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地中海艦隊的重要地位,英國皇家海軍的許多將領都曾在地中海艦隊股役過。地中海艦隊更是英國海軍名將霍雷肖納爾遜指揮并取得特拉法爾加大捷的艦隊,納爾遜不僅是英國皇家海軍的軍魂,也是陳偉所崇敬的英雄之一,而陳偉的母親薩拉,懷著兒子成長為納爾遜的期待,將陳偉送到了地中海艦隊實習。
陳偉本來就讀于赫赫有名的伊頓公學,只是因為過于剛強好斗的個性,令母親薩拉極是頭痛。
陳偉的學業一直是同年級最為優秀的,而且愛好廣泛,自然科學、歷史、哲學都是強項,而且動手能力極強,自己能夠制作并完成蒸汽機的模型。而除此之外,陳偉不但愛好運動,還精于各種體育競技,其中最為擅長的,便是自由搏擊和擊劍。
由于陳偉從小就是“打架王”,母親薩拉想要引導他的行為,是以為他延請名師,希望他能夠在精通武技的同時,學會克制自己的力量,但讓她始料未及的是,結果卻恰恰相反——天生具有西方紳士和貴族俠義精神的陳偉,毫不猶豫的把他學會的武技運用到了打抱不平上。最終無奈的薩拉在伊頓公學校長的哭求下,選擇讓陳偉離開學校,到他喜愛的海軍中去。為此伊頓公學的校長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推薦信,加上發動家里的幫忙(戴恩科特家族是海軍世家,出了好幾個海軍上將,在皇家海軍中很有影響)。陳偉得以憑借士官候補生的身份。進入到了皇家海軍實習。
雖然到了紀律森嚴的皇家海軍。但陳偉的脾性并沒有太多的改變,不久皇家海軍的軍官們就都知道,新來的士官生當中,有一個劍術高手。
陳偉經常會要求和一些軍官比劍,而原因多數是對方的不紳士的欺凌下層水手的行為引起了他的反感,他通常會要求在劍術比賽當中設置賭金,而在將對方打得一敗涂地之后,他會將贏來的賭金送給受欺凌的一方作為補償。他這樣做的結果是贏得了大批水手們的尊重。卻得罪了好多軍官。
畢竟,在有著悠久歷史和傳統的英國皇家海軍,軍官欺凌水兵幾乎可以說是一種特權了。
象今天發生的事,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這些來自于“無常”號上的新來軍官明顯是來找他的麻煩的,當然,他也毫不客氣的給予了回擊。
只是他根據以往的經驗知道,這些麻煩,是不會很快結束的。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一名水兵前來傳令。說是要在軍官餐廳舉行會議,要求他立刻過去。
陳偉明白將要發生什么事。只是點了點頭,“我馬上過去。”
他知道,所謂的會議,就是“陪審團”會議。
陳偉來到了軍官餐廳,他看到不光是自己,還有幾名和他一樣的少尉候補生也給叫來了。
“現在人到齊了,那么就開始吧!”一位高個子留著大胡子的軍官看了陳偉一眼,說道。陳偉認出了他是“亞歷山德拉”號上的槍炮大副比爾少校。
第一個給叫出來的是沃爾特少尉,他是個俊美勻稱的高個子,舞跳得不錯,因為這次出海前在直布羅陀的每次夜宴酒會中都能見到他,當點到沃爾特的名字時,他看到陳偉在場,似乎增加了自己的信心,于是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徑直走到眾人面前。
“你以前跨過線嗎?”擔任庭長的比爾開始審問。
這個年輕軍官愣了一下,問道:“什么線啊?”
從軍官堆里傳出了一陣怒不可遏的喧囂聲,有的哼了幾聲,有的發出不滿的噓噓聲,有的則叫罵起來。
擔任秘書的杜爾克上尉故作狡黠地皺著眉頭問:“你說是什么線?”
沃爾特少尉想了一想,回答道:“噢,如果你們指的是那條完全想象中的線,那條任何人壓根兒看不到的線,那條系在地球腰帶上的線,那條說不定就在這腳底下的線,我可從來沒跨過。”
又是一陣雜亂的叫罵聲。有人:“簡直要造反了!”有的說:“他膽敢譏笑我們!”
再看那幫陪審團的人有的比比劃劃有的吵吵嚷嚷,有的還提出什么問題,亂糟糟聽不清。比爾庭長立即宣判沃爾特有罪,并要求馬上對他進行處罰。
法庭就這樣審訊了好幾個鐘頭。這些年輕的士官生們被整得很慘,他們的背立刻被重重地踩上了一只腳,罵他們沒骨氣,是最下賤最沒出息的渣滓。還有一些學著沃爾特的樣子,但也被嚇得夠嗆,陪審團成員譴責他們不老實,對至高無上和萬能的大海統治者不夠畢恭畢敬。事情很快就真相大白了。原來,法庭和陪審團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宣判所有受審的人都有罪。在這樣的審訊中,壓根沒有什么正義和權利,犯人沒有權,沒有希望,也沒有逃脫的機會。
這一切看起來象是開玩笑,但陳偉知道,他們是沖著自己來的。
“詹姆斯羅特希爾德陳海軍少尉出庭。”杜爾克吆喝道。
陳偉慢慢站了起來,來回掃了幾眼那些密密麻麻的盯著他的面孔,揚了揚眉毛,來到了桌子前站好。
陳偉平時刻苦訓練,是以他在士官生們當中是高人一籌的。他愛講俏皮話,又善于把別人的尖刻的攻擊回敬過去,因此肯定會在這里成為眾矢之的。
這時,擠得滿滿的軍官會議室里,人們高興地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一場較量。陳偉靜靜地站在那兒,臉上沒有絲毫高傲的表情,只是不住地眨著眼睛。法庭知道,面前這個“犯人”對“法庭”的發問可能會應對如流。因此在審訊之前把頭擠在一塊商量了一下。
“在指控你犯下的諸多罪行之前。我問你。你是否愿意讓本法庭的辯護律師為你做無罪辯護?我們覺得你有資格受到這種保護。”比爾開始問話了,語氣中飽含輕蔑,“因為你是一個黃種人。”
“可是我并不需要。”陳偉答道。“要是我要去上吊,我會自己說出來用什么來吊我。我不要這個法庭有偏見的、不公正的、不忠實的、口蜜腹劍的律師的任何幫助。”
法庭對他這句話的反應就象是一群政客同時伸手搶東西一樣,亂作一團。但是最終安靜下來了。
“看看你,站在那兒連領勾都不扣!皮鞋也沒有擦!也沒有褲線!領結打的也不正!你是在藐視法庭!你知道嗎?”杜爾克看了身邊的迪克遜一眼,厲聲喝道。
陳偉沒有說話,只是緊盯著坐在對面的軍官們。
“年輕人。海圖上的那些彩色圖釘是干什么用的?”杜爾克和迪克遜交換了一下眼色,問道。
“我不知道和海軍業務無關的東西。”陳偉不動聲色的回答道。
“好,那我們就來教教你,學會使用它們!來人!去拿一大盒圖釘到這兒來!”
一個人很快端了一盒圖釘放到了桌面上。
“陳少尉,你既然精通海軍業務,那你一定知道全世界的國家在地圖上的位置和形狀了?”比爾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問道。
“是的。”陳偉平靜的答道。
“我們聽說,你的父親是乾國人,那么你應該有一半的乾國血統,是嗎?”比爾故意在“乾國血統”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引來了軍官們的一陣哄笑聲。
“是的。”陳偉緊盯著對方,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那么。乾國應該是你的第二祖國了,是吧?”比爾大笑著又問。
“我的祖國是不列顛。”陳偉沉聲道。
“你熟悉乾國,能告訴我們,乾國在地圖上是個什么樣子嗎?是一頭豬,還是一只雞?哈哈哈哈!”
陳偉閉緊了嘴巴,但卻握緊了拳頭。
“說不出來了吧?哈哈,不要緊,我們來告訴你!”比爾笑了笑,突然拔出了手槍,對準了陳偉。
看到比爾獰笑著用手槍對準了陳偉,士官生們全都嚇了一跳,一些軍官也都吃了一驚,大廳里立刻變得安靜了下來。
“迪克遜上尉,杜爾克上尉,請你用這些圖釘在陳少尉的衣服上別出乾國的輪廓。別脫他的衣服,讓他穿著它,偶爾扎一下不要緊的。”比爾冷笑道。
陳偉的眉頭瞬間皺緊。
“你們……不能這么干!”沃爾特少尉咬了咬牙,大聲說道。
“呵呵,別著急,沃爾特少尉,一會兒就該輪到你了。”杜爾克上尉看了沃爾特一眼,笑著說道,“我記得你是愛爾蘭人,愛爾蘭比乾國要小得多,你會少吃不少苦頭的,呵呵。”
當杜爾克轉頭看向陳偉時,突然被他那噴著怒火的雙目給嚇了一跳。
“看來,我們的陳少尉很不服氣啊!”杜爾克惡狠狠的獰笑著,猛地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用劍尖抵住了陳偉的脖子。
“迪克遜上尉,你來別吧。”杜爾克嘿嘿笑著,打量了一下赤手空拳的陳偉,“我來幫助比爾少校,防止陳少尉再次做出藐視法庭的不當舉動。”
迪克遜明白杜爾克的意思,也是嘿嘿怪笑起來,他端起了圖釘盒子,來到了陳偉的身邊。
他惡狠狠的打量了一下陳偉,陳偉看到對方臉上還有被自己一腳踢傷的痕跡,不由得在心里大笑起來。
所有的士官生們看著陳偉,全都替他捏著一把汗。
在他們看來,面對一把手槍和一柄利劍,陳偉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動彈的,所以也就無法逃脫圖釘加身的痛苦了。
但就在這時,陳偉卻動了。
人們只感覺眼前一花,接著便是一聲慘叫,杜爾克手中的劍不知怎么便到了陳偉的手里,而迪克遜的臉上則挨了重重的一拳,手里的圖釘盒子也給打翻了。
比爾大吃一驚,他猛的朝陳偉扣動了扳機。但不知怎么。手腕給什么銳利的東西挑了一下。他的槍管不由自主的指向了天花板。
“砰!”子彈射進了木質的天花板,發出刺耳的鳴響。
比爾感覺自己握槍的手瞬間麻木了,手槍從他的手中掉落了下來,他看著自己的手腕,赫然發現了上面一道長長的筋肉翻卷的傷口。
“你這個混蛋……”比爾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他正要張口叫罵,閃著寒光的劍尖已經抵到了他的胸前。
“你……想要干什么?”比爾看著面前手執長劍指抵著自己胸口的陳偉,驚恐的問道。
“你知道嗎?你所看不起的乾國有一種武術。可以赤手空拳的將敵人的刀劍奪下來,”陳偉淡淡的說道,“我在向你展示這種武術。”
“你這個乾國豬崽子!”迪克遜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狂吼著向陳偉撲了過來。
陳偉飛起一腳,將被他給挑了手筋的比爾踢得飛了出去,接著揮劍和迪克遜戰在一處,杜爾克搶過一名軍官的佩劍直撲向陳偉,另外幾名“陪審團”的軍官見狀,也都抽出了佩劍,向陳偉撲去。
軍官餐廳中一時間到處都是閃亮的劍光。夾雜著不斷的呼喝聲。
“出了什么事?”
艦長室里,聽到槍聲傳來。“亞歷山德拉”號鐵甲艦的艦長拉姆齊上校抬起頭問道。
“可能是有人在打海鳥吧。”副官漢密爾頓上尉不在意的說道,看著艦長桌面上的帳冊。
在他看來,艦長現在最應該關心的,是自己的金融問題,而不是什么槍聲。
“希望不是那個羅特希爾德家的猶太小子在惹事。”拉姆齊艦長嘆了口氣。
對于猶太人,他本人并無惡感,他只是在擔心如果這個羅特希爾德出了事,他無法向上級交待。
對于掌握英國金融命脈的羅特希爾德家族,他是不想也不敢得罪的。
正當拉姆齊艦長重新將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帳目上時,門開了,一個軍官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
“怎么回事?”拉姆齊艦長驚異的抬起頭來,問道。
“報告長官!不好了!軍官餐廳……要出人命了!”來人驚慌的說道。
拉姆齊艦長大吃一驚,“怎么回事?說清楚!”
“是‘陪審團’……他們又開了一次庭,但給陳少尉和士官生們……”軍官摸了摸臉,垂下了頭。
拉姆齊艦長注意到面前的軍官臉上有一塊大大的烏青,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臉色立時變得鐵青。他猛地起身,抓過自己的佩劍和手槍掛在腰間,然后拿過軍帽戴好,他正要走出去,漢密爾頓上尉提醒他道:“長官,是不是需要陸戰隊……”
對于新老軍官們之間的矛盾,他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
拉姆齊艦長聞言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吧!”
“召集陸戰隊在甲板集合!馬上!”
當拉姆齊艦長帶著陸戰隊員們趕到軍官餐廳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地板上,橫七豎八的躺倒著十余名軍官,他們身上的軍服全都破碎成了一條一條,沾滿了血跡,全都在那里不住的伸吟著。
在他們的周圍,是一個個喘息著的士官生們,雖然他們有的人臉上也有傷痕,身上也沾了血跡,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驕傲的神情。
在一張長桌上,陳偉正坐在那里,握著一柄已然折斷了的長劍,在他的屁股下面,是“陪審團”的標志——一個帶有天平圖案的木盾徽章。
看到艦長到來,陳偉丟掉了手中的斷劍,站起身來,站在艦長面前,向他行了一個軍禮。周圍的士官生們也紛紛向艦長舉手行禮。
躺在地板上的軍官們有人發出了一聲哀鳴,拉姆齊艦長循聲望去,看到的是一張被打得青紫腫脹有如豬頭一般的臉。
如果不是熟悉那哀叫的聲音和那些“豬鬃”——比爾少校招牌似的大胡子,他幾乎認不出來這個人了。
“發生了什么事?”拉姆齊艦長環顧四周,厲聲喝問道,“是誰把他們打成這個樣子的?”
“報告長官,我們大家剛剛一致通過一項決定,‘陪審團’解散了。”陳偉看著躺在地板上的軍官們,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之色,“當然,作為‘陪審團’的成員,他們稍微有一些不同意見,我們大家適當的對他們做了些教育說服的工作。”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伶牙俐齒,詹姆斯陳少尉。”拉姆齊艦長看了一眼握著手腕痛苦嘶叫的比爾少校,又看了看陳偉,“這就是你說的‘教育’和‘說服’?”
“是的,長官。”陳偉毫不畏懼艦長的目光,“比爾少校險些用手槍誤傷了我,槍聲我想您應該是聽到了,而我為了保護自己,不得已誤傷了比爾少校的手腕,真的是很遺憾。”
聽到陳偉的回答,拉姆齊艦長回想起了那一聲槍響,他轉頭看了看比爾,眼中閃過一絲怒色。
“長官,他……他說謊!”比爾少校急切的想要分辯,但拉姆齊艦長卻沒有理會他,仍然直視著陳偉,但目光已經不象剛才那樣嚴厲了。
“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拉姆齊艦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