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的面孔陰冷陰沉,猶如一塊生鐵,在眾匪面對坡方向留出的缺口處停下了,瞇縫眼睛盯緊圈子中心的青年人,想起了少年時在山林中突然遭遇一條年輕的豹子。》,那畜生也不逃,只弓低腰身用冷幽幽的目光對視。只要他再踏近一步,必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慘烈廝殺。
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緊張、刺激、興奮、血脈僨張!
在被朝廷的天師擒拿之前,一定也存在過好多這樣美好的時光,可惜都記不清了。
“大當家的,交給我吧……小的們,準備……”
二當家肖平停頓了一下,見白起沒有反對,便一擺手下達了命令。匪徒們立刻高擎棍棒、漁叉,有六個拔出了尖刀,居然還有人手提拆成兩半的火鉗冒充四棱青銅鎏金锏,氣勢洶洶對準了滿江紅。
白起看了看肖平,嘴角勾出一絲玩味的微笑,上半面頰的皮肉卻不動,顯得異常詭異陰森,又意味深長。
“且慢……咳,咳……”
只聽到一聲大喝,仿佛半空中炸響了一個有氣無力的悶雷,伴隨一連串劇烈咳嗽,花戎從懸崖小道飛跑而下。他體內空蕩蕩的,一絲殘余真氣也不能凝聚,仿佛有一堵無形的墻阻隔著氣息流動。這一嗓子鉚足了勁,差點把喉嚨喊破。
見他走近,肖平一驚,猶豫后做出欲單膝跪倒的架勢,拱手說道:“參見盟主!”
花戎哈哈大笑,大大咧咧一擺手,說道:“免了,肖平,別令你邊上的不痛快了。天獅寨已破,這里沒有什么盟主,難為你還記得花某……白老大,別來無恙!”
肖平連忙順勢站直,吁了一口氣,垂手而立。
白起冷哼一聲,道:“白某人……還不至于如此氣量狹小。不念舊主之人,亦會背叛新主。”
“好,果然是一條好漢子,有情有義!”花戎豎起了大拇指,道:“這位兄弟也是一個情種,白老大,就饒他一回怎么樣?”
“怎么饒?他來歷不明,必是朝廷的探子。”
“我問過了,他是半個月前從朝廷的海船上逃出,這幾天才漂流到島上的。花某以人頭擔保,這是天獅寨的人,絕無問題。”
“哼……”
你還以為自己是綠林盟主呀,你的人頭值幾個錢?老子伸手就能擰下!
白起冷哼一聲,不再搭腔。
糧食沒有湊齊,島上還有一個秘密,令他不能馬上就離開。面前這個奇怪的青年非殺不可,否則自己的地位將被動搖,傳說弄不好就成真。若不是顧忌獨自一人操控不了大木排,他恨不得殺一個雞犬不留,直娘賊統統死光才舒坦。
花戎何等聰明的人,哪里猜不出白起心思,腆著老臉說道:
“白老大,你也是久負盛名之人。我這個兄弟不懂江湖規矩,也活該你出手教訓。”
言下之意,靠人多不算英雄好漢,有種就單挑。
白起冷笑一聲,心想若殺不了他,只怕不等島上人復仇,自己這一身肉就先被狼一樣的眾匪剁成醬,還混個屁。
他一跺腳,地表顫抖,塵沙騰起,一條細線頃刻延伸開來,如蛇一般盤旋,在眾匪面前圍出了一個半徑三十多米的大圓。
滿江紅瞧在眼里,驚在心里。
這一幕,同龍九用真氣控制煙霧的原理是相通的,難易程度卻有好幾層樓的差別。想那煙霧輕靈,全部加起來的分量,恐怕都重不過一粒砂!
這個叫白起的人形怪物,就攻擊力而言,見過的人中,只有南海派外門第一的余滄海可以比擬。戎哥以前還說要打一場挑戰賽,簡直是開玩笑!
“敢踏入圈中者,死。”白起冷冷說道。
眾匪聞言均慌不迭退后,死,那是絕對活不了!
花戎自然盼滿江紅贏,肖平則心情復雜,余下匪徒也表情各異。有的以為只是走過場,大當家的宰掉這小子會跟嚼一根蔥那么簡單。有幾個見識了滿江紅如天神臨凡那一幕的,心里則打起了鼓。萬一這小子贏,自己不被島上人打死,也會被官兵殺死。左右是一個死,還不如馬上奉他為主,扯起風帆就跑。
在坡頂留下三人遠遠望著這里,卻不見三寨主孟廣。
白起脫下破爛官服一丟,慢慢朝圈中走去。
滿江紅微閉雙眼,緊急調動靈能,只覺得體內有一股力量在狂野奔流,無從渲泄。他手臂一揚,如歌遺落的小剪刀電射而出,直入云霄。遙遙的天空有一個黑點隨即隕落,歪歪斜斜掉入了丘陵中,原來是一只兇猛的白腹海雕。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