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謠  第九十章 刀尖上跳舞

類別: 末世少年 | 縱橫諸天 | 諸天謠 | 龍七二十一   作者:龍七二十一  書名:諸天謠  更新時間:2016-08-07
 
惡虎寨的匪徒們出現后,退到海灣處的眾人一陣騷動,十幾個大膽的青年交頭接耳,商討是不是操家伙打回去,助英雄一臂之力。▲∴▲∴,里正帶著幾個老人像糾察一般巡視,見此情形狠狠訓斥。幾個青年猶有不服,嘴里兀自嘟囔,卻遙遙望見白起緋紅的官服現身,頓時如同被捏住了頸子的鵝,出不了聲。

如歌蹬踏著像階梯一般的小石堆,爬到了高臺上眺望。她沒有穿鞋,麻布足衣沾了些灰,動作倒是利索得很。妹子如畫抓緊她的手跟隨,生怕姐姐掉下去。林四娘跺腳叫嚷,卻把女兒喚不下,正在著急間,二十幾個健婦自覺涌來,陪著她一起把高臺密密圍了兩圈。臺子不算很高,下面又是沙灘,就算掉下來也有人接著,不打緊的。

海灣的拐角風大,吹得衣帶飄拂,如歌用手按住,下意識攥緊了,面孔平靜,看不出一絲慌張。

自從見到滿江紅后,她靈魂深處似乎有東西蘇醒,對眼前的事物產生了若有若無的疏離感,以俯視的視角看待。所以,盡管知道滿江紅這一戰關系到自己終身,甚至許多人的生死,她卻不會像普通的癡情女子幽怨婦人,哭哭啼啼沖上前去同生共死。因為她知道,那只會拖累了郎君。

若要活,咱們便一起活;若要死,咱們便一起死!

其他人屏息靜聲,踮起腳尖伸長頸子遙遙地望著,心跳到了嗓子眼。

因為這一戰,關系到所有人的身家性命。白起離島前必有大動作,又被這么一刺激,不暴走是不可能的。飛龍將軍是指望不上了,只能依靠這個天上掉下的奇怪少年,如歌夢中的蓋世英雄。

滿江紅隨手飛起一剪射殺大雕,將體內的勁力宣泄了一些。剛不可持久,弦不可緊繃,一張一弛才是正道。

他脫下半截無袖襯衣的“坎肩”,仔細疊好,在圈子邊線找到一塊石頭壓住,返身平靜地打量對手。

以天眼觀察,白起的丹田曾經像花戎一樣被廢,但是又愈合了,留下老大一個疤痕。他經絡中流動的氣息極為精純,毫無阻滯。更為可怕的是,真氣中似乎有靈能存在。

滿江紅自從萬分之一的身體轉化后,對靈能特別敏感,粗曉威力。打個比方,武道的內氣像燃煤釋放的熱能,修真的真氣像磁場釋放的電能,而靈能則像核能,一點點外泄便驚天動地。理論上,萬流歸宗,熱能可以產生電能,電能也可以制造熱能,靈能要制造出熱能、電能的效果更是毫不費力。但熱能與電能卻深入不了原子核這一層級,產生不了中子裂變,從而引發鏈式反應。

任何能量的釋放,必有載體,方呈現效果。要有附屬,才能放大威力。原子彈在真空還是城市爆炸,其破壞力有天壤之別。

滿江紅的載體只有強悍的肉身,做功以機械能為主。不清楚靈能一旦同真氣結合,會產生怎樣的威力。就如同,核能你清楚,電能你也清楚,但摻雜了核能的電能,那是個什么鬼?

月亮粑粑的,人家自出洞來無敵手,小爺一出洞就撞到喪門星,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吧!

他晦氣地啐了兩口。

滿江紅飛剪射大雕,鎮住了眾匪,均齊刷刷扭頭望向雕落的方向,更有人不由自主地吞下了口水。地方可要記清楚,待會就跑過去撿了,洗巴洗巴熬一大鍋湯,再擱點野菜蘑菇,啊哦……那滋味,準保能夠鮮掉舌頭!

白起沒有被鎮住,慢慢朝前走去,腳下凝重如負千斤重物一般。沙灘上松軟的地方,普通人行走頂多掩住腳面,但他每一步都深陷及踝,一路上留下了深深足跡。

待雙方距離只有丈余,白起停了下來,身子下挫,雙手上舉,捏成爪形。

滿江紅踏了個丁字步,握緊雙拳,微躬腰斜肩,小心翼翼地戒備。

貌似不對呀,難道宗師打架也動手動腳,汗水摔八瓣,面朝黃土背朝天?那姿勢,多么地……不高人呀!

殿堂能做到內氣外放,身為宗師的白起如何沒有玄妙手段?可若遠遠地站著,虛按一掌,以真氣震碎這小子的內腑,他軟不拉嘰倒下去了。高明是高明,卻沒有視覺沖擊力,起不到殺雞給猴看的效果。歷代統治者為什么喜歡斬首、車裂、凌遲等酷烈的處決形式,就是這個道理。像什么鴆酒毒殺、濕紙悶殺,也只有少數大人物才享受得到。

只見白起吞喉張嘴,露齒瞠目,腳下一跺,一聲大喝就撲了過來,好似猛虎下山。

這是近戰短打中最為剛猛的虎拳,發勁兇猛,運用丹田之氣,以意導氣,力隨氣出,勢烈剛猛,逢橋斷橋,逢空補缺。俗話說,剛不可久,體質一般者根本不能修習。

白起的身形之快,甚至超過了當初花戎同郭春海那一戰,只見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這可不是孟廣那樣的障眼法虛招,全是硬橋硬馬的實招,因為速度太快而拖出了一片片殘影。

在白起撲來之初,滿江紅調整姿勢,伸出一手搭向其手臂,想使個順水推舟,借力化力。但使了一半就無法繼續,對方的手臂像坦克伸出的炮管,沉重無比,根本撥不動。眼瞅著爪子依然直奔自己肩部,他只得沉肩側身,回退躲避。

虎拳倚仗的,豈僅僅是速度,力道之剛猛與氣勢之兇悍猶在首位。

白起感覺手上一空,不等招式用老便踏前一步,一腿飛起,旋身橫掃。

“嗖”,似乎空間都被踢破,現出一道灰色軌跡。

起腳三分虛,虎拳一般極少用,起腳便是殺招。上一招猛虎探爪,對手如果閃避,便只能后退或者側移。這接下來的虎尾腿橫掃千軍,再也無從躲開。

滿江紅感覺自己的速度還快上一線,可白起這兩招銜接緊密無比,他才閃開一爪,腳下都沒有站穩,對方一腿又堪堪掃到腰間。

后退已經來不及,用手硬封只怕也夠嗆。急中生智,滿江紅順勢后仰就地一滾。

遠遠的海灣傳來驚叫,眾匪卻鴉雀無聲,面面相覷。原來滿江紅自出場以來,無一不是絕頂高手的風范,但高手又怎會擺弄這般有損顏面的難看姿式?只有花戎微微點頭,心道滿哥兒手段駁雜,居然連地趟拳敗中求勝的“就地十八滾”也會。

其實哪里是什么地趟拳,這一招叫滿地找牙,是滿江紅幼時和頑童打架練就,熟極而流。常被打得遍地亂滾,敗中是肯定的,求勝卻從來沒有發生過。

白起見他滾地也不追擊,待立起身后又是一招餓虎撲食。二人糾纏成一團,漸漸分不清誰是誰了。

遠處的眾人捏了一把汗,近處的眾匪則張大了嘴巴。近些日子,大當家越來越凌厲,出手不過一招,以雷霆之勢一擊必殺,今日怎么纏斗這么久?

這二人猶如飛速旋轉的齒輪,一觸即分,一分又合。沒有殺氣外溢,不見罡風裂空,尖銳的呼嘯卻如一柄柄鋒利飛刀橫掃四方,夾雜著拳腳接觸的悶響如一柄柄重錘亂砸。

眾匪捂住耳朵退后數米,突然有一粒飛砂如箭矢一般打穿了一人的嘴巴,嚇得又繼續往后,竟然把圈子擴大到了海邊與懸崖。只有花戎同肖平還矗立在最前頭,但也退了好幾步。

看著中間那團模糊的灰影,人人寒噤不止。若是在后世,他們便能清晰地形容出此刻感受。那就像兩臺高速旋轉的絞肉機在進行齒輪嚙合,任何東西落入其中都只有一個結局,被撕碎成粉末。

沙粒石子開始像波浪一般朝外涌,不多時,沙灘隆起了一個數米高碩大的環狀沙丘,中間卻凹陷進去,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其中。

滿江紅搖搖晃晃左支右絀,漸漸十招中也胡踢亂打還上一招,往往令白起身形一滯,進攻一緩。

他二人像是回到了蠻荒年代,純粹憑肢體進行血淋淋的撕咬,體現出來的卻是快到極致的速度,強到極致的體魄,妙到毫顛的空間控制。

白起無論拳打、肘擊還是腳踢,都一招接一招,環環相扣,步步緊逼。滿江紅以快打快,見招之后再拆招,無形中被拖慢了速度。況且對方舉手投足蘊含剛猛無比的勁力,令他不敢貿然硬接,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粉骨碎身。

武功到了上乘境界,只剩下速度和力量的對抗。可招式是各門各派在實戰中總結出的寶貴經驗,練熟了之后,憑本能就可以極科學出招,根本不用思考,提高了進攻和防守的效率。面對強大到可以碾壓的對手,招式全無用處。但如果雙方差不多,招法嫻熟的無疑大占便宜。

但是,盡管每一招都在刻不容緩之間閃過,白起一十八式共三十六招的虎拳打完,也沒奈何了滿江紅。

終于,白起的招數出現了重復,以滿江紅現在的眼力,哪里還會放過。

他發現白起在猛虎探爪之后,利用猛撲和旋身之力,是一招虎尾腿橫掃。兩招的銜接本來天衣無縫,可若在其探爪之后腿未起時,自己不退而是撲向前呢?在極短的一瞬間,如果對手不能收式,暴露在面前的將是空門。如果對手變招,等于是將自己送到了虎爪之下找死。不過白起實在太快了,滿江紅猜測在零點一秒內,其所有的動作將延續慣性。

其實他想出的破解只存在于理論上,低手固然達不到如此高難度要求,而高手除非逼急了,也斷然不會這般弄險,拼人品賭運氣。

白起又一次探爪,滿江紅有了準備,不退反進,雙掌奔雷一般前襲。白起單足著地,另一腿收勢不及依然橫掃,全不顧對方欺到身前根本掃不著。

但令滿江紅沒有想到的是,對方雙爪在中途閃電般折向扣住自己手腕,只好立刻反扣以肩斜撞。白起單足不穩,扯翻他滾成一團,手扣著手,額頂著額,腿絞著腿。

這兩個人在沙地上打著旋兒,沙子塵灰騰起有如煙霧。

外面的人只見巨型沙環突然坍塌,仿佛海浪一般波動,似乎有龐然大物在里面掙扎奔突。

眼前一黑,沙土蓋面,滿江紅的腦海里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這貨一直不肯釋放靈能,不肯催動真氣,就憑一套拳法硬磕,簡直把小爺當成了少林寺測試武功的十八銅人。

靠,這貨不厚道,其中有詐!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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