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問:“再然后呢?”
“我就等啊,等豐樂吃完飯,琢磨著去接她,她卻先給我打電話,說不用接了,她坐朋友的車回家。”龍小樂回道。
“繼續。”張怕說。
龍小樂大怒道:“你聽故事呢?”
張怕說:“我是想幫你分析分析。”
“分析個屁股!”龍小樂說:“昨天晚上一直等她電話,等到半夜也沒來,然后喝多了,就這樣。”
張怕問:“今天沒給你打電話?”
龍小樂說:“上午打了一個,我在睡覺,沒接沒回,再就沒打打過。”
張怕想了一下,馬上給劉小美打電話:“親愛的,在做什么呢?”
龍小樂都要氣炸了,這個王八蛋在自己面前秀恩愛?好不容易等張怕聯絡完感情、放下電話,龍小樂沉著臉說:“故意的是吧?”
張怕搖頭:“真不是故意的,也不是秀恩愛,有你這前車之鑒,我得把握且珍惜。”
“我要殺了你!”龍小樂回身找兵器。
張怕趕忙攔下:“忍忍,聊聊豐樂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龍小樂起身看看:“退房。”
“別啊,聊兩句。”張怕說:“我這免費的心理醫生不你找,還想做什么?”
龍小樂上下打量他:“不行,你寫的書是什么名字?”停了下又說:“我好象燒了一本,講做菜的?”
“你要干嘛?”張怕問。
龍小樂說:“我必須得看看,看你這個王八蛋是不是把我們的倒霉事全寫進去給別人找樂子,那句話是怎么說的……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你這個王八蛋,不是讓你自己開心,是讓無數人開心,看老子笑話!”
張怕正色道:“你多慮了,不論故事里寫了什么,都絕對不會有人聯系到你身上,首先要換地名,其次要換人名,換來換去的,誰還知道你是誰。”
“你個王八蛋,真把我寫書里了?”龍小樂眼睛睜的賊大。
張怕不承認:“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見龍小樂不相信,畫蛇添足道:“你想啊,我也不知道你和豐樂會怎樣,怎么寫?”
“意思就是說,今天回去,就可以把我和豐樂的事情寫進去了唄?”龍小樂又要找兵器。
張怕急忙喊道:“不可能!我是那么缺德的人么?”跟著說:“我覺得你這個關注事情的焦點有問題,咱現在應該考慮的是你的終身大事,不是我寫了什么。”
“終身大事?”龍小樂輕聲嘟囔一句,搖搖頭說:“走了。”
“你怎么回事?然后呢?然后呢!老子最恨說話說一半,你說一半,剩下情節讓我怎么寫?難道要瞎編?那根本不是一個認真合格的職業寫手該做的事情,在寫文方面,我是認真且虔誠的,從來不胡說八道。”張怕認真的胡說八道。
龍小樂看他一眼:“你就是個王八蛋,老子也納悶,怎么被你這個王八蛋救了?”
“對啊對啊。”張怕馬上有了勇氣和力量,大聲道:“我是你救命恩人,你應該報恩,借用一點你的故事算個什么事情?你不能對我有啥想法,是吧?”
在張怕的帶領下,哥倆談話內容越跑越偏,折騰到最后,龍小樂只想離開,張怕努力解釋沒有使用他的故事做素材,至于豐樂……是誰?
一直到結帳出賓館,站在門口看著很多地方的白茫茫,龍小樂嘆氣道:“下雪了啊。”
張怕想了一下:“對啊,下雪了。”
龍小樂說:“陪我喝點兒?”
張怕嘆氣道:“喝酒可以,不過得先陪我回趟家,我不想二月第一天就斷更。”
龍小樂想了想:“行,去大虎烤肉。”
“大什么虎?老子搬家了!”張怕說:“在老體育館那兒。”
“哦,應該送你個禮物,你喜歡什么?”龍小樂隨口說著話,走下臺階,去墻角找一塊潔白的雪捧在手里。
張怕氣道:“有病啊?你是老爺們,老爺們知道么?一遇到什么破事就跟林黛玉一樣,有意思么?”說這話的時候想起娘炮,看來,男人想要成熟長大,總要經歷這么一段為情郁悶、以為天地都破了的痛苦。
龍小樂回頭看他:“你為女人動過情沒有?”停了下又說:“就是腦子里只有這一個人,心里只有這一個人,什么什么都只有這一個人。”
張怕嘆口氣,隨便握出團雪砸過去:“老子不是言情小說男主角,和你談個屁的?有病啊?以為演電視劇啊?”
龍小樂笑了下:“沒錯,你就是個王八蛋。”把手里雪團砸回來。
張怕躲了下,卻被正正砸中,大怒道:“你什么準頭?這么近!咱倆這么近!你居然都砸不準?”
龍小樂笑道:“不是砸中了么?”
“放屁!”張怕蹲下握雪球。
龍小樂說:“我這是高手,出手之前便考慮到你的種種變化,所以才能一擊就中……你個王八蛋,偷襲老子!”話沒說完被一團雪砸在臉上。
“再讓你講評書,活該。”張怕轉身就跑,站去街邊攔出租車。
龍小樂握了團雪,用力握著,握著,忽然松手起身:“我想跟豐樂談談。”
張怕回看他一眼:“戀愛中的人果然零智商,人家做什么了你就要談,你談什么?”
龍小樂猶豫猶豫:“不知道。”
“走吧,參觀我家新居。”好不容易停輛出租車,拽龍小樂上車,回家。
家里面很熱鬧,猴子們在喝酒,邊喝邊拍照,反了天一樣的折騰。
張怕進門后打開房門:“你們是要瘋么?”
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張怕回頭看眼:“不是想喝酒么,跟他們喝。”走進自己房間。
龍小樂進來關門,坐到老皮身邊:“你們干嘛?”
“喝酒啊。”老皮問:“白的啤的?”
龍小樂被問笑了:“你們還喝白的?”
“小時侯喝白的,買一袋幾個人分。”老皮回道。
龍小樂又笑一次:“小時候?”看著一群初中生,龍小樂搖搖頭,再看到涂英緊緊靠在瘋子身上,疑問道:“你們處對象?張怕不管?”
“管。”老皮說:“我哥說了,不許在家里那什么,不許去外面開房,必須買套子,你說是不是挺矛盾的。”
龍小樂哈哈大笑:“我的天啊,你們太牛了。”拿起瓶啤酒說:“喝,敬你們一杯。”
他們在外面喝酒,張怕在屋里干活。房門一關,門里門外便是兩個世界,一切的熱鬧都與自己無關,只有這一份孤獨是真的,它可以永遠屬于你。
一口氣折騰到快零點完成工作,忽然覺得外面很靜。出來看,客廳一片狼藉,沒有人。
給老皮打電話,說是龍小樂請大家唱歌,問張怕來不來?
張怕說不去,掛上電話看看桌子上的殘菜剩酒,有半瓶酒沒喝,拿起來喝上一大口,轉身回屋。
至于龍小樂和豐樂的事,其實什么事情都沒有,有的只是龍小樂心里的以為。從根本上說,豐樂應該是一直沒有變化,變得是龍小樂的心。
人多會這樣,當你在意了某一個人、也是有了甜蜜相處后,總會自覺不自覺的想要控制……好吧,這個詞不好,換個詞,想要管制對方,其實很難很費心。
張怕想跟龍小樂說,想告訴他,豐樂一直就沒明確你們之間的關系,她只是喜歡跟你在一起,喜歡跟你在一起的輕松感覺,還有喜歡你喜歡她的樣子。
但是,她從沒說過要和你在一起。豐樂一直有著明確目標,她想要更高的天空更大的舞臺,回到省城,是在權衡利弊后做出的最佳選擇。可若是有一天,她能夠接觸到心中向往的人或事,自然要振翅高飛。
有句話是,人往高處走。
跟某些女人比較,豐樂已經好上很多,起碼沒有花心、不是劈腿,沒有坐著龍小樂的小船去尋找大船。但究其根本,她有一顆不安定的心,或者應該這么說,她不甘心平庸、不愿意服輸。
一句話而已,怎么說都是對。修辭好了是好話,說不好就很難聽。站在各人角度不同,想事情的對錯也會不同。
退一步說,假如你是豐樂那樣的美麗,那樣的有才干,會不會甘心嫁一個歲數小的、打著所謂海歸旗號的經理人?
尤其這個所謂的青年英俊一直在對自己好,偏又表現的有些不成熟……
站在女人的角度,豐樂沒做錯事情,只是跟一個人吃頓飯而已,吃頓飯是錯誤?
站在男人的角度,這么漂亮的女人憑什么不讓我追?一沒結婚二沒男朋友,憑什么不讓我摸那雙大長腿?
一切的一切,只有站在龍小樂的位置去想這件事,才會有那么一些的不爽、郁悶、煩躁、猜疑……等種種負面情緒。
可是這些話沒法跟龍小樂說,龍小樂也未必聽。對上這件事,最適合勸解的話只有一句:你是活該,非要裝窮考驗人。
現在,你的女人真以為你是窮人,又在你身上看不到未來,結局自然會有些不可預期。
想起最近龍小樂的種種表現,張怕輕出口氣,不是個好兆頭啊。
喝完那半瓶酒,關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