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屋中后,寧江在桌上攤開地圖,看著地圖上畫著的各方勢力。
北方被割讓給蠻族的土地,西邊鹋哥不但占據亂整個巴蜀,而且已經開始吞并周邊各州。
蠻族退兵后,中原和江南看起來暫時還是安定的,只不過這種安定的局面到底能夠持續多久?
至于西南方,早已經殺得血流成河,某種程度上看,因為西南方亂得太早,一些勢力已經開始做大,在一定程度上,對西嶺的苗兵也有所遏制。
在他的上一世里,苗兵可是直接席卷了西邊的大片土地。而現在,西南方的暴亂,使得山頭林立,再加上為了平定西南,朝廷先一步將大軍往西南壓去,雖然造成了北方的空虛,卻也讓西嶺的苗兵有所顧忌,在這種情況下,只要西壁洞安撫司能夠繼續堅守,苗兵一時間便難以逼近中原。
但是,只要“虎尊”猛查刺開始大舉入侵……
為何猛查刺這一次,只是派出歇占魯和蒙郁這兩個先頭部隊,連他手下最強力的神冊宗倍、“豹王”察割、“鶻后”月理朵三名大將,一個都沒有派出,寧江其實也是有些困惑的。只是,回想起泰山封禪之日,極北之境元魔皇被殺,黑壁不斷推進,大地崩裂時的狀況,他只能猜測,這對蠻族也多多少少有些影響。
事實上,在上一世里,他就已經在猜測,蕭菩薩哥明面上幫助猛查刺,暗地里卻和隱藏在地底深處的元魔皇有所關連,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對這一切并不是太過關心,自也沒有怎么放在心上。
將地圖收起后,天氣炎熱,他就在后園的池泉邊洗了澡。回到屋子,早早的就上床睡了,過了半個時辰后,隨著推門聲的響起,以及輕輕的腳步聲。他睜開眼睛,看到妹妹穿著輕薄的單衣,左手抱著枕頭,右手搓著眼睛:“哥哥,我跟你一起睡!”
寧江讓了開來,看著妹妹爬上了床,睡在里頭,把枕頭往床頭一放,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此刻的小夢,身上的絲綢睡衣,是用最上好的絲線織成,雖然薄如蟬翼,但織的很密,并不透明。乳白色的單衣上,繡著彩色的蝴蝶,半臂的衣袖,以及及膝的下擺,讓她白白嫩嫩的手臂和小腿都裸.露在外。領口隨著她的睡姿,松松垮垮,精美的鎖骨、半截雪坡,構成了美妙的曲線,翻身之間,隨著她的側身擠壓出誘人的溝兒。
不需要任何的推測,就能夠看出妹妹睡衣的內頭,是一絲不掛的空曠,裙下纖細而小巧的,微微的彎曲著,曲線玲瓏的肢體,妙不可言的
呈現在他的眼中。
他伸一伸手,在她的瓊鼻上輕輕的刮了一下,小夢在似醒非醒間伸出手來,將他的手抓住,連著手臂一起像睡枕一樣抱在懷中。
這孩子氣般的動作,讓寧江覺得好笑而又安心。果然妹妹還是沒有辦法離開他啊……這樣想著,讓他有一種深深的滿足感。
躺在妹妹身邊,順便充當她的睡枕,就如同幼時一般。過了一會兒,他生出感應,忽的扭頭往門口看去。在那里,門輕輕的被人推了開來,一個麗影躡手躡腳的往床邊走來:“寧江……你睡了嗎?”
寧江還未說話,不知怎的,明明已經差不多睡著的小夢嘩的一下,撐著哥哥的胸膛坐了起來,隔著哥哥,與那人大眼瞪小眼。
進來的少女卻是春箋麗,上一次在采石峽,寧江對她的“欺負”,讓她開始意識到寧江心里其實也是有她的。但是那個時候,寧江忙于與蠻族作戰,她也不敢回去找他,這一次終于再次見面,白日時,因為小夢一直都在旁邊,她與寧江也沒有多少私人空間。到了夜晚,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忍不住的,就抱著自薦枕席的覺悟跑來找他。
結果才剛進來,就看到一個少女從寧江的身后猛然坐起。沒想到明明有她這個大美人在隔壁,寧江居然在他的屋子里藏女人,春箋麗這一刻又是生氣又是惱怒,結果一看,從寧江床上爬起的分明就是小夢,一時也不由得與小夢瞪起了眼。
身上只穿著單衣的小夢,很難說清這一刻的她到底是睡著還是醒著,就像是發現有人闖入自己地盤、突然受驚坐起的雌虎,一下子就露出了兇相。緊接著,大約是意識到闖入地盤的是熟人,在迷迷糊糊中露出困惑的表情,歪了歪腦袋:“箋麗……你也要跟我哥一起睡嗎?”
春箋麗一下子嬌軀繃直,后臀緊夾,香足微抬,雙手舉起亂搖:“沒……沒有!”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的小夢看上去和顏悅色的,但她卻有一種自己只要一點頭,她就會撲上來咬她的感覺。一邊呵呵笑著,她一邊往后退,就這般退出了門外。
等她一走,小夢腦袋一搭,整個人伏在哥哥胸膛,一下子又睡了過去。
寧江:“……”
春箋麗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著藻海。
裝飾華美的屋子里,藻海是一層漂亮的畫紙,緊緊的貼合在封住房梁的屋板上,在流螢的燭光下,光影晃動。
她翻來覆去的,竟是無法睡著,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往自己摸去,又
咬了咬嘴唇……那該死的寧江。
第二日一早,外頭傳來急促的破空聲,春箋麗睡眠不足的爬起床,推開窗子,看到遠處的園中,小夢已經在精神抖擻的練劍。
看著那精力充沛的,在花叢中飛舞的嬌小少女,春箋麗懶洋洋的往窗臺一趴……總感覺自己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么,一個晚上,摸自己的時候,忍不住就在想著,寧江會不會在他的床上對……然后就失眠了。
可惡,自己到底在想怎么啊,他們可是兄妹啊兄妹。
意識到自己思想不純潔的少女,雙手搭在窗臺上,看著窗外的落花,長長的嘆一口氣……這個季節,花就已經開始凋謝了嗎?
至于遠處那滿園的花朵,暫時被她無視了……又或者說,感覺上它們的光彩都已經被花園中舞劍的那個少女搶走了。
轉過身來,耷拉著上身,往床榻走去,想要回到床上再睡一會。忽的,額頭頂到了什么,她陡然抬頭,一眼看到寧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她的房間里,低頭看著她:“你在做什么?”
她整個人猛地一僵:“那個……我、我……”整張臉一下紅了起來。
青年好笑的看去。
此刻的春箋麗,上身是僅有一尺寬的、紅色的抹胸,抹胸的上下兩端,綴著金色的花邊。飽滿的胸脯被抹胸完美的包裹著,玉削般的香肩,凝脂般的雪膚,完美地收縮著的小蠻腰,以及可愛的小肚臍,全都露在了外頭。下身是同色的精美絲綢小襖褲,很薄,幾乎是緊貼著她的小腹、玉臀與大腿,讓她那誘人的身體曲線,完美的勾勒了出來。
小襖褲的褲管只到大腿的長度,玉腿充滿了身為舞姬的、健康的彈力,讓人很想親手摸上一摸。
沒有想到他竟然這般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屋子里,看到了她的這幅模樣。玉臀緊繃的少女,臉蛋瞬間紅了一紅,星一般的眼眸卻像是看到夜空中最喜歡的星辰一般,閃動著喜悅的光芒。
青年卻是看著秀發蓬松的她,如同清晨的陽光般、笑了一笑:“昨晚沒睡好?”
少女低下頭去,并沒有因為自己穿成這個樣子,羞人的站在他的面前而難為情,又或者說,這份難為情很快就被她拋在了一邊。她輕輕的道:“恩!”緊接著又抬起頭來,充滿勇氣的迎著青年的目光,仿佛是在挑釁著什么。
對于這個走慣江湖,敢愛而又敢恨的、紅色抹胸與小襖褲的少女,青年自然早已有許多了解。伸出手,將她的小蠻腰
摟住,在她的香唇上狠狠吻了一下。
外頭卻在這時傳來嘩的一聲,樹木倒下的聲響。
外面的園中,秦小丫兒本是坐在假山上,看著姑娘舞劍。
姑娘的劍術一向猶如行云流水,美輪美奐,即便小丫兒自己也是一個女孩子,也同樣看得賞心悅目。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在一朵朵花叢中,將寶劍舞得光華四射,劍氣縱橫,人比花兒更美的姑娘,卻在這時一個失手,寶劍刷得一下,直接擊倒了一棵桃樹,將她嚇了一跳。
遠處屋子里的兩人,也在這時停止了動作,一同往窗外看去。緊接著卻是一片安靜,外頭寶劍劃破空氣的刷刷聲停了下來。
兩人彼此對望了,等了一會兒,外頭沒有了動靜。青年便慢慢的,將少女推到了榻上,將她壓住。
就在這個時候,府門之外,傳來一聲吆喝:“圣旨到!”
寧江抬起頭來……
寧江令眾人設下香案,開始接旨。
實際上,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在他想來,這個圣旨必定是責備他信口雌黃,在毫無根據之下,夸大北方威脅的。
天子宋劭聽到他昨日的話后,必定會去找群臣詢問,然而,承認北方蠻族的兵力,遠遠的超出這一次蠻族南下的二十萬,便等于是承認大周王朝已經處在滅亡的邊緣,對于許多朝臣來說,這是難以去接受并且相信的事,絕大部分人,恐怕都更愿意像把頭埋在沙子里、不愿看到威脅接近的鴕鳥一般,千方百計的,反駁這種可能性。
而把責任推給做出這種可怕猜想的他,無疑是最簡單的事。與其去相信大周王朝隨時都會遭遇滅國之禍,不如去相信,是他這一個黃口小兒危言聳聽,或是有意散播這種流言,或是愚蠢的相信了這種幾乎為零的可能性,總之,一切都是他的錯。
在這種情況下,對他的處罰和責備,應該很快就會下來。而寧江已經決定,只要一接到這種處罰,哪怕是再輕,他都會馬上離開京城,因為這意味著,在朝堂上,他很難找到盟友,與其在京城浪費時間,不如盡快的做其他打算。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這一次,下來的圣旨,竟然是封官的……封了一個龍圖閣直學士。
龍圖閣直學士?寧江在心中快速的思量著,這一個官職背后所暗藏的微妙玄機,以便決定自己到底是去是留。
在他的后方院子里,小夢問道:“龍圖閣直學士……這是幾品的官兒?”對于她們這種對官場了解不多
的人,第一個反應,自然就是拿品階來比大小。
春箋麗原本是拜火教安插在京城中的細作,以往也在京城結交了許多的高官子弟,對官場的了解更多一些,道:“龍圖閣直學士,同樣也是從三品,大約是個沒有實權的虛銜吧?!”
秦小丫兒道:“聽說那些大官原本是要讓老爺做正三品的大將軍,皇帝老兒硬是壓了下去,只封了一個從三品的護軍,一聽就沒有‘大將軍’威猛,現在再次封官,只給了什么直學士,還是從三品的,皇帝老兒果然是不喜歡老爺么?”
春箋麗好笑的道:“不是‘大將軍’,是‘冠軍大將軍’,這個是武官頭銜,聽著威猛,在大周朝沒什么用處的。另外‘護軍’不是官,而是勛位,有這個勛位,再加上進士及第,你們老爺就算是儒將了,隨時可以派出去領軍。至于這個龍圖閣直學士,這個是文官的官職……雖然好像沒什么用處,龍圖閣是放置以前的皇帝留下的御書、御制文集、地方官進獻的祥瑞等東西的地方,和你們那個時候盜出九龍杯的寶文閣性質差不多,這個官職好像真沒什么用處。”
寧小夢道:“看來哥哥真的準備離開京城了。”不管怎么想,現在的哥哥,也沒空去管理什么御書、御畫之類的東西。
春箋麗、秦無顏、秦小丫兒一同點頭。
外頭,傳旨太監將圣旨交到寧江手中,道:“直學士入宮謝恩吧!”
寧江接過圣旨,道:“公公稍待,容下官入內換件衣服!”轉身進入院中,卻看到箋麗、小夢等人已經在整理東西,于是問道:“你們在做什么?”
小夢抬頭看他:“哥哥,我們不是要離開京城么?”
“暫時走不了!”寧江左手負后,右手拿著羽扇,輕輕的道,“圣上應該是想要重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