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其實葉春秋最是關心的是葉景的答卷。
葉景背誦出自己的答卷之后,葉春秋卻是陷入了深思,老爹的這個答卷,有些懸,說好嘛,卻也不算格外的精彩,可若是說不好,卻也算是四平八穩,很有水平。
若是鄉試,這幾乎是必中的,只是會試嘛,卻需要靠運氣了。
葉景看著葉春秋皺著眉頭的樣子,便笑著道:“你莫要愁眉不展的樣子,爹知道你也覺得不甚好,無妨,你能高中即可,大不了,爹再等三年。”
考完了,二人心情都頗為輕松,便說著閑話,等到天黑,晾干了頭發,便都早早睡去。
次日清早,王華那兒派了人,叫葉春秋去府上。
葉春秋哪敢怠慢,曉得王華昨日沒叫自己去,是想讓自己考完好好休息一下,今兒卻是急著來問成績了,葉春秋趕忙穿了衣,急匆匆的往王府去,等到了王府,恰好有人神氣活現的騎馬而來,不是那逗比的徐鵬舉是誰?
徐鵬舉遠遠看到葉春秋,便笑嘻嘻的道:“噢,師弟啊,真是巧啊,哈哈……說起來多虧了你呢,你算是我的媒人,本來今兒是良辰吉日,我想請人來保媒的,后來思來想去,我的媒人不就是你嗎?你是紅線童子,哈哈……”
葉春秋見他就討厭,懶得理他,卻覺得他自信的過于蹊蹺,就不由道:“徐兄來此,所為何事?”
徐鵬舉下了馬,笑嘻嘻的道:“自然是談婚論嫁,我家泰山說了,叫我會試之后來,你看,這不就來了嗎?”
葉春秋心里警惕起來,難怪前些日子師姐不肯見自己,莫非恩師當真是覺得魏國公與他們王家門當戶對,因而答應了這門婚事嗎?
想到這里,心里有些郁悶,想要破壞,卻又覺得不好,若徐鵬舉當真被恩師屬意,便連師姐也不反對,自己破壞未免顯得下作,可若是就這樣看著,心里又有點揪心的難受。
徐鵬舉已是一把拍住葉春秋的肩,道:“師弟啊,到時我和你師姐成親,你可要來,不要隨禮,你是媒人,我當送你喜錢才是,而今我是鴻運當頭,哈哈……”
他這笑聲,在葉春秋聽來尤其刺耳,葉春秋帶著心事,不去計較。
跟門子稟告一聲,門子忙是去了小廳,王華早在這兒等了,春秋是自己的門生,此次能不能高中,自然是極為重要的是,自己有三個兒子,唯有老大有出息,中了二甲進士,其余兩個卻都沒什么建樹,自然將他們留在余姚老家讀書,至于葉春秋嘛,既是自己的得意門生,對于他的舉業,王華也格外在乎一些,他清早就叫人請葉春秋,接著便在廳中喝茶等候,連自家女兒,似乎也對此頗為期待,說是自己身體不好,卻是躲在一旁的耳室里隨時照料自己。
靜初的心意,他自然明白,或許本來靜初就對葉春秋有好感,自跟他提了葉春秋想要提親的暗示,女兒家沒有反對,這心里頭,怕是已經漸漸生情了,因而對于葉春秋的會試,自然也是極為上心。
王華沒有點破女兒的心思,只是呷著茶想著心事,等聽到說葉春秋和徐鵬舉求見,王華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奔過,這……春秋到底急成了什么樣子,真真是想娶媳婦想瘋了,上次還說等會試之后再說,會試才剛落幕,就急不可耐的帶著那損友徐鵬舉來,這是撕咬著不撒手的節奏啊。
與此同時,耳室里傳來一陣咳嗽,自是靜初傳來的。
呃……靜初只怕也覺得太急了吧,人家是女兒家,這樣急,臉皮怎么拉的下。
王華有點兒郁悶,卻還是振奮精神:“先請春秋來。”
這是表明態度,先關注學業,再談婚論嫁。
果然葉春秋來了,不過那徐鵬舉也進了來,在外頭探頭探腦,等發現王華察覺到了自己,便立即縮回去。
葉春秋進來,朝王華行禮,道:“學生見過恩師。”
王華笑容有些僵硬,卻還是頜首:“噢,考的如何?”
葉春秋忙將自己做的題背了出來,王華則是細細在聽,卻不見眉頭皺起,耳室里的王靜初則透著珠簾,關注著王華的表情,她雖然也能讀能寫,不過對八股文卻是一竅不通,不過見王華的臉色還好,心里便舒了口氣。
葉春秋念完了,王華捋須微笑:“不錯,不錯,很有希望,哈……并不比你從前鄉試的文章要差,老夫若是考官,這篇文章是必中的,只不過嘛,各個考官的口味不同,卻是未必了。嗯,春秋啊,你莫要急,安心等著放榜就是。”
葉春秋忙道:“都是恩師教誨的好。”
王華便笑,搖頭道:“你的作文水平本就不低,老夫公務繁忙,哪有這么多時間教你,還不是靠你自學成才,你莫要將什么都推到老夫身上,為師無功不受祿。”
他頓時大喜,又見外頭的徐鵬舉在外探頭探腦,心里又苦笑,話說,這個魏國公府的孫少爺怎么就對葉春秋言聽計從呢,倒像是自己要娶媳婦似得,為了春秋這樣拼命。
他心里一軟,卻又故意板著臉,道:“徐賢侄,你在外做什么?進來說話。”
耳室里的王靜初聽到要商量‘正事’了,便不禁有些羞怯,雖是耳室無人,卻還是將頭繯起,俏臉上染上了一層紅暈。心里不禁想,他怎的這樣急,是怕到時候不能金榜題名,所以父親反悔嗎?他將父親想成了什么樣的人,平時看他總是規規矩矩,一副至誠君子的樣子,想不到他卻有這樣多的小心思。
不過……雖然這樣認為,王靜初竟是討厭不起來,怎么說呢,似乎有時候,覺得一個人好,便是缺點也是覺得好的。
那徐鵬舉便連忙進來,笑嘻嘻的道:“噢,王公,不不不,王世叔,小侄見過王世叔。”
說著,就要跪倒拜下去,心里琢磨,這是將來自己的半個爹啊,當然要行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