人大聲呼喚。
她轉頭看去,見一年輕人面色極為悲傷的牽著一匹馬走來,正是之前和她還有李銳一起進了密室中的另一年輕人,她忙高興的喚了聲:“嚴大哥!”
那年輕人聽到這喚聲,眼圈都紅了,目光中幾多纏綿……
賈環都不忍直視。
錢娥寧也被這眼神看的不自在……
說來還是賈家的鍋。
黑云十三將這股力量,在外人看來,如幽靈一般,捉摸不定,可怕之極,來無影去無蹤,端的是鬼神莫測。
可這內里,到底有多少苦楚,唯有他們自己知道。
老一輩的倒也罷了,尸山血海里趟出來的,還有什么不能忍?
可李銳他們這些年輕人就不同了……
而最讓李銳這般年輕人難過的,就是缺少妹紙……
狼多肉少都是輕的。
倒不是說他們這些人只會生兒子,而是因為……
生了女嬰,要么被遺棄,要么被送人,要么……多在奔波中夭折。
這核心人手中,最后留下來的,竟獨獨一個錢娥寧。
而錢娥寧之所以能留下來,一是因為她是老謝家唯一一條血脈。
眾人都極為寶貴呵護。
二來,她有從武之根骨,不會輕易夭折。
然而即使如此,錢盛也不敢讓她跟隨大隊人馬萬里奔波去西域,唯恐出了岔子,絕了老錢家的血脈。
才不顧別人的眼光,將錢娥寧托付給了賈環。
他卻不知,錢娥寧這一走,牽動了多少人的心。
只是,看著賈環善解人意、成.人之美的和善目光,錢娥寧卻有些冤枉。
若是只有一個哥哥這般喜歡她,大家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也就認了……
可這么多哥哥都喜歡她,寵著她。
她若跟哪一個稍微好一些,家里就會炸開窩,斗的跟狼似得……
因此,心地善良的她,打小就很注意,和哥哥們保持同等的距離,一視同仁。
如此一來,竟都成了親哥哥一般。
因此,這位嚴大哥這般眼神看著她,讓她很不自在。
可就要分別了,她又不忍說什么話,讓嚴大哥更加肝腸寸斷……
見這位嚴大哥目光都快沾在錢娥寧臉上不愿掉下來了,賈環干咳了聲,將嚴大哥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他拱手道:“嚴大哥放心,錢爺爺只是將鴿妹姐姐暫時托付給小弟照顧,并非是……嚴大哥,小弟業已成親,你放心吧。”
此言一出,錢娥寧自然俏臉剎紅透底,可嚴大哥的臉色卻如枯木逢春一般重新綻放出生機。
他驚喜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看著賈環道:“少主,當真?”
目光中哪里還有之前的敵意,少主也喊的麻溜兒了……
紅顏禍水,果不欺我……
賈環笑著指了指董千海,道:“這是我岳父老子,他女兒就是我夫人。”
“哼!”
董千海姿態擺的很足,心里卻極滿意。
夫人,如夫人,一字之差,完全是天壤之別。
那位嚴大哥見之,立馬信了。
哪個家將隨從有這般派頭,看賈環的目光愈發親近了,他作揖行禮道:“少主,我叫嚴光,家祖乃是國公爺的親兵,我從記事起,就知道日后也是少主的親兵!您放心,我嚴光一定和家祖一樣,忠義擔兩肩!”
賈環點點頭,看著嚴光正色道:“嚴大哥,我信你。你不只是我的親兵,還是我的兄長。”
嚴光聞言,深吸了口氣,心中已經不再只是為了賈環是榮國公的孫子而認可他了。
他單膝跪下,以軍禮拜之,大聲道:“嚴光,拜見將主!”
賈環忙將他攙扶起,笑道:“自家人,不要多禮。”
嚴光也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又看向錢娥寧,將身后的馬匹牽來,道:“鴿妹,這是你的胭脂……”
錢娥寧謝過后,接過那匹棗紅馬,然后看著嚴光,也紅了眼圈,道:“嚴大哥,你們一定要多保重。”
嚴光聞言,面色微微一黯。
要是沒這個“們”字,那該多好啊……
不過,他也習慣了。
灑然一笑后,點點頭,道:“鴿妹,你也多保重!跟著少主,定然不會再吃那么多苦了。少主人那么好,一定會讓你跟戲本兒上寫的大家閨秀一般……”
賈環在一旁呵呵笑道:“這肯定沒問題……嚴大哥,你們去了西北后,也不用再東躲XC了。西域,會是我們的地盤。
在那里,我會為幾位爺爺和你們建大宅子,修園子,讓幾位勞苦功高的長者頤養天年,也讓兄長們,過些舒坦的日子。”
說著,目光又看向漸漸圍上來的七八個年輕人身上。
嚴光回頭看了這些人一眼,又轉過頭對賈環道:“少主,他們都是和我一般長大的兄弟手足,未來,也都是少主最忠誠的親兵!
少主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其實,只要不整日東躲XC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享福受用,是爺爺他們的事。
我們卻不能。
習武之人,如逆水行舟,一日松懈,便會倒退數尺。
我們還年輕,還有大把的事要做。”
賈環聞言,目光有些變化,看著嚴光點點頭,道:“時間緊急,我就不多說了。
待大局安定后,我再接兄長們歸來,到時候,咱們再以武論兄弟!
嚴大哥,告辭!”
說著,賈環舉起一拳,放于面前,目光激勵的看著嚴光。
嚴光見之,先有些猶豫……
他是這一輩武功最高的年輕人,因此才能跟著黃德一行人下密室。
他看著賈環的身板兒,唯恐一拳砸飛了他……
可看著賈環鼓勵的目光,以及錢娥寧擔憂的目光,雄性的本性到底占了上風,他哈哈一笑,大聲道:“少主告辭!”說罷,握手成拳,用了七分力,一拳轟向了賈環的拳頭。
才從密室中出來的一群老者見之,其中一位正要厲聲喝止,卻被黃德勸住了。
那位老者,正是嚴光的祖父,嚴翼。
他有些焦急不解的看向黃德,急道:“十三爺,光兒最近就要突破,已有近八品的修為了,少主他……”
黃德聞言一怔,卻還是沒有著急,呵呵一笑,道:“光哥兒果然是個好苗子,比我們當年,強的太多。”
占超也笑著點點頭,道:“每逢天下大變之時,總會英才輩出。光哥兒作為咱們后代中根骨最出色的孩子,能有這等修為,也是應該的。不過……
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也好。
老嚴,繼續看……”
不用他說,嚴翼也看到了……
怎么可能?
不只嚴翼愣住了,十三將這邊,除了黃德和占超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嚴光氣勢極盛的一拳,轟在賈環的拳頭上,竟然如石沉大海,連一點漣漪都沒激起。
賈環更是面色不變,依舊笑吟吟的看著他。
“再來!嚴大哥不用讓我……”
賈環鼓勵道。
嚴光聞言,深吸一口氣,看賈環的目光,再次不同,他點點頭,沉聲道:“少主當心,近來我要突破,力量有時控制不穩……”
賈環笑道:“嚴大哥盡管施為。”
他被蛇娘輪了一夜后,修為就那樣莫名其妙的突破到了九品……
再加上《白蓮金身經》的鍛體效果,賈環相信,如果他再被蛇娘輪一夜,一定不會扶著墻出門……
嚴光分布成馬,爆喝一聲,又一拳重重的轟向了賈環的拳頭。
“砰”的一聲巨響,賈環微微退了半步,嚴光,則連退了五步……
滿場皆驚。
唯有董千海,簡直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賈環。
堂堂九品高手,修煉的還是天下第一煉體功法,居然被一個七品給打退半步。
真真丟盡了他的臉……
烏遠倒是能理解些,賈環功力的提升,完全屬于莫名其妙,不可接受不可理解范圍。
倒不是說根基不實,而是他對武道內勁的領悟,完全沒跟上……
空有一身神力,能發揮出三成真正威力就不錯了。
也就能硬碰硬的逞能……
但饒是如此,對面那些人,卻無不見神人一樣看著賈環。
要知道,嚴光和李銳二人,被譽為他們這一代的絕代雙驕。
在他們只有三四品武道修為時,他們就已經遙遙領先,邁入七品,這道無數江湖英才難以邁過的深溝。
可是,嚴光卻遠遠不如這位從天而降的少主……
若是賈環三四十也就罷了,可他們卻都知道,這位少主,今年才不到十五啊!
“嚴大哥,承讓!”
賈環收回拳頭,對面色復雜的嚴光抱拳道。
嚴光看著賈環清澈的目光,依舊謙虛甚至尊敬的臉色,心中那點苦澀煙消云散了,他苦笑一聲,亦抱拳道:“少主果然天人也!這般年紀,便已是九品高手!實在是……令我等望塵莫及。”
此言一出,后方眾人又是齊齊一陣驚呼。
九品!!
這個層次,就連他們父輩也少有人能達到。
唯有聊聊幾個老祖才有這等功力。
賈環笑道:“嚴大哥不要客氣,我不過是暫時領先一步罷了。以嚴大哥的寬廣胸懷和武道根基,趕上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嚴大哥放心,你們去西域后,從武所費之資,所用之參藥,我會盡力籌措送過去。
絕不會讓諸位兄弟們,因缺乏從武之資,而耽擱了武道修行。”
“這……”
眾人聞言,眼睛又是一亮,面色激動不已。
對于習武之人而言,最大的難關有二,一是從武的根骨,這個只能靠天意。
其次,甚至是更難的,就是習武的花費……
窮文富武,又豈是說說而已。
他們這些人,為了能夠習武,不知道打了多少家,劫了多少舍……
若非那位六爺爺有通天之能,在外面各種籌措,甚至做起了買賣……
只靠打家劫舍之財,也是遠不足用的。
盡管如此,財力依舊緊張非常。
此刻聽賈環這么一說,他們豈有不喜的?
他們可是都知道,賈環撈銀子的本事有多狠……
之前,他們曾以為這是賈環唯一的優點……
見這些年輕人還有些不好意思,想答應害羞,往外推辭,又著實舍不得……
畢竟如果當真能給他們提供足夠的從武之資,這些自幼便一心拼死習武的人,都有把握,更上一層樓。
賈環見之,心里高興,如今對他來說,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完全不算問題……
如果能用區區銀子就能將這些人的心給攏住攏緊,即使花費幾百萬兩,他都不在乎。
首先,這些人肯定是殺不得。
他們父祖皆一心忠于賈家,整整三十年不墜其志,不變其心,為了給舊主復仇,吃了無數苦頭,流盡無數血汗。
賈環若是殺了他們,以絕后患……
那他真的不配做人了。
可若就這么放任,也不是辦法。
一旦他們的身份曝光,引來的,一定是天崩地裂之變。
這種后果之嚴重,賈環完全無法承受。
所以,他愿意花大代價,籠絡住這些人,為其所用!
見他們都不好意思,賈環笑道:“嚴大哥,諸位兄長,你們別不好意思,我出資供你們從武,其實也是有私心的……”
嚴光聞言一怔,道:“少主,你是說……”
賈環笑道:“嚴大哥當知我的計策,西域,對我來說,至關重要,甚至可以說,關系到我賈家的身家性命!所以,西域一定要穩住。
但是,那里并不是完全荒蕪人煙,還有許多異族,有許多馬匪和亂賊。
所以,我需要諸位兄長幫忙,維護那里的秩序。
這件事,一定要忠心可靠的人去做才行。
換做其他人去做,做成了,西域也成他們的了……
所以……”
其他人不解其意,但嚴光之前是在密室中的,他聞言,頓時肅然,沉聲道:“少主放心,這件事,乃是我等本分!
就算少主不……不供我等習武之資,我等也必然要做。”
賈環笑道:“你們愿意為我忠心謀事,我若還吝惜區區銀財,那算什么英雄?也不配為你們的將主……
這件事,就不用多說了。
待你們去西域安定下來后,我就會派人,源源不斷的將藥材送去。
時間不多了,嚴大哥,諸位兄弟,告辭!”
“少主保重!”
嚴光與七八名年輕人躬身一應。
不過起身后,那些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錢娥寧身上。
有幾個還小聲的跟嚴光遞話……
一碼歸一碼!
嚴光臉色有些發紅,小聲喝道:“少主已經成親了……”
“可少主有好多老婆……”
“是啊,少主這方面的名聲可不大……”
這下,輪到賈環臉紅了……
“烏……斯……哈……拉……”
正在賈環不知該怎么解釋時,忽然,仿佛從天際邊,傳來一聲呼喚。
賈環猛然回頭,遙遙看去。
見一匹白馬,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射而來。
馬上騎著的人,不是烏仁哈沁,又是哪個?
賈環見之,眼睛一亮,翻身上馬,縱馬迎了上去。
“烏仁哈沁姐姐!!”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在遼闊的草場上,飛速靠近,靠近……
而后,在眾人目瞪口呆中,烏仁哈沁竟一點點,在飛奔的駿馬上站了起來,張開雙臂,笑顏如花的看著賈環。
在距離十步之遠時,賈環凌空飛起,借著戰馬的沖力,飛向了烏仁哈沁,一把將她抱住,而后,兩人緩緩降落草地。
周圍,星星點點的格桑花盛開。
賈環看著面容極為燦爛,遠比在府上歡樂無數倍的烏仁哈沁,低頭吻上了她急劇喘息的唇……
“哎呦喂!”
“這……”
“這這……”
其他人倒也罷了,唯獨那些初哥們,看到這限制級勁爆、傷風敗俗的一幕,無不目瞪口呆,面臊耳赤。
有裝純的扭過頭去,有悶.騷的捂住眼指縫大開,有向往的口水嘩嘩……
“哼!”
不過后方傳來一聲尖細的冷哼聲后,這群初哥們忙紛紛轉過身,不被女色迷惑。
色是刮骨鋼刀!
這是他們自長毛起,就被嚴厲告誡的!
他們有時也會出任務,三教九流都會招呼,睡青樓之地更是常有的事,因為那里最好藏身。
平康坊中,就有他們的地盤……
但若是哪個敢靠近女色,那絕對是作死行為。
回來后,嚴懲不貸!
好在,賈環沒有太過肆意,給眾人上演更勁爆的……
他帶著全身洋溢著幸福氣息的烏仁哈沁來到了眾人前,給大伙介紹道:“這也是我的妻子,曾經救過我的命,烏仁哈沁。”
烏仁哈沁笑吟吟的看著大家,直到對面一群人躬身道“見過少夫人”時,她才有些慌了,忙讓大家平身。
賈環笑呵呵的看著那幾個年輕人,道:“這下你們放心了吧?”
我們放心個錘子喲!
那些人似哭似笑的看著賈環,眼神幽怨。
賈環見之一愣,再看了看面色羞紅的錢娥寧,似乎也反應過來,好像哪里不對……
不過,他又想到了彌補法子,道:“諸位兄長,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們……”
嚴光苦笑道:“少主盡管吩咐。”
賈環道:“宮里連連出事,所以,有大批宮人受到牽連。
原本她們都要被處死,我實在不忍,因此就救了下來。
如今,大概有五六千名宮女,要發配到西域……
這些宮女個個出身良家,身家清白,又都貌美如花……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去了西域后,著實沒多少自保能力。
所以,我希望兄長們能慈悲為懷,多助人為樂……”
“這個……”
“當然沒有問題!”
沒等嚴光矜持一下,他身后一個看起來有些活躍,正是剛才說賈環“壞話”的年輕人忙插口道。
他拍著胸脯保證道:“少主放心,我戴忠一定發揚助人為樂的精神,親身照顧好……哎喲!”
話沒說完,腦后被人一巴掌抽出,一個踉蹌,差點沒栽倒在地。
回頭看去,卻見戴國一臉怒色的怒視著他。
戴忠臉上驚怒之色頓時褪去,賠笑道:“爺爺,您怎么來了?”
戴國咬牙道:“丟人現眼丟到少主跟前了,我再不來,戴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戴忠有些不服氣道:“可是少主他都……”
戴國恨聲道:“你能跟少主比嗎?”
黃德從后面也走上來,嚴厲的瞪了一圈被賈環鼓動的春心蕩漾的騷年們,厲聲道:“你們哪個,若是能像少主這般,六年內從不識武功,到九品高手,老夫也不管你們!愛討幾房婆娘就討幾房……”
賈環一行人的嘴角都抽了抽……
可能是對后輩教育非常嚴格重視,占超也肅然道:“你們和少主比?少主乃是國公爺顯靈,親自調理出來的!
我知道你們往常都不信,只服少主能賺銀子,可是現在都信了?
普通之下,可有第二人,能做到少主這般的?
小妾一房一房的討,武功一級一級的升……
知道這叫什么嗎?
這就是天生富貴,品格貴重!!
你們還有哪個不信?”
這么一說,嚴光等人的面色就真不一樣了。
是啊,哪有見過賈環這樣的……
別說見過,連聽都沒聽過!
女色從來都是對武道的大忌,越早開女色就越耗損元陽。
可賈環卻……
如今看來,唯有這種解釋了……
其實別說他們,連董千海都有些狐疑的看著賈環。
是不大對勁……
賈環是真真聽不下去這種“贊揚”了,他干咳了聲,道:“黃爺爺,占爺爺,我不是故意拐壞他們……
實在是……真希望你們這些老人家,能早日再抱上重孫,多孫多福!”
黃德聞言,笑道:“豈敢怪少主?要抱重孫還早,倒是可以再抱些孫子……”
占超聞言也尖聲笑了起來,看向后面一些沉穩的中年男人。
那些一直極沉穩的中年人,都被這種眼神看的面皮發紅……
賈環聞言一怔,隨即心中更喜,哈哈笑道:“叔伯們若是有喜事,千萬要告訴我,西域暫時沒有多少物資,我讓人送去……算了,等回頭,我就開始準備吧!”
“哈哈哈!”
幾個老人聞言大笑起來。
賈環卻不再遷延,他再次躬身一揖,道:“幾位爺爺,還有叔伯、兄長們,你們保重!后會有期!”
“少主保重!后會有期!”
一群人躬身回禮!
賈環帶著烏仁哈沁上了馬,錢娥寧跪下給幾位老人和他父親磕了幾個頭后,也在催促中上了馬,一行人揮手告別。
“烏仁哈沁姐姐,跟我回府吧?”
快出牧場時,賈環柔聲問道。
烏仁哈沁猶豫了下,道:“烏斯哈拉,要不,還是下次吧……有一只母羊要生羊咩咩了,我不放心……”
賈環聞言,笑道:“那就下一次,等羊羔能走路后,你就回府來,家里人也都想你呢。”
“嗯!”
烏仁哈沁笑著點點頭,應下,道:“我還給小吉祥捉了一對兔子,到時候送給她!”
賈環心情很好,哈哈一笑,道:“小吉祥也想你呢,要給你表演武功,她最近在習武……烏仁哈沁姐姐,在這里過的開心么?”
烏仁哈沁連連點頭,道:“很開心,每天去放牧,回來彩霞已經煮好了奶茶……她一開始還喝不慣,看到我用牛糞煮奶茶都吐了,流了好多淚。我說,讓你把她接走,她又不走。現在,已經能煮好很香的奶茶呢!我打算過幾天,帶你去放牧!咯咯!”
聽著烏仁哈沁百靈鳥一樣歡快的話,賈環心里也極高興,柔聲道:“高興就好,若是不高興,就回家。”
烏仁哈沁道:“這里也是家啊……烏斯哈拉,我就當你去轉牧場了,在草原上,男人們都會逐水草去放牧,一出去就是好幾個月。要是跟著大汗去打仗,幾年十幾年不回家都有哩!
你每月還能回家一次,我若是想你想的不行了,也可以去城里住幾天,嘿嘿,很滿足了呢!”
眼見就要出牧場,賈環緊緊的抱了抱烏仁哈沁,道:“記住,想我了,就回城里來看我。回去后,我把黑云車給你送來,這樣,你就可以隨時回城了。”
眼見要分別了,烏仁哈沁也不笑了,在賈環的嘴上親了親后,翻身下馬,擺手道:“烏斯哈拉,再見。”
賈環笑著點點頭,知道蒙古女人都有目送男人遠行的習慣,不再扭捏,揮揚馬鞭,與烏遠等人縱馬而去。
看著賈環遠去的背影,烏仁哈沁眨了眨月亮湖一般的大眼睛,抿了抿嘴,看了好久后,直到日頭漸漸西斜,她才騎上她的白馬,慢慢回了她的家……
遠方,放牧的牧人彈起了馬頭琴,琴聲悠揚的傳來。
烏仁哈沁輕輕的哼起了小調:
額敏河水,長又長
岸邊的駿馬喲,拖著韁
美麗的姑娘,烏仁哈沁
出嫁到遙遠的地方。
“三叔!”
賈環剛回到寧國府后,剛進大門,就見賈蕓匆匆迎來。
擔的事越多,賈蕓也越沉穩了。
身著一身青色長衫,腰系白色系帶,身形筆挺。
賈環見之點點頭,沒有啰嗦,沉聲道:“你現在接管過李萬機手中的全部事務,他另派用處……要盡快!”
賈蕓聞言一怔,不過看著賈環極為肅穆的面色,隨即點點頭,道:“三叔放心,侄兒省得了。”
賈環又看向一旁的王世清,道:“世清,你的任務更緊,整條西北路,你都要全部擔起來。”
王世清點點頭,道:“三爺放心,我會盡快接手。”
賈環沉聲道:“不是盡快,現在就有個任務交要你親自去做。
你準備四十架馬車,裝上二十車貨物,五車酒水,五車干肉,五車糧米,再加五車果菜。
所有的馬車,都從牧場上直接調派,趕車人手我已經準備好了。
記住,你拿著我的令牌,帶著兩隊親兵,親自護送車隊出峣關后,再折返回來。
路上如果有人敢阻攔,不管是誰,不要留任何情面,一律打散。
有敢糾纏者,殺無赦!”
“嘶!”
王世清和賈蕓兩人都輕輕吸了口冷氣,面色也愈發凝重。
王世清不敢耽擱,抱拳道:“三爺,我這就去準備,今夜閉城門前,一定成行。”
賈蕓也忙道:“三叔,侄兒去準備貨物吧。”
賈環點點頭,道:“可以,你們去吧。對了,先去李萬機和付鼐那里取了家里的對牌……”
賈蕓和王世清兩人聞言面色再次微變,齊齊一應后,大步離去。
“呼!”
待安頓好一切后,賈環只覺得一塊巨石從心頭搬開。
烏遠和董千海早已自回自處,賈環則領著初進大宅門,頗有些不適應的錢娥寧道:“鴿妹……嘖,這個名字怎么感覺,有點奇怪……”
錢娥寧本就不自在,從她記事起就隨著大人東躲XC很少能在一個地方定居半年以上的。
而且住的多是破廟爛寺,粗房舊舍。
初一來到這等豪華之地,她又一身粗布舊衣,連遠遠躬身侍立的寧國府的下人都不如……
心里豈有不氣短的?
再聽賈環“嘲笑”她的名字,生性本就溫軟善良的錢娥寧,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鴿妹,家里人叫著都開心啊,哪里奇怪了?
賈環見她表情不對,忙賠不是道:“抱歉抱歉,我是沒聽過這么有趣的名字……”
謝娥寧真傷心了……
她道:“少主若是嫌棄,就愛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賈環想了想,道:“鴿妹你的大名就很好聽,不如,我就叫你寧兒姐姐吧?”
謝娥寧聞言一怔,寧兒?
好像……
似乎……
是比鴿妹好聽多了……
她抬頭看了眼賈環,點點頭,道:“好吧,隨少主……”
賈環笑道:“寧兒姐姐,在家里就不要叫我少主了,叫我環哥兒就好。”
“這怎么成?萬萬使不得……”
黃德和占超等人都是極老派的人,小規矩可以松散些,但大原則卻是堅決不能讓步的。
所以他們雖然極看重李銳,當他對賈環不敬時,還是被出重手教訓了。
錢娥寧自然不敢直呼賈環的名字。
賈環也不逼她,想了想又道:“那就叫公子吧。”
謝娥寧這才答應。
賈環呵呵笑道:“瞧我,竟在門房里和你說話,走,咱們進家里去。我給你介紹幾個人,以后,你有什么問題就直接找她們,她們都是我的妻子……”
謝娥寧:“……”
賈環帶著謝娥寧,直接去了寧安堂后宅。
剛一進門,就見白荷臉色難看的坐在那里,李萬機家的,在一旁哭訴著什么……
兩人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三爺!”
白荷忙起身,強擠出笑臉,道:“三爺回來了。”
賈環點點頭,看了眼滿臉哀求之色的李萬機家的,對白荷直言道:“荷兒,李萬機……好心辦了差事,極嚴重!
本是死罪,但念在他多年苦勞的份上,暫時先打發他去南邊做事……”
白荷聞言,面色一變,道:“三爺,大師兄他……”
賈環搖頭,道:“荷兒,放他一條生路,其中絕大部分原因,是我不想讓你傷心。我希望,你能理解,支持我。”
白荷聞言,輕輕一笑,道:“爺,我是賈白氏啊……我只是擔心……”
“擔心什么?”
賈環聞言笑道。
白荷道:“我只是擔心,若就這么放大師兄出去,會不會被別人乘機而入……我倒不是擔心大師兄的忠誠,只是,萬一他再中了別人的圈套的話……”
賈環聞言,眉尖一挑,側目看著白荷,道:“荷兒,這個主意,是誰告訴你的?”
白荷聞言,俏臉一紅,見賈環直直的看著她,不愿欺騙,懦懦道:“是……是明月……”
賈環更驚奇了,道:“她會告訴你這個?”
白荷臉色又一紅,小聲道:“我以后,管她叫姐姐……”
“噗!”
饒是賈環心里有些不痛快,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笑出聲,道:“敢情你倆合起伙來對付我?”
白荷聞言忙道:“三爺不是的,我也是中了她的計……
現在想來,她本來就要勸三爺不放大師兄出府,擔心他被人利用。
畢竟,大師兄知道太多家里的事,還有秘方,一旦著了別人的道,后果不堪設想……
她卻故意來誆我,我一心急,就上了她的當,叫了她姐姐……”
賈環聞言,又哈哈一笑,不過隨即又皺起眉頭,道:“可是,李萬機……我近來著實不想再看到他。家里的總管之位,他也不能再坐了……”
白荷忙道:“三爺,不如讓大師兄去城南莊子做事吧,那里與世隔絕,又有親兵守著……
而且好幾個火窯都需要絕對放心的人去掌控,火控程度極重要。
外人早晚知道白瓷的事,但只要不知道火控程度,就不怕……
三爺啊……”
賈環看著白荷那雙傾國的眼睛,緩緩的點點頭,道:“荷兒,下不為例。”
白荷見之,激動的眼中淚水一瞬間落下,連連點頭。
后面李萬機家的,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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