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顏寶如,就不得不提那個童陌了。”牛有道突兀冒出一句,琢磨了一陣后,徐徐道:“準備一下吧,去趟燕京!”
“去燕京?”管芳儀神色一肅,“我們的人手怕是不足以保障你在燕京的安全。”
牛有道似笑非笑的哼了聲,“不用興師動眾,這么多年,還從未在燕京公開露面過,這次試試。”
“公開露面?”管芳儀震驚,旋即勸他三思。
南州府城,來了貴客,趙國太后商幼蘭,是來找自己女兒海如月的。
這個時候找海如月自然也是為了燕趙停戰和談之事。
商建雄雖然說的清楚明白,可她也知道,這事商朝宗只怕也難以做主,各方勢力背后的修士力量已經斗紅了眼,那些修士才是決定是戰是和的幕后關鍵。
就算商朝宗能幫到忙,貿然去找商朝宗肯定也沒用,連找關系更親近一層的侄子都沒用,還能跟指望親戚關系更遠一層的商朝宗?
因此來找自己女兒,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自己求上一求興許有用。
自己女兒畢竟掌握著金州人馬,正在與商朝宗聯合作戰,手上握有一定的兵權對商朝宗肯定有一些影響力,只要能說服女兒陪自己去找商朝宗,事情也就多了些把握。
而海如月之所以在南州,是因為戰事還未結束。
海如月暫居南州遙控處理金州那邊的事物,至于前線戰事,她從未上過戰場,也不懂打仗,也是迫于形勢,已經將金州人馬全權交由了商朝宗來指揮。
不管燕趙兩國如何,商幼蘭的輩分在那,獲悉商幼蘭來了,不但是海如月出面迎接,挺著大肚子的王妃鳳若男和郡主商淑清都一起出面親迎,還得喊上一聲姑奶奶。
對于人高馬大的鳳若男,盡管有些事情風聞過,但親眼見到鳳若男的長相后,還是令商幼蘭頗有些意外。
她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什么樣的王妃沒見過,長這樣的王妃還是頭回見。
也暗暗唏噓,果然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商朝宗為了上位居然連這種姿色的女人也娶,估計就算是商家的一個閑散皇族娶的也比這個好看吧?
至于商淑清,同樣令她唏噓,誰不知道商家血統高貴,商家女兒中長這么丑的,而且還是丑的可怕,這也算是獨一份的奇葩了。
她都不知道該說商朝宗是走了什么運,身邊的至親就沒一個好看的,老婆人高馬大像男人,妹妹丑的嚇人,這得是什么樣的運氣?
心里琢磨時又瞥了眼自己的女兒,若不是造化弄人,差點就成了親上加親,這個商淑清搞不好還得是自己的外孫女,若是自己女兒所生,這商淑清應該不會這么難看。
當年海如月送到燕京做人質時,表兄妹之間的那段情她是知道的,商建伯應該是海如月第一個男人。
也不知自己這個女兒是不是注定和那位表兄商建伯有緣,當年在燕京得了商建伯的庇護,如今又得到了商建伯兒子的庇護。
前塵往事又到今朝,期間多少煙雨和風云變幻,又有多少歡笑和血淚,令人不勝感慨。
不過她還是抓了商淑清的手拍在手中,笑吟吟道:“清兒,上次見你,應該是二十年前我回家省親的時候吧,你父王帶了你和你的哥哥來見我,那時候你還小,現在怕是不記得我了吧?”
商淑清客氣了一句,“姑奶奶音容笑貌印象深刻,不曾忘記,至今還有印象。”
城外不是說話的地方,隨后請商幼蘭進城。
本安排了客館給商幼蘭歇腳,然而商幼蘭表示不用,要住自己女兒那邊去。
鳳若男也只是盡地主之誼,并未勉強,藍若亭這個充當謀士角色的人在旁提醒的好好的,不會有誤。
商淑清雖然是商朝宗的妹妹,可某種程度上來說,身份地位還是差了鳳若男一截,鳳若男是王妃,是此地的女主人,商朝宗不在,盡地主之誼的當屬鳳若男。
沒辦法,若是父母尚在,若是在娘家、在當年的寧王府的話,鳳若男在寧王府的地位肯定不如她這個郡主。
商朝宗若未娶的話,與之相依為命的妹妹也算是這邊的女主人。
可如今商朝宗已經成家,已經自立門戶,娶進來的鳳若男自然就成了王府的女主人,這一點連蒙山鳴和藍若亭也是在不知不覺中支持的,商淑清這個郡主也只能是不知不覺靠邊站了,女主人的位置也只能是拱手讓與鳳若男……
“我那小外孫呢?”
一到海如月的宅院,商幼蘭便嚷嚷著要見外孫。
海如月笑的有些牽強,其實是不愿讓對方見自己兒子的,奈何對方是自己的母親,提出這種要求也算是合情合理,不好違逆,只好吩咐人抱來了。
見到已經能蹣跚走路的白胖娃娃,商幼蘭笑的開心,不顧太后之尊,蹲在了地上逗弄小外孫,抱了親了又親,很是喜歡的樣子。
老人大多都喜歡小孩,年紀大了,見識多了,知道人心復雜,而小孩單純簡單,可以讓老人真正放下心理防御。
之后回頭招手,讓太監捧來了一只匣子打開,親手取出了匣子里的一只巧奪天工的精美的長命金鎖,就要往小外孫的脖子上掛。
海如月兩眼一睜,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一聲,“不要!”
尖叫聲嚇了眾人一跳,也驚的周圍的修士護衛紛紛閃身而出,商幼蘭身邊的法師隨扈亦警惕四周。
海如月已是一把撥開母親的手,直接抱了兒子回避開,讓人趕緊把兒子帶走了。
慢慢站起的商幼蘭愣怔著,手里還拿著那條金鎖,“為娘給外孫的一點心意,為何拒絕?”
海如月略帶痛苦神色,搖頭道:“母后,女兒怕了,上次你們送來的那些禮物,差點要了女兒和您外孫的性命,女兒是真的怕了,你們給的禮物,防不勝防,我是真的不敢再輕易…”話沒說完,又搖了搖頭。
意思大家都懂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商幼蘭臉色略寒,“你連你母親也不相信嗎?”
海如月一臉無奈道:“正因為相信您,我才忍不住去觸碰了你們送來的東西,那都是您收集存放的女兒小時候的記憶啊,您怎么就能忍心在女兒小時候的記憶物上下毒?”
此話令商幼蘭一臉的不堪,眼中浮現痛苦神色,“月兒,你誤會了,那不是娘做的,是你…是皇帝,娘當時并不知曉,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事后娘把皇帝狠狠罵了一頓!”
本想說是你兄長,話到嘴邊改成了皇帝二字。
海如月搖頭:“誰做的已經不重要了,您送來的女兒小時候的記憶,已經成了女兒的噩夢,已經被女兒一把火給燒掉了,真的不敢再留了,都過去了。”
這話說的商幼蘭內有錐心之疼,金鎖收回了,慢慢放回了匣子里,揮手左右退下。
海如月也揮手虎視眈眈的護衛退下了。
母女兩個鬧到如此小心防范的地步,旁觀者皆唏噓不已。
沒了太多人,商幼蘭上前抓了海如月的手,“月兒,娘知道你不容易,這些年委屈你了。”
剎那,各種往事浮上心頭,不知多少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不知道多少次面對各種男人脫下自己的衣服茍且求存,換來數不盡的戳脊梁骨,連自己的大兒子都顧不上了,不知多少辛酸,終于在今朝令她眼眶浮淚,海如月哽咽搖頭道:“沒事,都習慣了。”
“這么多年,你沒有回京看娘,娘不怨你,娘是過來人,娘懂,娘知道你的難處,娘都懂,可是沒辦法呀!”商幼蘭拍著女兒的手背,也是淚盈眶。
“哇…”海如月終于繃不住了,一把摟住了母親,在母親懷里嚎啕大哭。
商幼蘭拍著女兒的后背,淚灑,仰天淚流。
待到母女兩個情緒都穩定了下來,都抹干了淚后,海如月終究已經變成了如今的海如月,再也不是當年母親膝下的那個憧憬未來的年輕少女,有些事情只能讓她感動一時,卻不會令她感情用事。
歷經風雨心如鐵,商幼蘭提及燕趙之事,海如月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往這事上接話。
最后把商幼蘭給逼急了,冒出一句,“月兒,你是不是想把娘給逼死才甘心?”
海如月:“娘,這事我真做不了主,沒用的。”
商幼蘭:“你不盡力一試,怎么就知道沒用?娘在這里向你保證,只要事成,不但是金州,娘一定讓皇帝答應,從趙國劃分兩州的領地給你,行不行?”
海如月:“娘,現在說這個,您不覺得晚了嗎?”
商幼蘭痛心疾首道:“那是你哥哥呀,你們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們兄妹為何非要走到手足相殘這一步?”
海如月平平靜靜道:“娘,哥要殺我的時候,您攔過或攔得住他嗎?不說我能不能做到,其實您心里比誰都清楚,我今天放過了他,改天他還是要殺我的,只要有機會,他就不會給我活路!”
“牛有道在哪?你幫娘引薦一下行不行,就算是娘求你了!”
“娘,沒那個沒要。金州,女兒若有機會回去,娘就來金州住吧,女兒一定好好孝順您。”
當年的少女,歷經風雨后,心如鐵。“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