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跳舞的妖怪,英俊的少年。
這是葉飛第一次感受避難所里晚夜的美好。
身邊的一切都很友好,包括大起大落的阿野和變得呆呆傻傻的阿荒。
兩天里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阿野洗盡鉛華重新審視自己,開始認真思考蜓翼族未來的路在何方,思考自己的路在何方。
他已經做出決定,要成為葉飛那樣肩膀寬廣有力,足以肩負一切的男人,但仍不清楚該如何去做。毫無疑問,本性里的軟弱是傳承自祖輩的硬傷,無數次的婦人之仁臨場變卦印證了這一點。
他決心磨練自己,用最堅硬的沙磨礪肉體,用最干澀的水洗滌心靈。他已經很強大了,軟弱的內心無法支撐起如此強大的力量。
夜深的時候,他向葉飛告別,他決心離開阿訇體內的世界去外面闖蕩一番,他要成為苦行者,直到打磨出堅強的內心為止。
在此之前,他將王者權杖交給了葉飛,希望他代為保管。并立下承諾,當葉飛需要自己的時候,只要對著權杖喊出自己的名字,哪怕身在萬里之外,神圣的颶風也會將自己帶到葉飛的面前。
葉飛本來不想接受如此貴重的禮物,但阿野一再要求也不好拒絕,便將王者權杖投入到氣吞山河卷里。
權杖一進去,立時在只有一山一水的神卷里,開拓出了一片由颶風統領的地帶,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
阿荒徹底廢了,呆傻的腦袋已經分辨不出身邊的人和事了,阿野決定將他留在避難所里,因為此處的和諧與無爭可以保證他不會受到傷害。
喝著妖怪們自制的發酵物,吃著阿訇吃剩下的殘羹剩飯,葉飛第一次生出家的感覺,堅強如他也忍不住開心地哭了起來。
歌聲、舞聲、歡笑聲,瘋狂的一夜終于落幕,在黎明來到之時,阿野已經不見了蹤影,想來是不想經歷分別時的痛苦。
這是他邁向人生的第一步,堅定無比。
葉飛同樣準備未經告別直接離開,他怕自己沉迷在這種家人環抱的溫暖里,再也無法抽身了。
所以不發一言的,順著光明甬道踏上了歸程。
這是一條至簡的道路,沿途沒有任何東西阻攔,當到達水流的沖起點時,他一舉鉆入緊鄰的山洞里。
洞穴很黑也很冷,隱約的,還閃耀著微弱的光。
葉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興高采烈地沖過去抱住了那團光芒,經歷了這一切,他對友情的渴求已經攀升至不可思議的地步。
然而,那寒冷的光芒卻沒有如此容易親近,不用任何動作,冷宮月也能夠將他阻隔在外。
葉飛雖略感掃興,但心中依舊興奮,隱約間還夾雜著一絲期待:“冷宮月,你怎么沒走。”
“沒把握好水柱沖起的時機而已,你可不要誤會了。”冷宮月冷冰冰地說著。
葉飛欣喜若狂,他知道,對方根本是在撒謊,以冷宮月對仙力的熟練掌控,怎么可能會把握不住水流沖起的時機呢。她不出去,肯定是在等自己。
冷宮月苦著臉一句話都不說,葉飛則笑的很傻很開心。水柱沖起,兩人一道離開了此地。
離去的時候,兩人見到了許多不可思議的畫面,大概可以理解為劍中的世界吧。
這是阿訇體內的世界,一片周島林立,蔚藍深邃的海洋,這個世界顯然不歡迎他們,以靈力為源推著他們離開
順著長虹飛出,兩人終于踩在了真實的土地上,深邃、厚博的光芒從護衛在寒床左側的寶劍中散發出來,和冷宮月預想的一樣,兩人是被一只道劍中封印的海洋巨獸吞噬掉了。
寒床又高又寬,四方形像口棺材,葉飛探頭過去看到一名黑發素衣的女子安詳地闔著眼,女子的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前,睡態平穩,嘴角依稀噙著一絲笑。
冷宮月看著躺在寒床上的女人現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喃喃自語道:“是誰大費周章地藏下了一個死人?”
“死人?”葉飛下意識地松開了扒在寒床上的手,“她是個死人?你嚇唬我。”
“取方栦山頂峰千年不化之雪煉制為床,無非是為了保持肉身不腐。這床上的女人想必于那個偷襲咱們的人有著非凡的意義。”冷宮月淡淡地環視四周,發現兩人正身處仙人洞府當中,白壁石墻毫無裝飾。洞頂上雕刻著雌雄二鳳雙宿雙飛互相恩愛的美景圖,極度寫意,看起來像是用劍生生刻畫上去的,沉思片刻,冷宮月道:“你掰開她的嘴看看,里面一定有一顆安魂珠在的。”
“我可不敢。”葉飛連連擺手。他不是沒見過死人,但是眼前的女子美麗高潔,明明“睡著了”,高貴的氣質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只要言語對其稍加不敬,心里都會覺得別扭,似乎是褻瀆了對方。
“沒用。”冷宮月哼了一聲,自己動起手來撬開女子的嘴巴,果然如預料的那般有一顆渾濁的珠子在,“偷襲咱們的若是山上之人,想必許多長輩都會認識這名死去的女子,咱們下山的時候一定要認清道路,好再領人回來辨認女子身份。”
“隨你。”葉飛一直覺得對寒床上的女子失敬不太好,努力地向著遠離寒床的方向移動。
冷宮月剜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沒用!”
“咱們怎么出去啊。”葉飛有意緩和氣氛。
“看這屋子的結構像極了仙人修煉的洞府,我想肯定有機關在的。”
“那咱們找找看?”
“不急。既然這名女子對偷襲者意義非凡,想必他時不時的要回來看看,我倒覺得咱們如果埋伏在此處的話,說不定能瞧到他的真面目。”
“那人無聲無息地潛伏在側,咱倆一點察覺都沒有,照此推測實力必然在你我之上,若他真是回來了,即便僥幸看見他的真容,咱倆的小命得交代在這了。”
“這……你說的也有道理。”
“依我之見咱們還是先跑路吧。”
“那好,就按你說的辦。”冷宮月吩咐:“摸著墻壁仔細搜索,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一定可以找到機關的。”
“知道了。”
洞府不大,一張寒床一柄寶劍已經占據了絕大部分的空間,兩人搜索的空間有限,不過機扣藏匿的很深,他們里外翻找了幾次都沒有發現端倪。不甘心的冷宮月認為是葉飛沒有找仔細,又自己動手認認真真一寸一寸地將整個洞府翻了個遍,可惜仍然沒有任何發現,無奈只能放棄。
正在心灰意冷之時,洞府門口卻生出異響,兩人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夾雜的恐懼,匆忙找地方隱藏,洞穴狹窄無處安身,他們只能緊貼寒床蹲下,借著陰影隱藏身形。
然而于黑暗中,呼吸的聲音特別明顯,冷宮月心知難逃被發現的命運,干脆一抬劍柄說道:“這樣肯定會被發現的,別藏了。”
“那要怎樣,總不能坐以待斃吧。”葉飛問道。
“干脆殺他個措手不及。你怕死嗎。”
“怕。但被抓住肯定也是死。”
“你等下為我做掩護。”
“好。”
一只大拳頭一只小拳頭在空中相撞,“必須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