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高方平說道:“我承諾不論江州產出什么,都會保證你一定的訂單份額。供應給你的商品,會以接近成本價的廉價放貨,我小高絕對支持你的傾銷,看好你哦。”
關七嘴巴笑歪了,那樣一來我老關的底氣也足了,利潤也大了,運作風險就更小了。于是嘿嘿笑道:“大人果然夠奸的,強勢利用江南勞動力的奉獻和廉價,只賺取薄利,卻來供應我大食,真圣人也。”
“你這么說我就更放心啦。”高方平獰笑道:“我江南人民就是要輸出,要對全世界奉獻。”
高方平這不是說著玩的,是認真的。
虧本當然不行,畢竟江州的勞動力也得吃飯,至少是要吃飽的。但是在這個基礎上,高方平不主張只顧眼前,商品真的不急于談利潤,哪怕具有制霸性的獨門技術的現在,也要以薄利廉價,去惠及“大食人民和資本家為主”。
這只有一個目的:便宜了,他們商人利潤大了,他們才會去拼,才會想盡辦法的擴大銷路渠道,倒逼出一群大食的帶路黨來。
江州的苦人和官府,暫時利益不大這根本無所謂,制造業的精髓就在于:造造造,擴大再擴大,越做,產量越大,積累下來的經驗、技術、產業工人、管理人才就會越多。
現在根本無需去談利潤,生產了能吃飽,就可以開始全力反哺“倭島人民、大食人民、以及遼國人民”。
這就是江州苦練內功的時候,其他一切都是假的。
等技術和生產力再上一個臺階,鐵路修通,船運更加發達的時候,農業生產力也更發達的時候,高方平不介于帶著整個江南人民去做圣人,繼續把廉價的糧食運出去供應“大食人民、倭島人民、遼國人民”,順便大量惠及他們的買辦糧商。
這沒毛病,摧毀全世界的生產力,甚至把他們的種植技術和田地也都荒廢,就是目的。真到了那個時候,收割起他們來的時候是不會手軟的。會比后世的美帝搶劫還要猥瑣。
這一切沒有秘訣,內功是王道。而在國家層面上其他一切都是招式,工業農業才是內功。
招式精妙到一定時候可以彌補內功之不足,那只是武俠小說家的意淫。但是內功到達巔峰的時候化腐朽為神奇,無需花俏便可破盡天下,這倒是真的。
yy完畢,高方平抬起茶喝了一口。
關七又舔舔嘴皮道:“我想要船,要很多的大船,要很多的運輸車。”
高方平點頭道:“沒問題,咱們江南造船廠造船技術天下無雙,我正在不許血本的驗證新技術。話說那運輸車,又經過了一次改良,并且現在是以十萬為單位的產業工人參與的國企巨無霸。產能開始爆的時候會很厲害。咱們優先供應你的訂單,滿足你對大食人民帶去福利的需求。這很高尚,這也是大宋的時代精神,漢娃的圣人精神。”
“明府威武!”
關七想到那種威武八七的巨無霸海船愿意賣給自己的時候,很是興奮。
大宋的造船技術的確是這個時代獨步天下了,高方平剛剛提及投入血本研發,作為商人關七當然懂,那么首期因為有研發經費的問題,那樣的大船肯定不便宜,換關七來賣也會是天價。于是關七擔心的道:“江南造船廠那先進的大船,能賣給我那當然很好,只是價格會不會太……”
高方平道:“相信我,我是個圣人,價格會是合理價格,我的原則是互利互惠,我不急于利用獨家技術現在就賺取大錢。你研究過我,我制造了售賣的飼料、豬苗、雞苗、蜂窩煤爐子,各種農具,都很優良,但價格都很親民,這又不是假的。這其中當然有研發成本,但急功近利的奸商,通常會急于在一年內收回研發投資,我豬肉平底子厚,又人傻錢多,加之圣人思維,使得我的規矩是用五至八年的生產,慢慢收回技術投資。”
“大人真的是父母官,太好啦。”
以關七那精明的超前思維,他當然知道高方平的猥瑣之處,但是那并不重要,商人追求的是利潤,一個東西最實際的就是看價格,所以高方平在猥瑣也和他關七沒有關系,只要能買到便宜的大船就行。
依托波斯灣作為輻射的貿易圈,其實大食帝國的造船技術和能力也很強。關七甚至在思考,拿到他江南造船廠的海外代理權,媽的把帝國內的造船武功也給廢了,就更好了。
這也是高方平現在唯一的目的,只要不虧本,讓江南造船廠一直制造就行,解決了就業崗位的同時,還積累了技術和經驗,早就了龐大的產業工人群體。這些才是真正的財富,現在一邊評價賣船,夠開工人的低工資、能慢慢的回收技術研發費用就行。
以戰養戰,用大食商人的訂單,來慢慢擴大江南造船廠的規模,媽的有朝一日爆產能,開著無敵艦隊直接不要吃相的出去搶人,一筆收回投資不就行了。
十年的奉獻。這是高方平對江南大頭百姓的要求,他們答應了。
而這關鍵的十年,奉獻的十年,也會是大宋大航海時代的開啟。
張商英不分享技術無所謂,只要有訂單,江南造船廠就會成長。
汴京造船廠和江南造船廠同時存在也很好,這并不是重復建設,而是相互競爭,攀升不同、卻類似的科技樹。他匠作監是皇家機構,又在京師,有工部兵部多方面支持,所以張商英的船,其實軍事意味會更加濃厚。
又喝了一口茶后,高方平道:“然而,我也并不是一味的對你讓利的。你也得有一定的奉獻不是嗎。”
關七一陣郁悶,卻也知道他高方平當然不可能無條件付出,便道:“請大人開出條件來,看是否能接受?”
高方平道:“我問你,以往你的交易,不可能全是以貨易貨,是用什么交易的?”
關七隱約覺得不妙,卻也推脫不過去,低聲道:“大人明鑒,為了節省運力和安全計,不可能全是銅錢,銅錢只是少量,更多的是白銀,以及黃金,或高價值的珠子寶石。”
高方平道:“我先不說其他,只說一句:你關七,知道你違反了幾條大宋律?”
關七知道敲詐勒索要開始了。
不過事實上,作為絲路上的老油條,面對過各種權貴、土匪、軍閥、流氓,那是什么場合都見過的,所以關七也不覺得高方平這算奇葩。
想定,關七抱拳淡淡的道:“回大人,違反了兩條大宋律。”
“哪兩條,說來我聽聽。”高方平道。
“一,外商不得帶銅錢離境。二,大宋法定貨幣是銅錢,而不是金銀,金銀只許官府、以及官員使用。”關七道。
高方平道:“聽到你比我還懂法,我就放心了。坦白的說,你雖然嚴重踐踏了我大宋的貨幣、經濟制度。但鑒于這是目下俗成的潛規則,我也不是朝廷的相公。所以呢,你的以往,以及你在其他地方的違法亂紀,我就不干涉了。”
“謝大人開明,卑職必有孝敬。”關七嘿嘿笑道。
高方平抬住道:“我知道你這種老鬼奸商的錢很多,未必比我少。我不會收你的錢。但你要投資江州,在江州做生意沒問題,卻不能在江州違法,也不能以江州為起點,踐踏大宋律。”
關七道:“大人說過以前的既往不咎,是否有個可接受的方案呢?”
“有,很簡單,紙幣。”高方平道。
“紙幣?”關七腦門上頓時出現幾道黑線。
“江州官府和大宋戶部參與擔保的紙幣方案,應該就快批準下來,我也一直在為這事策劃。天下間,當然要有先吃螃蟹的人。”高方平敲著桌子道:“我并沒有說這中其中一點風險沒有,然而這是條件。關七你不是第一天出來做事,你當然知道,任何一件事都會有風險,也有成功的可能。是否做這個先吃螃蟹的人,進而獲得我江州認可,擁有江州份額,你自己去衡量。”
“請大人具體說說?”關七只得低聲道。
大宋的交子錢引等等的已經被證明了失敗,名聲爛了。這要求原本應該要反彈,只是說呢關七真的很喜歡和豬肉平談話,覺得他是個高效直接的人,他說的很有道理,也很有信心。
說穿了風險當然是有的,因為那是一堆紙張而不是真金白銀。這就叫豬肉平口里的先吃螃蟹。但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在關七這樣的人看來,這個時代的每個人從睜開眼睛起,就面臨著各種風險,喝水都是有可能死人的。行走絲路行商,風險和挑戰更是不小。
于是相對來說,高方平的口碑和信心,加上那句所謂的“大宋財政部以及江州政府擔保”,其實如果認真來想,已經是這個時代之中,關七所能見到的小風險事件了。
官他嘴炮官員,或者換位其他流氓國度,關七就卷鋪蓋趕緊熘走了,但是大宋,還真是他所不見過的,這個時代里的一個異類,一個相對文明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