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送中心的事暫時僵持了下來。
李東一時間也沒其他的事可干，11月初，李東再次回到了東平。
上次勸說父母搬到平川，曹芳本來已經心動了，可偏偏李程遠不答應。
前幾天李東忙著和政府那邊談判，也沒顧得上父母這邊。
現在談判暫時停止，李東抽空回了一趟東平。
回到家中，李程遠兩人都不在家。
李東在家歇了一會，踱步往菜市場走去。
東平縣城還是李東上高中時期的老樣子，明明沒有太大的變化，在李東眼中卻是多了一分陌生。
如今他幾乎將平川當成了第二故鄉，回東平的次數越來越少，就算回來也很少在外閑逛，這次差不多是他一年多來第一次在縣城中獨自行走。
菜市場距離李東家不算遠，十多分鐘后菜市場大門已經映入眼簾。
李東正想進去找李程遠，迎面忽然走來一人，兩人擦身而過。
不過緊接著兩人都停下了腳步。
李東急忙轉頭，驚訝道：“王杰？”
王杰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在東平遇到李東，撓了撓頭道：“東子，你回東平了。”
“嗯，回來看看我爸媽，你怎么也回來了？”
說完李東才感覺有些不對，此刻的王杰與年前遇到的時候大不相同。
明明和李東一樣的年紀，可臉上的風霜色多了許多，雖然算不上蒼老，可相比李東而言，的確顯得有些未老先衰的感覺。
而且以前的王杰雖然稱不上潔癖，可一身衣服總是洗的干干凈凈。
可現在，臉上臟兮兮的不說，身上還圍著一件土黃色沾染著點點黑色的圍裙。
李東眉頭微微皺起，正想詢問，王杰就笑道：“你是來看李叔的吧，你先去看你爸，咱們晚上約個地方，一起出來吃頓飯。”
李東聞言點了點頭，兩人說好了時間地點，王杰便匆匆離去了。
看著不遠處王杰蹬著小三輪離去，李東眉頭越皺越緊，這家伙到底怎么了。
回想年初的時候，王杰說和陳悅分了，難道還是這事的影響？
王杰的事李東暫時沒多想，想知道什么晚上問問就知道了。
進了菜市場，遠遠地李東就聽到李程遠正吼著：“將軍！”
前面正圍著五六個人，下棋的兩人一個是李程遠，另一個李東也認識，是旁邊一家賣肉的攤販姓高，大家都叫他老高，具體名字倒沒幾個人知道。
下午菜市場人少，這些攤販閑著沒事就喜歡下下棋。
李程遠雖然下棋水平很爛，不過很好這口，平時沒事干每天幾乎都要下上幾盤。
李東湊過去看了看，李程遠正志得意滿地笑道：“雙炮將軍，這下你死定了，跟我斗，老高，回去多練幾年才行！”
李程遠對面的賣肉老高撇了撇嘴，不屑道：“老李，你這臭棋簍子一點進步都沒！”
說罷直接用旁邊的“車”干掉了李程遠的“炮”，反將李程遠一軍。
李程遠吃了一驚，急忙道：“怎么會，你‘車’在這我怎么沒看見？”
老高嗤笑道：“誰讓你睜眼瞎，將軍，這下你沒路走了吧？”
“老李，你不行啊，換我來！”旁邊圍觀的人起哄道。
“就是，老高的‘車’早就在等著了，你自己送上去找死，這水平也太差了！”
“別看老李下棋水平不行，吹牛皮水平可不低，還說要讓老高一個‘馬’呢。”
“哈哈哈，咱們這也就老李手最臭！”
眾人又是打趣，又是挖苦，氣的李程遠大罵道：“觀棋不語真君子懂不懂？一個個叨叨啥，不服咱們來一盤！”
“切！老李，輸了就下場，誰跟你來。快點，該輪到我了，你可別想耍賴！”
李程遠正想賴賬，就聽身后有人喊道：“爸，又輸了？”
李程遠轉頭一看，頓時老臉漲紅道：“誰輸了，我故意讓著老高呢！”
說罷急忙一推棋盤，將棋局打亂。
眾人哈哈大笑，對面的老高也不在意，對李東笑道：“東子，好些天沒看到你了，啥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高叔，讓讓我爸，你天天贏也沒意思，再贏下去我爸不和你下了。”李東笑道。
老高頓時大笑道：“是這么個理，下次我讓你爸幾局，還是大學生會說話。”
“誰要你讓！”
李程遠哼了一聲，對旁邊另外一人道：“不下了，你來！”
說著拉著李東就回了自己的攤位，其他人也不在意，換了一人繼續開戰。
隱隱聽到有人說道：“老李生了個好兒子，江大的高材生，以后就等著享福了。”
“你兒子也不差，考進了一中，再等幾年咱們也該羨慕你了。”
“哈哈哈，還不知道以后怎么樣呢……”
回了攤位，李程遠找了個凳子給李東坐下，說道：“回來咋不說一聲，剛好早上進了幾只野生老鱉，晚上紅燒一只，再弄一只燉湯怎么樣。”
李東對吃沒太高的要求，聞言點了點頭道：“都行。”
說著又問道：“你一個人管攤子，能忙的過來嗎？”
“還好，能做就多做一點，不能做就少做一點，現在不指望這個過活。”李程遠笑了笑道。
李東沒再多說，轉過話題道：“爸，還舍不得這？”
李程遠沒吭聲，掏出一根煙點燃抽了起來，接著又給李東遞了一根，這才道：“在這干了二十多年了，你也看見了，大家伙都熟的跟一家人似的。忽然要我搬走，我心里不是滋味。”
李東接過煙點燃，深吸了一口，吐了口煙霧道：“可這里也不能待一輩子，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人之常情。”
“話是這么說，可你說我去了平川能干啥？”
“我今年五十還不到，難不成現在就開始養老？養狗逗鳥，這事我也干不來。”李程遠悶悶道。
李東有些頭疼，又勸道：“可你們留在東平，我也不能放心。這要是誰起了賊心，出了什么事，你說我心里能不能安穩？”
李程遠臉上露出一抹猶豫。
這事他自然懂，財不外露，為了錢，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人心難測，李程遠活了這么多年，什么事沒見過，這也是他從來不在外人面前炫耀兒子的緣故。
菜市場上沒人知道他有個有錢的兒子，只知道李東考上了江大，是個好學生。
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曹芳現在經營一家便利店，打的就是遠方的牌子。
真要是有心人，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他們和李東的關系。
再加上上次李東在東平囂張了一把，雖然最近沒傳出什么消息，可誰能說得清是不是已經有人打聽清楚了，正準備對他們下手。
李程遠糾結了好一會，最后才嘆道：“那就去平川，不過這事得等到明年年初，年底我不準備走了。”
他也不想兒子為難，搬就搬吧，大不了以后多回來看看。
雖然李東恨不得父母立刻搬去平川，可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狠。
好不容易讓李程遠答應了，這時候逼急了讓他反悔了，得不償失。
明年就明年吧，大不了讓王成幾人在東平再多留一段時間。
接下來父子倆說了些閑話，說著說著李程遠就說到了王杰身上。
對于王杰，李程遠也是認識的。
畢竟是兒子的高中同桌，李程遠見過幾次。
等聽到李程遠說王杰上個月就回了東平，而且現在就在菜市場賣家禽，李東有些發懵。
“王杰不上學了？”
“不知道，聽說是被開除了。他爹媽籌了點錢，把老方的攤子盤了下來，現在正學做生意呢。要說大學生就是大學生，小伙子腦子活，別看才上手一個月，生意比老方那時候都好。”
“聽說還弄出個啥網上訂購，送貨上門，殺了雞鴨專門給飯店送貨，這段時間沒少賺。”
李程遠說著還有些羨慕，顯然對王杰的手段有些欽佩。
他們這一輩，雖然知道電腦網絡，可還真搞不懂到底是啥玩意。
菜市場就是菜市場，更是從沒想過菜市場賣東西居然還能跟網絡搭上關系，更沒想過竟然還真有人從網上訂貨。
李東聽老爸這么一說，也有些驚訝。
05年的時候在菜市場上玩網上訂購，不說是全國第一家，王杰起碼也走到了時代先列。
不過菜市場畢竟局限性太大，也不是很適合網購，李東不是很看好王杰的未來。
當然，未來誰也說不準，說不定王杰就做大了呢。
沒太在意這些，李東更關注的還是王杰居然被開除了。
歷史的軌跡再次發生了變化，也許從王杰選擇去京城的那一刻，他的未來就變了。
前世的王杰去的是滬上，不但上完了大學，還讀了研究生。
李東重生的時候，雖然和王杰久未聯系，可也知道這家伙在一家國企混的還不錯。
沒想到物是人非，現在的王杰居然被開除了，而且還回老家開始做買賣，賣的還是家禽。
這差別太大了，李東思路一時間還沒轉換過來。
父子倆又聊了會，李東幫著父親收拾好攤子，接著便一起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