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喜!”守歲剛過幾天,衛忠一路風塵仆仆的來到黎陽,馬不停蹄的來到劉協的臨時行宮之中,帶著一股子寒氣,想要沖進劉協的府衙,卻被門外的許褚拎小雞兒一般拎起來。
“放開我,你這莽漢,有大事!”衛忠好歹也是七尺身高,而且劉協親近的人都知道,這衛忠可是跟王越學過幾手劍術,雖說不上厲害,但也絕非尋常宦官那般手無縛雞之力,但在許褚面前,就真的跟個雞仔一般,踢騰著四肢,張牙舞爪的瞪著許褚,樣子十分滑稽。
“等著,某先去稟報。”許褚絲毫不留情面的將他丟到一邊,轉身進了大堂。
“讓他進來吧。”外面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劉協,劉協對于許褚的表現很滿意,有他在,任何人不得劉協準許,都不能近身,雖然為人木訥耿直了一些,但作為自己的貼身護衛,如果太懂事圓滑的話,反而讓人不太放心。
“喏!”許褚聞言,這才將衛忠放進來。
“陛下,五日前接到長安喜報,呂貴人生了,母女平安!恭喜陛下!”衛忠朝著劉協一禮道。
“母女平安?”一旁跟著議事的閻象看了衛忠一眼,皺眉道:“是位公主?”
郭嘉等人卻是沒有多話,公主也好,皇子也罷,都是皇家的家事,他們不便插嘴,現在宮里面就那么三個女人,而且劉協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不對,是年少,其實并不需要太為繼承人的事情著急,最重要的是,劉協沒有表態,要知道,劉協對于公事和私事是分的很清的,而且對于嬪妃也十分疼愛,閻象初來乍到,不明就里,一聽是公主,那失望之色容易惹人。。
“公主好啊,朕就想要個女兒,會體貼人。”劉協擺擺手,關心道:“靈雎她身子如何?朕稍后寫封詔書,盡快送回長安,多招幾個女侍,剛生完孩子,身子弱,要多補補。”
雖然沒有生下個兒子,多少心里有些遺憾,但要說失望,倒也不至于,靈魂來自后世,對于這些東西看的不是太重,若非他需要一個繼承人繼承自己這份基業的話,劉協反而更喜歡女兒一些。
“陛下說的不錯。”郭嘉拍了拍身邊的閻象,示意他坐下,微笑道:“陛下,此事可是喜事,今日一場酒宴,可是免不了嘍”
“準,正好也快到午時了,諸位便都別走了,稍后朕讓人去將子龍、公明、龐德、高順還有張遼他們叫來,自離開長安之后,我等君臣也有很久未曾如此共聚一堂了,正好借著此事,今日便解了酒禁,好好暢飲一番。”劉協颯然道,他自然知道這是郭嘉為了避免閻象尷尬,同時也是為了避免惹怒自己,不過,自己有那么不通人情?
“聽聞西域那邊最近進貢了一批特殊的美酒,陛下你看……這大喜的日子,是不是應該……”郭嘉嘿笑著看向劉協,舔了舔嘴唇道。
“這可是西域進貢的葡萄美酒,朕還沒來得及嘗,果然只要事關酒的話,奉孝的鼻子總是最靈的。”劉協搖了搖頭,好笑著看向郭嘉:“也好,朕也想借此機會,嘗一嘗被那西域人捧上天的美酒究竟是何滋味!”
“衛忠。”劉協目光看向衛忠。
“奴婢在!”衛忠連忙上前道。
“既然來了,就甭走了,你留在洛陽,也只會添亂,正好朕身邊缺個伺候的人,如今大戰方休,便留下來伺候朕的起居。”劉協笑道。
“喏。”衛忠躬身道,說實話,他待在洛陽也是渾身不自在,劉協有過明令,宦官除了傳詔之外,任何時候,都不得干政,作為劉協身邊的宮人,衛忠官階不高,但也沒人敢惹,但已經習慣了為劉協跑前跑后,這一閑下來,反而渾身不自在,這次之所以有飛鴿傳書不用,非要自己來送信,也有一些這方面的原因,這也是宦官的生存之道。
經過這么多年的處世,劉協不是從前的劉協,衛忠也不是當初那個無知的小黃門,衛忠很清楚,作為一名宦官,他在外人面前獲得的尊重是誰帶給他的,長時間不在劉協身邊,若有朝一日自己的地位被人給取代了,也不是什么新鮮事。
“奉孝,你方才為何……”眾人起身前往后堂之際,閻象拉住郭嘉不解的看向郭嘉,自己之前其實是想要表達一些遺憾之意,畢竟天子這第一個子嗣是個女兒,讓許多期待劉協有后的文武臣子多少有些失落的,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他不理解郭嘉為何要阻止。
“相容兄。”郭嘉看向閻象笑道:“你來的時日尚短,陛下的一些喜好,你還不太了解。”
閻象聞言連忙湊近道:“愿聞其詳。”
“一者,陛下如今年少,未來執政時間會很長,子嗣之事,陛下并不著急,二來陛下在這方面比較開明,你方才若開口,雖是無心,但卻是在離間陛下與呂貴人,便是陛下心胸寬大,不與你計較,但若溫侯回朝,知道此事,你要如何自處?”郭嘉看向閻象笑道:“而且我等身為外臣,皇室內部的事情,還是莫要亂說的好,陛下公私分明,不喜歡將皇家的事情擺到大臣之間來談。”
閻象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感激道:“受教,多謝奉孝。”
心中也是出了一把冷汗,這么一算下來,自己方才還真的差點鑄成大錯。
“這幾處,是底線,只要不觸碰,陛下對我等這些臣子,還是不錯的,雖說我大漢少有以言罪人,但陛下也是人。”郭嘉灑然一笑,擺擺手,徑直往后堂而去。
看著郭嘉離開的背影,閻象搖了搖頭,只看剛才郭嘉與劉協言談無忌,這一點倒是十分認可,若是袁術的話,可不容許有人如此冒犯他的威嚴,不過終究也是人,是人都會有所好惡,就算天子不以言罪,若之前自己真那么做了,肯定還是會看自己不順眼的。
西域這兩年隨著西域都護府重建,方盛和張繡在西域打了好幾場大仗之后,漢室的威嚴重新在這片大地上建立起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商路的暢通,因為有西域都護府的存在威懾,西域諸國對于漢家商人的態度也比以往友善了不少,尤其是最近幾年,精美的琉璃器皿成了西域各國王室彰顯身份地位的象征,哪怕是一些小國,都會忍痛購買一些來充充門面,因為嚴格控制琉璃工藝品的流入,也使得這些東西,成了西域各國貴族、王室們追捧的東西,只此一項,每年帶來的利潤,便足夠朝廷幾個州三五年的賦稅,也因此,劉協才有那個底氣不斷削減農稅。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西域各國對于大漢的商隊,漸漸恢復了友好甚至歡迎的態度,不管百姓們買不買賬,但王室買賬,甚至會出動軍隊保護,這一點就足夠了。
而有些弱小國家,為了能夠獲得大漢朝的庇護,紛紛獻上貢品,希望能夠得到大漢的庇護,這葡萄美酒便,還有西瓜,便是西域送來的,只可惜時節不對,而這個時代也沒什么保鮮的有效手段,所以難以嘗到西瓜,不過葡萄美酒就不同了。
寬大的宴席上,劉協舉起手中的琉璃盞,微笑著看向眾人道:“這葡萄美酒跟我們的英雄酒有些不同,那是專門給西域諸國王室享用的東西,喝起來頗有講究,適合小口品酌,雖然沒有英雄酒之醇香,卻也沒有英雄酒那般猛烈,大家也都來嘗嘗。”
郭嘉舉著手中晶瑩剔透的琉璃盞,看著劉協舉起琉璃盞,輕輕地抿了一口,也學著劉協的樣子喝了一口。
入口甘甜,就如劉協所說的那般,沒有英雄酒那般猛烈,但細細品嘗之后,卻又是百般滋味,先甜后澀。
閉目感受了一番之后,隨手將琉璃盞放在桌子上,咂咂嘴道:“這葡萄美酒,也確實別有一番滋味,不過嘉還是覺得,英雄酒才是我輩男兒該喝的酒。”
閻象小心翼翼的捧著自己手中的琉璃盞,瞪眼看著周圍眾人一副隨意的樣子,有些發懵,這價值連城的東西,怎的到了這里,好像爛大街一樣?
那暗紅色的酒液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閻象輕輕地抿了一口,閉目享受片刻后才看向郭嘉道:“此酒溫純,英雄酒在下雖然也嘗過,但酒勁過于猛烈,尋常人怕是難以承受。”
“嗯不錯。”郭嘉已經讓人給自己換上了英雄酒,聞言看向閻象道:“看不出來,相容兄也是我道中人,不似這些莽漢,只知喝酒,卻不知品嘗其中滋味,是在暴殄天物,看來日后當好好與相容兄論論這酒中之道。”
閻象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郭嘉,看著那琉璃盞在郭嘉手中直晃蕩,感覺心都不自覺的跟著晃蕩起來,生怕這浪蕩子將好好地琉璃盞給打碎了。
“行了,今日朕可不是來跟你論你的酒道的,諸位愛卿。”劉協搖了搖頭,看向一眾文武笑道:“今日,乃慶祝朕得了一位公主,特招諸位來慶賀一番,大家莫要聽那郭奉孝胡言亂語,開懷暢飲即可。”
“恭喜陛下!”一眾文武連忙舉杯笑道,一時間,不算太大的廳堂之中,歡聲不斷,也算為這春寒料峭的時節,添了幾分暖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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