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喪心病狂!”
終于被嚇得臉色發白的劉正夫也急了,背著手在堂內走來走去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會兒大罵手下早先死了,不來匯報,一會兒大罵中央軍行軍遲緩,都快接近命令期限了,依舊未能開進蘇州。老劉還揚言,黨世英一來就教他做人。
并且還有消息,其余源源不斷的人,仍舊以更快的速度,在朝蘇州聚集。
當時的方琴,最終預估聚集在蘇州的人會有二十萬。這當然需要時間來發酵。
這些人一但聚集起來后,至于他們到底是不是摩尼教徒,就已經不再重要。至少他們都是沒飯吃、趕來過冬的群體。
老百姓都是隨波逐流的,尤其沒飯吃的人更是如此。
那個時候的朝1圣,方臘開堂講經,套用一定的教義,由其中的摩尼教信徒帶頭回應,于是很容易就會形成“萬眾一心”的土壤環境。
然后方臘在把東南百姓的苦日子渲染一下,把以朱勔為首的狗官的罪狀和奢靡渲染一下,城內的死士,首先帶節奏掀開打砸搶的局面后,那么基本上,浩劫也就正式開始了。
這應該就是歷史上方臘造反的原形態。
詭異的是,它卻被解釋為農民起義?
高方平固執的認為,真被壓迫到一定時候發生的“真農民起義”,是不可戰勝攻無不克的,就算是李自成那種草包,他也能借助大環境帶著起義軍打進京去。
至于方臘,沒有記錯的話追隨者是百萬之眾,聲勢非常猛,然而卻很快被軍事才能一般的童貫給打殘,最后集中二十萬殘部于“老家”,那就是所謂的幫源洞之戰,后果是方臘麾下的苦人、直接被童貫斬首七萬,幾乎死光了。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高方平誓死不信有這么慫的農民起義軍。形成規模的農民起義軍,連戰力報表的蠻子都打得過,怎么可能打不過童貫這種慫蛋帶領下、大宋這么爛這么慫的軍隊?
所以只有一種解釋:方臘他不是農民起義,而是宗教造反。
這很符合宗教的特征。但凡宗教鬧事,初期都會看起來很猛很血腥,弄得天下無敵一樣的氣場。然而一但真的大面積的懟剛,以宗教為基礎的勢力有個共同點是:都很慫了,真戰五渣。
劉正夫在發著牢騷著急,高方平在自己yy著。
這個時候一個濃眉大眼,和黨世雄有點像的軍人老粗,穿著盔甲走了進來,以軍禮半跪在地道:“末將黨世英,奉命進蘇州,特來找知州相公繳令。”
緊跟著是劉正夫和黨世英完成了繳令手續,這下,黨世英這才好奇的看著高方平,抱拳見禮道:“參見衙內爺,原來您也在蘇州?許久不見,衙內爺對小將陌生了吧,末將離京的時候,衙內那時還較為年少,興許您不太記得我了。”
高方平真不認識這個家伙,不過嘴上道:“記得記得,我當然記得你,事實上此番讓你進蘇州,正是我的意思。”
黨世英一陣尷尬,故意不去回應。媽的反正老子是依據正常手續,持有蘇州關防進蘇州勤王的,至于私下到底是怎么協商的,就是他們這些相公們的事了。
劉正夫要擺官威,想多問兩句黨世英,卻被高方平一拍桌子指著老劉的鼻子道:“閉嘴,少開口,少說話。你分明是個豬腦子,卻總想裝作你有腦子。”
劉正夫嚇一跳,也就不說了。
形勢顯得非常尷尬。
黨世英也被嚇一跳,看來傳言高方平粗魯野蠻是真的,也不知道此番發生了什么,堂堂蘇州知州,竟是被高方平如此呵斥?像是對待小屁孩一樣。
鎮住了他們,高方平這才道:“黨世英,我老爹經常對我提及你,說你是骨骼驚奇的一個大宋杰出青年,前途是無比光明的。”
黨世英跪地笑道:“謝太尉爺抬舉,謝衙內爺的信任。”
高方平道:“那我直接一些問了,告訴我,你之部隊的真實員額,士氣,以及紀律情況。”
黨世英便一陣尷尬,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實話實話。”高方平道。
黨世英這才道:“回衙內爺,真實員額一千五,這是殿前司通例,末將不敢搞特殊。裝備精良,這方面殿帥爺有過嚴厲警告是高壓線,末將也不敢開這方面小差。所以兩個神臂弩都滿編,兩個騎兵都滿編。兩個火器都滿編。士氣尚可,紀律尚可。”
大宋的軍務編制,最小編制是十人隊,長官叫十將。其次是“都”,一都五十人,長官叫都頭。然后是營,五個都為一營,編制二百五十人,長官指揮使。然后是“軍”,十個營為一軍,長官統制。然后十個軍為一廂,長官都統制。
不過除了北1京等幾個少數重鎮外,駐外的禁軍一般就是“軍”到頂了。
算好黨世英這家伙沒爛透,還會響應高俅老爹的裝備是高壓線政策,所以他雖然吃空餉,不過神臂弩部隊,騎兵部隊,火器部隊的編制,卻得到了完整保留。
火器都主要就是應用炸藥和猛火油的專業隊伍。其實大宋的炸藥威力有限,不過盡管如此,管控也非常嚴格。
另外說起來,大宋的騎兵就有這么可憐,作為頂尖的上四軍禁軍編制,黨世英麾下只有兩個騎兵都,也就是一百騎兵。這還是因為他是最高貴的殿前司系了,其他的馬軍司和步軍司就更少了。
所以當時高方平的永樂軍被稱為“夢幻級”陣容,媽的竟然讓一個軍配備了四千多戰馬,近乎一人雙騎的陣容。
yy完畢后,高方平又摸著下巴道:“黨世英,這么說吧,此番劉正夫大人鑒于我英明神武,委任我處理蘇州一切事宜,所以我的話就是他的將令,你一切聽命行事就行,這個前提能成立嗎?”
“那當然,給衙內一家效力乃是末將應該做的,何況有劉正夫相公委任。”黨世英忠心耿耿的模樣道。
高方平便不再客氣,一擺手道:“命令一,我的部分虎頭衛作為監軍,立即分散,進入你部各個戰斗單位,臨時接管指揮權。”
黨世英一陣驚悚,這事換做別人來干乃是軍務大忌。但是無奈的在于,這事是高俅在管,所以他高衙內來干,便會顯得理所當然。
不過雖然體制問題解決了,然而作為一軍主將而言,這等于黨世英的權利旁落,所以郁悶的心態他總歸會有的,加之又不敢多言,便哭著臉尷尬了起來。
高方平拍拍他的肩膀道:“黨將軍,你不要想的太多。我這除了是為了軍事上安全計,同時也是為了在政治上保護你。我和劉正夫一言九鼎的這么干了,那么一但將來出什么亂子,就是我和他背鍋,這不是你的錯。”
黨世英撓頭,還是覺得這顯得有點說服力不足。
跟著高方平又道:“此外我體諒你。沒人不喜歡權利,你麾下的軍官一部分被架空,他們也難免有怨氣,所以這也是你之最大壓力所在,這我知道。”
黨世英松口氣道:“衙內爺說的是,這便是卑職的大難處之一。”
“把他們叫來,我和他們說話,我幫你解決這個難題。”高方平淡淡的道。
劉正夫很陰險的覺得,大魔王要軟禁、甚至是干掉這些軍官。而黨世英作為高家的嫡系卻不會這么想,很放心,他覺得這興許是個辦法,于是將令便發布了出去。
軍人的執行效率通常都高,很短的時間,黨世英所部,但凡都頭含都頭以上之軍官,都進來至大堂,相對整齊的以軍禮半跪在地上。
先有他們的將主黨世英,給他們大概科普了一下高方平是誰,目下又是什么情況。
這些家伙們便紛紛大吼道:“見過衙內爺,見過劉正夫相公。”
高坐堂上的高方平一敲堂木道:“我不喜歡繞彎,特別對著軍人的時候,我更是粗暴。簡單說,你們只需要知道現在之蘇州,做主的人是我,你們只無條件聽從我之將令,有沒有問題?”
“沒有!”這些家伙們紛紛大吼。
“很好。”高方平道:“那么下一步,我之嫡系要進駐你們一些人的位置,取代你們,以便完成指揮構架的簡單交接,你們無條件服從,不許問為什么。盡力配合說服手下,貫徹我之命令,絕對不能出現軍令不通之情況。否則天子廟口之情況,還會再現。”
全部人色變!
高方平在道:“關鍵時刻不添亂就是功勞。不是說要真的把你們解職,而是因為蘇州接下來的局面不是請客吃飯,有硬戰要打。也不是說你們不是軍人,不是說我不信任你們,而是在戰術上、你們太久沒經歷過戰陣。至于我的嫡系,他們是一群身經百戰的劊子手,他們能更好的處理極端情況。”
“所以現在為了戰術需要,我不接受不同意見,但凡配合的,此役告捷后你們仍舊是軍官,功勞也是你們的。但凡不拖后腿的軍官,給予沒人五十貫至一百貫之獎金。記住,并非一定要上陣才是功勞,把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我的要求就這樣,簡不簡單?”
“簡單……”
回答的不算太整齊,不過總體上還行,有的回答堅決,有的無可無不可隨波逐流,少數人認為不太妥當,卻是環境氣氛已經如此,不可能去拒絕。何況還有錢拿,不用擔負責任,很是不錯了。
“行,我豬肉平一向以義氣著稱,答應了你們的,我一定做到。至于現在,你們承諾的轉交指揮權事宜,馬上平穩、快速、有效的進行交接。”
高方平擺手后,在準備進駐的虎頭營衛士的跟隨下,他們退了出去,簡單粗暴的開始進行交接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