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覺得陳默有些飄了,不敲打一下,以后多半會栽在女色身上。
陳默躬身受教,不管怎么樣,他都覺得自己是跟著方醒,聽方醒的話,這才有了今天。
而方醒為了他的事又跑了一趟,讓他有些惶然。
所以他在表決心。
“.…..下官若是再去逗弄那些未婚的女子,就天打五雷轟……”
“轟隆!”
天空中一聲霹靂,陳默下意識的打個哆嗦,然后看看天色。
方醒也在看天色,哭笑不得。
剛才還艷陽高照的天空中,現在已經多了一層薄霧般的烏云。
“轟隆!”
烏云在飛快的郁積,顏色烏黑。
陳默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幕,然后才想起方醒還在這里,就干笑到:“興和伯,下官……”
“回去吧。”
陳默訕訕的拱手,正準備回去,卻看到遠處來了一行人。
“陳大人!”
通譯看到了陳默,就顧不得這里是皇城外就叫喊起來。
轟隆!
空氣中多了濕氣,方醒知道怕是要來一場雷雨,他看看周圍的地形,也沒啥好躲避的地方。
陳默已經已經迎了過去,方醒站在門外往里看了看,看到了被風吹的瞇著眼的李斌。
他再抬頭看看天色,苦笑道:“躲不過了。”
守門的軍士同情的道:“伯爺,要不小的給您找把雨傘吧?”
“那沒用。”
方醒是騎馬,除非是學江南那些柔弱書生,策馬緩緩而行,否則雨傘只是累贅。
那種嬌弱的作態也只有那些懵懂的少女才會喜歡吧。
大滴的雨水沒有任何征兆的砸落下來,方醒看到李斌在奔跑,就進了門內。
“興和伯……”
身后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陳默在后面呼喊著。
方醒回身,就見到了三個使者和通譯。
“伯爵閣下……”
不等通譯翻譯,聽到了李斌喘息聲的方醒冷冷的道:“退后!”
“他叫退后!”
兩個通譯覺得這趟出來真的無趣,居然被人呼來喝去。
所以連帶說話都是無精打采的。
多克惱怒的道:“這是什么意思?”
“退后!”
守門的軍士也出來了,他們手握刀柄,森然逼了過去。
“退后退后!”
多貝爾深諳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就伸開雙臂表示無害,然后瞥了跑到方醒身后的李斌一眼。
三人被逼著退到了聽不到門內說話聲的距離,然后看著方醒回身和那個太監說話。
“.…..娘娘說辛苦興和伯了,改日無憂進宮時自然會多給些好吃的。”
太后的話很風趣,方醒也笑了笑,“多謝娘娘恩典。”
李斌看了一眼遠處的那幾人,然后問道:“陛下如何?”
“不錯。”
這對最尊貴的母子之間也生出了隔閡,方醒不知道是該笑還是無奈。
“陛下心力交瘁,最近睡不好,加上壓制著自己的怒氣,怒極攻心。”
“為何怒?”
李斌不解的為太后問道。在他看來,朱瞻基身為皇帝,最近大明內外都不錯,沒什么壞消息。
哦!有個壞消息,那就是太后沒給朱祁鎮同學祖母的寵愛,反而讓朱祁鈺小朋友拔了頭籌。
“焦躁。”
方醒指指自己的太陽穴說道:“陛下過于操勞,勞心過甚,有些繃不住了,會易怒,可他終究是壓住了,最終自己憋著,今日才那個啥……你要轉告娘娘,陛下需要歇息,主要是睡覺和心情愉悅。”
李斌看看左右,低聲道:“二皇子怎么辦?”
這話問的突兀,卻含義頗深。
想讓朱瞻基的心情愉悅,最好的方式就是給孫氏和二皇子面子,如此他自然歡喜。
“那不可能!”
方醒堅定的道:“我和陛下說過了。”
“他的是他的,大明的是大明的。”
李斌送了一口氣,然后拱手道:“如此咱家就回去了,興和伯慢走。”
大雨傾盆而下,雨滴砸在地上,濺起了密密麻麻的水花和泡沫,就像是那一層薄薄的雨水下有無數的魚兒在活動著。
李斌苦笑道:“興和伯你且等等,咱家卻是不敢等了。”
說完他接過邊上軍士遞來的雨傘,然后帶著幾個太監沖進了雨幕中。
方醒回身,看著在側面屋檐下躲避的三國使者,陳默正在和通譯說話,就招手叫陳默過來。
陳默沒有猶豫,就一頭沖了過來。等到了方醒身前時,他已經成了落湯雞。
這算是一個小小的懲罰。
“他們說什么?”
大雨依舊,陳默抹了一把臉說道:“原先定下的日子變動了,他們說大明說話不算數,意思是說……現在都不算數,以后怎么做朋友。”
陳默也有些牢騷:宮中派人來讓禮部去通知,但他卻被蒙在了鼓里,導致剛才面對三國使者時都只能打呵呵。
他覺得那些人在嫉妒,他們在嫉妒自己的際遇和能力。
可恥的人啊!
然后他就看到方醒的臉上多了冷厲。
不,是冷酷。
陳默一個哆嗦,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驕傲了,這是在作死啊!
“那么就不做了。”
陳默愕然,隨即才知道方醒的意思。
“不做了……”
“對。”
方醒回不了家,想著今日珠珠又要來了,遇到大雨不知道如何,就說道:“腰要挺直了,不做朋友……那么就做對手,就這樣去告訴他們。”
陳默哀求道:“興和伯,伯爺,下官會被收拾的。”
要是那三國使者一起翻臉,陳默覺得胡濙會剝了自己的皮。
方醒的眸子里沒有一絲溫度,看著那三個使者,然后沖著他們勾勾手指頭。
這是羞辱啊!
陳默緊忙再次沖進大雨中,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
多克的面色已經變成了醬紅,而阿貝爾也差不離,兩人都被方醒勾手指頭的動作氣得不行。
只有亨利,他依舊在保持著冷靜。
“興和伯要見你們!”
陳默拋棄了昨天大家一起洗澡時的憨笑,冷冷的道:“你們最好馬上去。”
多克怒道:“他想說什么?他并不是管這事的,他想干什么?”
多貝爾也憤怒的道:“他在羞辱我們嗎?”
陳默挺直了腰桿,大聲的道:“興和伯說了,不做朋友,那么就做對手!”
大雨傾盆,此處瞬間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