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鼓西涼雄師,乃是帝國五大兵團之一。
它名義上雖是兵部所轄,但其實兵團將領大多是皇室直接委派,所以尋常兵部官員絕對無法調動它。可如今,七鼓西涼兵擂鼓進軍嘉陵,如此大張旗鼓的,勢必是受了中央皇室授意。
這樣的話,上嘉軍中大小軍官將領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畢竟上嘉軍雖與西涼軍同屬兵部,但實權和地位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如今西涼軍南來插手嘉陵省之亂,其實已經沒上嘉軍什么事了。上嘉軍之所以沒有撤退,只不過是因為沒有得到兵部部長的命令而已。
然而,七道鼓聲雖然已在嘉慶天空回響良久,但是卻遲遲不見西涼軍的影子。
“傳我命令!”
鼓聲回蕩之時,兵部部長閃避開計十三娘的鬼影劍,躍到石臺上空。他掃視嘉慶城,一眼便將戰況看得明了,他知道上嘉軍已經占到了絕對的上風,清除鬼王宗和次皿五香堂的余孽只是時間問題。他又看了看西北方向的天空,以他目力能夠看到在百里之外有七艘戰車正風馳電掣而來,關鍵時刻,他狠下決心,加持元力吼道:
“發起沖鋒,剿滅亂黨。事成之后,人人有賞!”
兵部部長的聲音完全蓋住了那七道鼓聲,其話音落下的同時,城中便有高亢的軍號聲響起,將他的命令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傳達到每一個上嘉軍士兵的耳中。
一聽命令,加上“人人有賞”,上嘉軍們紛紛抄起長戟,前赴后繼地發起了沖鋒。他們的喊殺聲,甚至蓋過了那激昂嘹亮的軍號聲。
“殺啊……”
“沖啊……”
就連軍中大小首領,也全然忘了從西北方向傳來的那七道鼓聲。他們的地位雖然不比西涼軍,但他們卻只受嘉陵省兵部統率,部長下達命令后,他們便唯有執行。
火舌箭翎開道,上嘉軍亡命推進。
宗、堂弟子好不容易架構起來的防線,在上嘉軍的鐵蹄之下很快崩潰。
嘉慶城幾近變成火海,黑衣的宗堂弟子與上嘉軍拼殺,被火勢卷及房屋的百姓們沖上街頭,運氣不好的直接被箭矢射殺,運氣好的躲得遠遠的,但房屋家產卻已經化作灰燼。更有一些行動緩慢的婦孺老人,在火勢蔓延之下,無法逃離,最終在哀嚎聲中葬身火海……
嘉慶城中,儼然已經成了煉獄。
“嘉慶學子,護衛百姓!”
就在一片悲慘的聲音之中,終于又一道叱喝之聲響起。
這道聲音別人或許不熟悉,但第五聽云卻聽出來了,原來之前覺得背影有些熟悉的人,便是闊別多日的師賦!師賦和鬼王宗宗主、次皿五香堂堂主同來,直到這時才首次開口。
升學會場中的嘉慶學員,在仇天馳離開之后,仿佛就沒有了主心骨。他們雖然將會場內的上嘉軍和刑部捕快全部拿下,但拿下后卻不知道該干什么了。尤其是此刻,一個他們完全不認識的人突然對他們發出命令,他們一時間更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學員中總有人是先知先覺的,有人率先喊道:“聽老先生的,院長之前不是也讓我們護佑嘉陵百姓嗎?鋤強扶弱,當是我輩修者之志。”第五聽云看過去,說話這人便是譚磊,關鍵時刻他站了出來。
接著黃河、孫華瓊他們也都喊道:“鋤強扶弱,護佑百姓!”
更多的學子響應了呼聲:“上嘉軍不顧百姓安危,強行破城攻入,有違立軍之本!”
一邊聲討上嘉軍和兵部,學員們一邊拿起武器,奔向會場外。黃河、譚磊沖在第一線,第五聽風也手執斷刀,緊跟在后,這一刻,他們嘉慶學院的凝聚力達到空前,在危機之下,學員們潛藏在骨子里的東西都被激發了出來。
此時此刻,就連置身事外的眾學院,老師和學員們也都議論起來。
郭廂一臉躍躍欲試,道:“老師,我們是否出手幫忙?”
張軒目不轉睛望著南面的石臺,輕嘆一聲道:“唉,兵部這一著實在是走錯了。明知西涼軍到,嘉陵之亂平定已成定局,他們卻不顧生民安危,強行發起總攻,這一記命令實在不得民心。”
胡安超說道:“上嘉軍是怕被西涼軍搶功?”
張軒搖了搖頭:“西涼軍南下,定是受了皇族授意。聯系上嘉軍的所作所為,我倒覺得兵部這么做倒像是……”
“魚死網破,死無對證!”郭廂接過話來。
張軒不語。這種話有自己的學員說出來就夠了,他實在不便表明自身態度。
胡安超本就細致,心念通達,稍微一想便微微動容:“老師是說,兵刑兩部欲鏟除仇天馳,所以強加罪名?”
“內中細節暫且不知,但依照上嘉軍行徑來看,也并非沒有可能。”
“那我們?”
“不論嘉陵五部之間有什么矛盾,但保護弱者本就是修者之志,這一點,嘉慶學院的教導無疑是極成功的。”張軒說道。
胡安超和郭廂齊道:“謹記老師教誨。”
說完二人一起掠出,幾個眨眼就跟在了嘉慶學員們的后面。幾乎就在他們奔出之后,其余學院的學員也都飛掠而出,無一例外地加入了保護嘉陵百姓的隊伍之中。高傲如帝星學院,也不能置身事外。
嘉慶城內,上嘉軍瘋狂推進,本來就快要殺穿宗、堂人馬。
但就在眾兵士以為勝券在握之時,從升學會場方向突然縱來一百多道身影。這些人穿著各色的學院服飾,臉上布滿著朝氣,他們運轉元力,直接沖到了戰場的最前線,與上嘉軍的士兵們近身交戰。
一百余學員雖然人少,但修為盡皆不低。身為高等學院的學員,他們中境界最低的也已經達到了納元境五重天的修為。這波生力軍的加入,頓時打得上嘉軍手足無措。
與此同時,師賦的高喝聲傳了出來:“上嘉軍聽著,你們破城而入,不顧黎民生死,已然觸犯眾怒,現在棄械投降還來得及!”
喝聲響徹在嘉慶的每一片土地。
不少士兵聽言,這才冷靜下來,發現整個嘉慶城已經在他們的踐踏之下淪為苦海,發現響徹在嘉慶上空的除了打殺聲,便是遍地哀嚎。他們握著長戟的手開始顫抖,他們前進的腳步變得遲疑。
“莫要聽人蠱惑,學部謀反乃是不爭的事實。成大事者,流血犧牲豈非常事?!”軍隊首領努力穩定軍心,“嘉慶城被學部控制,我們務必要將之拿下,否則中央怪罪下來,全軍都要擔責!”
大小將領努力之下,軍心才沒有散掉。眾兵士齊心協力,居然也能與各學院的學員們分庭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