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第一千九百七五章 上官庭芝

類別: 歷史 | 兩晉隋唐 | 陽光   作者:公子許  書名:天唐錦繡  更新時間:2025-01-12
 
上官庭芝是正規的儒家子弟,自幼學習經史典籍,儒學思想根深蒂固,且年紀尚輕、未經世事,璞玉稍顯純粹,缺乏對于新鮮事物之理解、接受能力,一時之間未能轉過彎來。

商賈之事,從來都是最為低賤,現在父親居然讓他去西市擔任市丞,整日與那些狡詐無德的商賈為伍?尤其西市之屬性,胡商由西而來直接進入金光門抵達西市,每日里馱馬成群、糞便遍地,腌膦得很…想我世家子弟、公子如玉,豈能那般自甘墮落?

便有些不情愿:“西市市丞乃正八品上,不如父親去衙門里說一說,給換一個京縣主簿也行!”京縣既京兆府下轄諸縣,主簿算是縣衙之中的三把手,位在令、丞之下,品階從八品上,與市丞相差兩級。

雖然讓父親去往衙門換個職務,難免搭上人情,可畢竟自降兩級,無論在衙門里還是被人捅到御史臺,都說得過去……

上官儀怒其不爭:“此事為父主意已定,休要多言!”

上官庭芝還欲再說,一旁的上官庭璋趕緊拉了他一下,父親看似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卻是個執拗的性格,在家中素來一言九鼎,做出的決定誰也不能反對。

上官庭芝垂頭喪氣,無奈道:“兒子領命便是。”

上官儀見其這般頹廢,心中不忍,柔聲道:“為父還能害你不成?稍后你去房家一趟,面見越國公,將今日吏部衙門選官之時發生的一件事詳細告知……”

遂將御史臺欲審核張子胄一事說了,又教給上官庭芝如何說話之技巧。

這就是世家子弟的優勢,祖祖輩輩累積了無數經驗,子弟尚未出仕,便有了極為詳細嚴格之教育,出仕之后遇到事情,也可請教家中長輩如何解決,更能發動家中人脈協助解決。

而寒門子弟或者百姓子弟,卻全無這些助力,只能靠自己在仕途之上摸爬滾打,碰了一頭包、闖了一堆禍,卻往往仕途生涯給旁人做了嫁衣……

上官庭芝自是不笨,否則也不能在數千考生之中脫穎而出,聞言心領神會,連連點頭:“父親放心,我明白了!”

說白了,就是要向房俊示好,且借此機會表明立場,站在房俊的船上。

上官庭璋卻有些疑惑:“還請父親賜教,御史大夫乃陛下鷹犬,此朝野皆知之事,如今御史大夫要尋房俊的麻煩,咱們卻要站在房俊一邊,豈不等同與陛下做對?”

站隊可以,表達立場也行,可怎能舍棄陛下而站房俊呢?

房俊再是強勢,可也強不過陛下吧?

上官儀不以為忤,反而諄諄教誨:“朝堂事也好,天下事也罷,很多時候并不是非此即彼。劉祥道是陛下鷹犬,難道房俊就不是嗎?兩者相較,前者又如何與后者相提并論呢?當下流傳陛下與房俊之間頗有齷蹉,就算是真的,可那又如何?我所見者,房俊不僅地位穩固,且重回政事堂成為宰相,其以往所提拔重用之親信更未受到打壓貶謫。因為陛下清楚,放眼朝堂、文臣武將,房俊才是他最為堅實的基石。”陛下有無數鷹犬,房俊就是最大、最壯的那一只!

兄弟兩人心悅誠服,上官庭芝趕緊回去沐浴更衣。

回到住處,妻子鄭氏快步迎了上來,見其準備沐浴更衣,便讓侍女去準備衣裳飾物,自己親自服侍郎君沐浴。

在浴桶里泡了一回,上官庭芝享受著妻子服侍,低頭見著妻子秀美玉容溫婉嫻雅,鬢角緊貼在白皙的臉蛋兒上,笑問道:“琨兒可有鬧騰?”

上官琨兒是兩人長子,未及一歲,平素頗有些精力過剩,鬧騰得厲害。

鄭氏柔聲道:“有嬤嬤看著呢,并無大礙。郎君此刻梳洗換衣,是有酒宴詩會要前去赴約?”生產之后,渾身臃腫,身材尚未恢復如初,也不知郎君是不是厭倦了,想要出門尋花問柳、嘗嘗鮮……上官庭芝嘿嘿一笑:“娘子想到哪里去了?是父親讓我去梁國公府一趟,拜會越國公。”

然后低聲將事情說了。

妻子乃滎陽鄭氏嫡女,名門閨秀、見識不凡,且聰慧敏捷、心細如發,夫妻之間素來充當“智囊”角色,上官庭芝敬佩其心智謀略,言聽計從、從無隱瞞。

鄭氏秀眉微蹙,思量稍許,小聲叮囑道:“父親深謀遠慮,自是無差,不過郎君去了房家或可請教西市運轉之事,東西兩市當初拆除擴建便是出自于越國公之諫言,后來兩市之種種章程更多出于其手。當今朝堂,若說誰對兩市之運轉、貿易了如指掌,非越國公莫屬,若能得其指點幾句,想來郎君日后定能事半功倍。”

上官庭芝心領神會,連連點頭。

得其執教、有所領悟只是其一,更重要還是能入房俊的眼,只要受其看重,前程自是一片光明。君不見經由房俊之舉薦、重用者,如今哪一個不是獨當一面、功成名就?

況且父親之所以讓他前往房家,便是存了這份心思,否則以父親之官職、以往與房俊之交情,大可親自登門拜謁……

晚風徐徐、華燈初上。

用過晚膳之后,房俊坐在書房內沏一杯茶,翻開那一大摞《漢書》,慢悠悠的研讀起來。

太宗皇帝“以史為鑒,可知興替”之語,房俊前世今生皆有耳聞,卻從來未曾放在心上,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這回被劉泊所譏諷,心中未必感到屈辱,但著實汗顏。

遂發奮讀書。

剛剛翻了兩頁,便見到蕭淑兒從外頭進來,蓮步款款、環佩叮當,走近身邊幽香陣陣,容顏如畫、步履輕盈。

這兩日每在書房讀書,蕭淑兒便紅袖添香、小意溫存……

房俊看了看天色,雖然已經黑下來,可府邸之內燈火通明,仆人、侍女正忙著做事,時不時從窗外走過愕然道:“我雖知你心意,愿意成全,且樂在其中,但總要節制一下吧區別時間場合吧?”蕭淑兒俏臉暈紅,跺足嗔道:“哪有這般作踐人?是吏部右侍郎上官儀的長子持其父名帖,登門拜訪,說是有要事相告。”

“上官儀的兒子?那是要見一見。”

房俊便將書本丟到一邊,背著手去往前院。

這書印刷質量不好,紙質不佳,看得人頭暈眼花……

偏廳之內,上官庭芝坐在椅子上,茶水放在一旁沒喝,時不時打量著廳內裝飾,又想著入府之后所見,房家仆人謙遜有禮、言語恰當,府內花樹繁茂、仆人往來,廳內裝飾典雅、古色古香,不愧是“一門雙國公”,氣勢軒闊、門庭繁盛。

正自斟酌著見面之后言辭,便見到一身藏青色直裰的房俊負手而來,寬肩厚背在衣衫映襯之下居然顯得有些瘦削,背脊挺直、步履軒闊,頭發束起用白玉簪綰住并未戴冠,腰間佩戴一塊白玉,面容微黑清瘦,眉目俊朗、笑容恬淡。

何曾有半分“勇冠三軍、殺人如麻”之煞氣?

倒是更像一個錦衣玉食、溫潤敦厚的世家公子……

趕緊起身見禮、一揖及地:“晚輩上官庭芝,見過太尉。”

房俊走到主位入座,這才擺擺手,笑著道:“我與令尊昔年同僚,但年歲相差甚大,倒是咱們倆相差不多,不必這般拘禮謹慎,只以同輩論交即可。”

上官庭芝也覺得若是喊一聲“叔父”有些別扭,遂從善如流:“太尉功在社稷、德望厚重,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行了,無需客套,坐下喝口茶水,有什么事就請直言。”

房俊笑著讓上官庭芝入座,然后目光便時不時在對方臉上掠過,見其面白如玉、風神俊秀,且氣質溫潤,的確是少見的美男子,心中暗自點頭。

不愧是能生出上官婉兒的男人。

掐指算算,好像那位“稱量天下士”的一代才女尚未出生……

他心中自是略有感慨,卻不知上官庭芝已經心中惴惴、惶然無措。

房俊的目光在自己臉上不時掠過,令上官庭芝手足發緊、頗為不適,他自知相貌出眾、氣質不凡,素來為“斷袖分桃”者所仰慕,屢屢糾纏,不堪其擾,依仗家世才能每每“脫險”。

所幸從未聽聞房俊那那等猥褻之癖好,否則他此刻怕是要奪門而逃……

趕緊將來意仔細敘說。

好在他世家子弟、素質卓越,雖然心中惶然卻也能強自鎮定,說話條理分明,并未慌亂。

房俊喝著茶,眼簾低垂,默默聽著上官庭芝之言,未有開口。

上官庭芝將早已斟酌好的話語說完,末了,小心翼翼道:“家父讓在下提醒太尉,御史大夫或無證據,但未必不會挑起事端。一旦事情鬧大,朝野上下盡皆矚目,到時候太尉怕是有理也說不清。畢竟御史大夫固然是清貴至極、公正廉明之官職,但劉祥道其人卻未必那么純粹。”

這話說的隱晦,但房俊已經聽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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