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好景不長,在她十四歲那年冬天,銀光城發生了流民暴動,給流民發放食物的父母再也沒有回來。夜鶯和弟弟則被送到了葛蘭家另一分支,她父親的同胞兄弟家中。
也正是那年冬天,夜鶯覺醒為了女巫。
她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能力,但仍被老葛蘭發現,從她身邊搶走了弟弟,并用弟弟的性命來威脅夜鶯為自己辦事。
夜鶯只能照辦,她被老葛蘭找來的盜賊行會成員進行特訓,然后替他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例如潛入商貿對手家中偷取契約和文書,偷聽市政廳的會議,到后來,甚至在一些潛在競爭者的水缸或酒杯里投放毒藥。
葛蘭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但他對夜鶯的態度也愈漸變差,只要稍有不順心的事,便會對她拳打腳踢。除了為自己辦事以外,他都把夜鶯關在房中,房門換上了鐵欄桿。最令夜鶯難過和不解的是,弟弟海德幾乎不再來見她。她開始懷疑,老葛蘭是不是已經殺害了自己的弟弟。
在她一再央求之下,對方面帶厭惡地帶來了弟弟。然而,海德卻一臉嫌棄地告訴夜鶯,真希望沒有她這個姐姐,女巫就該下地獄去和魔鬼作伴。
夜鶯頓時崩潰了,可噩夢還沒結束,老葛蘭給了她最后一擊——她變為女巫的秘密,正是海德告訴自己的,為的就是離開女巫身邊,越遠越好。
送走海德后,老葛蘭冷酷地警告她,弟弟成年后將繼承父親的爵位,但如果夜鶯不繼續服從自己的命令,他隨時都可以讓弟弟不聲不響地死去。
就這樣,夜鶯在絕望和巨大的悲痛中,如木偶一般任憑葛蘭家操控。在她即將成年的雪月里,完成任務的歸途上,她遇到了溫蒂。或者說,是溫蒂找到了她。
在得知還有女巫共助會存在時,得知還有許多像她這樣遭遇不幸,卻沒有放棄抵抗的姐妹們,夜鶯破碎的心中忽然又燃起了點點火星。
從迷茫到下定決心,她沒有花去太多時間。在一個星期后的成年日里,她咬牙撐過了折磨,力量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迷霧不僅僅是隱藏身形,她發現那些鐵欄桿已無法再阻攔自己。
等到成年日的癥狀恢復后,她在一天夜里,如幽靈般踏入了老葛蘭的臥室,用匕首切開了他的脖子。看到噴出幾尺高的鮮血和對方喝喝的吸氣聲,她意外的發現自己比想象中的平靜。
隨后夜鶯離開葛蘭家,至于弟弟海德,她已不想再去理會。
就這樣,她和溫蒂一起踏上了尋找共助會的旅程。
夜鶯講述完后,等待片刻,見王子仍沉浸在往事中,便先行告退。而羅蘭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不得不說,每個女巫都有一段漫長的辛酸史,能活到成年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自己穿越過來,還能成為王子,實在是再幸運不過了。
隔天一早,羅蘭便前往夜鶯房間探望溫蒂。
經過一整晚的休養,溫蒂的氣色看上去好了不少,接上的手臂也恢復了血色。盡管身體還有些虛弱,她仍撐起身體向王子低頭致意。
“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感謝你救了夜鶯一命,”羅蘭從懷里抽出一張羊皮紙,開門見山道,“毫無疑問哈卡拉已不可能再接受你回到共助會,不如就在邊陲鎮待下來,為我效力。如果你同意的話,就在這張契約上簽字。薪酬和安娜一樣,每個月一枚金龍。”
“殿下……”夜鶯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羅蘭自然知道她想說什么,對于這個改變了她人生軌跡,又在絕境山脈救了她一命的朋友,夜鶯不希望自己這么快就逼溫蒂做出決定。在她看來,只要讓溫蒂待在邊陲鎮一段時間,定然會倒向自己一邊。
“我也希望不這么急就來談此事,但有些事情每拖延一天就多一分危險。”羅蘭停頓了片刻,而溫蒂也沒有插話,靜靜地等待下文,“我想我或許知道了女巫不受傷害度過覺醒日的方法。”
“什么”這話一出口,兩位女巫都變了神色,異口同聲問道。
“只是猜測,并沒有切實的證據,”羅蘭擺手道,“女巫們在營地所受到的傷害會比流亡時要少,唯一的區別就在于,流亡時你們隱藏身份,生怕被人知曉,而在營地時,卻要不斷使用能力來維持營地日常運轉。”
溫蒂點了點頭,“您說得……倒沒錯。”
“而安娜在城堡時,每天都要訓練自己的能力,在成年日之前,她甚至耗空了自己的魔力而昏迷。當她蘇醒時,已經安然度過了女巫最難熬的一道關卡,而且毫發無傷。”
“所以我想這或許就是解決邪魔噬體的關鍵所在。女巫是魔力的容器,在成長中,魔力不斷累積,當超過身體承受極限時,便會對自身造成傷害。而邪魔之月本身就是女巫力量最為強大的時刻。”
“如果能不斷釋放自己的魔力,使它保持在一個安全值上,說不定,覺醒日的折磨便會大為降低,甚至完全消失。”羅蘭頓了頓,接著說道,“作為邊陲鎮的領主,我可以提供女巫肆意釋放自己力量的場所,沒人會因此將你逮捕、審判,或直接被處死。假若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那么毫無疑問,邊陲鎮就是你們追尋已久的圣山。”
女巫們從出生起就被教育,這種危險的能力是魔鬼賦予的,稍微清醒點的人也只會覺得,不斷反噬自身的力量本就是一種詛咒,這是一個死循環,越是不想動用它,反噬之力就會越強。而身為穿越者的羅蘭,看待這股力量的態度截然相反。翻閱四王子記憶并排除掉真神存在后,他單純地把魔力看成一種能量,一種可以自己意志掌控的異能。
溫蒂沉默了許久,才問道,“如果我簽下契約,答應為您效力的話,請問……我首先需要做什么呢”
在這數百年間,一些女巫因為其擁有的獨特能力,而被少數野心勃勃之人偷偷囚禁起來,當成消耗品來使用。盡管教會對此類行為嚴懲不貸,但仍然難以禁絕。而他們用起女巫來也是毫不手軟,一旦失去利用價值,下場可謂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