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謙亦察覺到有一些好奇打量自己的目光。
他強忍著觀察的沖動,目不斜視,如同什么都沒有發現。
馮薇薇像是一個小跟班,搖搖晃晃跟在溫謙亦身后,艱難地拖著一個大行李,氣喘吁吁,臉蛋憋得通紅,但手上依舊努力使著勁。
旁人向溫謙亦投過鄙夷的眼神,認為他竟然能眼看著女伴這樣辛苦不伸手幫助,實在不像是個男人。
陳員立有點受不住這種眼神的壓力,向馮薇薇低聲道:“我幫你吧……”
“不用!”
馮薇薇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有些倔強。“我作為內務秘書,這是我應該做的工作!我得對得起自己拿的這份薪水!”
陳員立哭笑不得,只能搖頭。
他往前快走了幾步,與溫謙亦并肩而行,小聲道:“溫哥。”在外他不方面用師兄的稱號。
“您這砸工資的手法,真是高!”他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陳員立打心底佩服溫謙亦的做事風格。
溫謙亦在臨行前以“工作內容增多”作為加薪理由,給馮薇薇的薪水提到了幾乎與公司部門經理一個等級的水平,于是乎得到了馮秘書這樣的回報表態。
他望了一眼陳員立,道:“我可不是吸血鬼,給屬下加薪難道不正常?”
“正常,當然正常!”
陳員立不知道,溫謙亦不僅給馮薇薇加薪,還給她買了一份天價的意外保險,受益人正是馮薇薇的家人。
剛踏上船,溫謙亦接到了馮俊遠等人的電話匯報。
“漁船已經做好了補給,漁業證明辦理妥當,華國海關也提前做了必要通知。隨時可以隨行出發。我們會與您保持2到3海里的距離,大概在今晚午夜1點左右,東方啟明星會經過4號基地擬址、也就是輻射點區域附近。”
溫謙亦回答道:“不要擅自行動,等候我的命令。到了12點我會給出詳細的行動指令。”
“是。”
就在他打電話的時候,陳員立似乎在不遠處與人爆發了非常不愉快的爭吵。
“陳大公子,您不在天海市老老實實待著,跑這船上來瀟灑什么?你這渾身上下,真是沒有一個地方讓我看得過眼,站在甲板上都覺得惡心。”
一個待著墨色蛤蟆鏡的高大男人面帶微笑,話里話外滿是嘲弄和譏諷。
陳員立有些不愉快。
他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碰到自己的老仇人。
華國恒遠船業集團的公子哥,羅承業,以前因為一些小事產生了摩擦和誤解,而兩方都是年輕人,誰都不愿意低下頭主動解釋什么,又因為幾件直接沖突,將這點摩擦徹底升級到了對立的程度。
“這不是恒遠的船吧?”陳員立忍著慍火回答道。
一個抱著孩子的中年人插話道:“小伙子,你這有點過分了啊,沒有這么說話的……”他這話明顯是沖著羅承業說。
羅承業轉過身,盯著這個中年人,冷哼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你也別在這充好漢了,滾下去吧。”
中年人怒道:“你什么意思?”
他懷中的小女孩大概三四歲的年紀,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望向羅承業,露出稚嫩的笑容。
“我,讓,你,滾!”羅承業目光冰冷,一字一頓道。
話音剛落,從他身后沖出來兩個壯漢,一左一右扯著中年人的胳膊,拉扯著他的身體。
“沒這種道理!”中年人喝道:“我自己走!”
這不是講理的地方,以他的家境也不一定能惹得起這種看上去就為所欲為的紈绔,同時他生怕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只能服軟低頭。
“爸爸,怎么了?叔叔他發什么火呢?”小女孩還不懂發生了什么,輕柔地摟著中年人的脖頸,嬌憨道:“我要看海鷗”
羅承業冷笑,轉過身不再理會,扔下一句話。“窮酸樣,看你看!”
“你!”
中年人氣得頭發都要立起來,但不敢發作。
“羅大棒子,你真是比以前還讓人討厭。”陳員立冷冷道,他下意識捏著拳頭,肌肉中積蓄著力量,抑制著將拳頭狠狠揮在羅承業臉上的。
航運是東海省的經濟支柱之一,而恒遠船業集團正是國內航運眾多龍頭中的一個。
陳員立安撫著小女孩,笑瞇瞇道:“哥哥帶你去二層甲板看海鷗,好不好?”
“好”
等溫謙亦走過來的時候,這小小的摩擦已經結束了。
羅承業特意望了一眼溫謙亦,心中好奇這個陌生男人的身份,但轉念一想也沒有什么牽扯和關系,輕生一笑,挪走目光,開始在四處尋找樣貌可人、身材火辣的美女來。
溫謙亦淡淡問道:“怎么回事?”
“老仇人。”陳員立勉強笑了笑。
“還好有這位年輕人幫我出面……”中年人略帶感激,連連說了一些感謝的話,然后抱著女兒離開了這里。
陳員立長舒一口氣,吐出胸中郁悶,道:“真是不痛快!這世道,就是錢權當道,仗著這些東西隨意欺壓別人,根本沒有公平可言!”
“人生而平等,但我們比他們更平等。”溫謙亦笑道。
他張開手掌,一朵蔚藍色的蓮花悄然綻放,若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化作了點點藍色電芒消散在了空氣中。
陳員立眼神一亮,道:“是這樣沒錯……只有這修煉的道路,才能徹底打破社會原有的階級限制,讓所有人都能從同一個起跑線上出發,而不是再仰仗家庭背景和財富地位的攀比!”
“修煉,修煉,修煉……”他如同瘋魔般自言自語。
陳員立忽然抬起頭,凝望溫謙亦的雙眼,道:“師兄,我只請求您告訴一個真實的答案——”
溫謙亦略帶笑意:“問吧。”
“仙術道法的出現……真是我華夏民族之大幸么?”陳員立表情有些復雜。
“存在即是合理。”
溫謙亦望了一眼正費力往這里拖著行李的馮薇薇。
“倘若沒有修煉,沒有道法。這世上也總是會出現一種新的、能夠打破平衡的力量。它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也是任何制度、任何政體都無法阻止的未來結果。”
溫謙亦伸出右手,然后五指依次并攏,握成拳頭。
“它就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他望向海面,陽光斜拉,水面波光粼粼極為耀眼。
“在船上的時候,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不僅僅有我們……還有許多新客人。”溫謙亦抬起頭,望向某處船艙的窗戶,隔著玻璃,他似乎能夠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那正是孫合香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