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歌  第四十九章 吞噬(三)

類別: 仙俠 | 修真文明 | 凡世歌 | 小妖方狄   作者:小妖方狄  書名:凡世歌  更新時間:2024-06-07
 
通體黑色的羽毛,張開翅膀,翼展超過三米,中凸處長有三顆牙齒,上面兩顆,下面一顆,頭尖、喙長,上下喙張開的時候,能夠看到并排生長的一行行牙齒,這些牙齒就像蛇牙那樣,不張開嘴的時候,便保持蜷縮收攏的狀態,疊在一起,等到兩喙張開了,立時顯露出來,露出猙獰恐怖的樣子,一排排的前后排列,大概有成百上千顆吧,在任何生物的身上都沒有出現過,幾乎占滿了整個喙以及喙后面的口腔四壁,小孩看了怕是會嚇的哭起來吧。

脖子倒很粗,隔著羽毛也能看到肌肉的輪廓,身體呈流線型,連接著尾巴骨的地方生著一條尾巴,像流星錘那樣,前后長度一致,唯有尖端外生著一個凸起,凸起的地方居然也是一張嘴,一張牙齒露在外面的嘴。

彩兒現在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只全身上下長著牙齒的黑禽,只不過身后拖著條尾巴。

白羽和青牛站在遠處看著它,表情復雜,特別是青牛上仙,雖然彩兒終于脫離了圓球的狀態,展現出了進化以后的真實軀體,還是讓青牛上仙充滿疑惑。

一般來說,這一族的生物會將進化之前吞吃下所有生物、物質的屬性雜糅在一起,全部表現在進化之后的身體上,其中以進化之前,最后一次進食的生物體征為重。與此同時,將過去的體貌特征全部褪去。

彩兒明顯不是這樣,它現下的這副身體,展現出的體征幾乎就是黑鳥和它進化之前樣子的綜合,看起來瘋狂吞吃的屬性仍然沒有褪去。要知道,它們一族在第一次進化之前,處于吞吃的狀態,進化完成以后,則由吞吃變成吸收,往往只會保留吸收的器官,而放棄吞吃。吞吃和吸收不同的地方在于,吞吃是將生物殘忍的撕爛、扯碎,進而吃掉;而吸收則是囫圇吞下,汲取獵物中的精華為己所用。

彩兒保留了吞吃的體貌特征,證明它殘暴的一面沒有褪去,從它那瘋狂的聲音也可以判斷出,似乎智商和情商并沒有因為這次進化而有所提高。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吃的東西產生了問題?還是彩兒身上有什么特別之處?

青牛上仙腦海之中閃過萬千思緒,彩兒進化以后的樣子,讓它感到非常的不安。

“呀哈!這鳥樣子,真是丑的一比!”彩兒說話的聲音端地特別,興奮自嗨的一塌糊涂。它驀然展翅,狂亂的風潮向四面八方排開,沖刷過邵白羽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讓白羽在其中感受到了逝者死前的不安。

下一刻,雙翅猛地拍打,彩兒騰空而起,大概是還不太適應現在這副身體,一下子撞到樹干上,將一只還未成熟的果實撞得掉落,青牛上仙眼見不好,施展畫地為牢的功法,將掉落在地上的果實納入口中。

彩兒又再揮翅,重心不穩地身體左撞一下,右撞一下,總算晃晃悠悠地來到空中,趁著這個機會,白羽又看到了一個之前沒有發現的細節。原來彩兒鳥類的爪子下面居然是中空的,三根腳爪中間圈著一張嘴,和尾巴尖上的嘴巴一樣,有一根很長的舌頭伸到外面,舔來舔去,端的惡心。

彩兒拍打翅膀,每一次揮翅都非常用力,能夠吹拂起狂風,卻仍然晃晃悠悠地飛行,難以保持平衡,就這樣驚險萬分地越飛越高,終于一頭栽落下來。

穿過樹杈,一頭栽入土里,摔了個“狗啃泥”,從那么高的地方摔落,彩兒居然一點事都沒有,掙扎了一會兒,自己從泥里面爬出來了,尖叫道:“他奶奶的,老子過去不用翅膀就能飛,現在有了翅膀反而飛不起來了,真他娘的操蛋。”也不知它從哪里學來的臟話,一套一套的。

邵白羽見它這副模樣,忍俊不禁地笑起來,大概是笑聲被彩兒聽到了,惹來它的側目,居然撒起嬌來:“討厭啦老爹,不許笑人家。”聽聲音,還是原來的彩兒無疑,還是對邵白羽那么的依賴,當成親人對待。

邵白羽對此抱以淺笑,接受了彩兒真身的事實以后,他的態度就由原來的不信任,轉變成了認同,只要強大,只要護主,究竟真身是什么樣子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對了,差點忘了,彩兒是個姑娘。”邵白羽腦海之中冒出一個驚人的想法,身為雌性的彩兒按照書中的記載經歷了種種的進化之后,會不會突然有一天可以自行產崽,生蛋了呢。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設想一下,那時候彩兒的身后,跟著數不清的以吃為目的的小家伙們,無異于是一支強大的軍隊,只是想想都覺得壯觀。

邵白羽的想法并非空穴來風,無性繁殖在動物之間也存在著,更何況是靈獸,某些特別強大的靈獸,例如鳳凰、燭龍,由于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強大伴侶,會利用特殊的方式繁衍后代,延續自己的血脈。彩兒如果有一天真的進化得如此強大了,說不定也能做到相同的事情,說不定。

青牛上仙看著彩兒全身上下幾乎長滿了的嘴,看著那些嘴向外吐出的舌頭,感到一陣陣的不安,這一族的生物它最是了解,它們的特別之處上仙也最是清楚,像彩兒這般進化未完全的樣子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證明了它嗜血的本能仍保留著。嗜血和吸收,是兩個完全不相同的概念,對于彩兒這一族而言,內心深處的欲望會從最開始的嗜血逐漸轉化成吸收,如果嗜血一直保留著的話,它的智商究竟能往上提高多少就很令人擔憂了,難道一直像只小哈巴狗似的,跟在邵白羽屁股后面,稱呼他為老爹?

青牛上仙從未有過的憂慮,邵白羽忽然的攤牌是他感到憂慮的第一步,彩兒進化之后的樣子讓它的憂慮進一步加深,事物的發展似乎偏離了預想中的軌道,向著邵白羽傾斜。那個站在身前的男人,那個身形瘦削,舉手投足間透露出儒雅氣質,卻又心志堅定如鐵的男人,似乎他的成長在某一個時間點上徹底爆發了,連同著身邊的所有事物、連同著氣運一起升華到了自己想象不到的樣子。

這個時候,彩兒又一次拍打翅膀,尾巴連同晃動的身體砸在空桑樹上,非常無意的一次碰撞,卻將樹干粗壯的神樹撼動得顫顫發抖。青牛上仙心里面的憂慮很對,嗜血代表了心智的成不熟,不成長,與此相對應的是,力量上的大幅提高。

彩兒這一次的進化忽視了智慧,而專注于力量和肉體強度,似乎是不應該的,畢竟黑鳥有著幾百年的壽靈,而壽靈的累積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智慧的成長。

彩兒的尾巴離開樹身的時候,尾巴尖上的牙齒扯掉了一大塊樹皮,要知道這可是空桑神樹啊,其樹身堅硬如玄鐵,是能夠制成仙劍的,卻被彩兒如此輕易地咬掉了一塊,可見它力量的不凡。

不服輸的性格倒是和邵白羽很像,彩兒持續拍打翅膀,一路跌跌撞撞、晃晃悠悠,又一次飛起來了。這一次,它似乎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在拍打翅膀的同時伸展頸子和尾巴,保持前后的平衡。可能是由于身體造型太過特別了吧,彩兒無論如何都很吃力,飛行的異常艱難,破口大罵起來:“他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了。”

它對自己發狠,尾巴揚起,一根根羽毛居然全部褪去,轉而從皮肉中長出了角質層,密集的角質體很快取代羽毛覆蓋了尾巴,使得那根流星錘似的尾巴更加堅硬也更加順滑。再前伸脖子,短粗的脖子生生往外拔長了一些,羽毛倒是未褪,由此終于找到平衡的感覺,總算能夠勉強保持飛行的狀態了,彩兒由此洋洋得意起來:“我就說嘛,老子有什么做不了的。”

記得沒進化之前,彩兒自稱為人家,現在終于進化了,它開始以“老子”自稱。

邵白羽用天啟之眼注視著它,留意到龐大身體掩蓋之下的核心,其實仍然是最初的那一個,招招手問道:“彩兒,玩夠了沒有,玩夠了就下來。”

“老爹,還沒玩夠呢。”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是,彩兒剛出生,就會說話,而七小直到現在,進化了第一次,仍然無法口吐人言。

它撲扇翅膀,忽上忽下的飛著,氣息覆蓋之處,林木中的鳥獸盡皆避退,彩兒無聊地張開嘴巴,滿口的利齒如同死亡的螺旋,讓人望之生寒,“肚子餓了,吃點東西吧。”

進食是它們一族的頭等大事,一般來說,隨著進化的加深,進食的過程會逐漸變得文雅,口味也會變得挑剔。彩兒卻沒有這些改變,和過去一樣,看到什么吃什么,毫無選擇可言。

驀然一個甩尾,流星錘似的尾巴伸長無數倍,如同擁有自主的意識,主動撲咬過去,抓住了地面上正在奔跑的小梅花鹿,用凸起處的利齒咬住,輕松拽到空中,彩兒只是隨便咬了一口,便輕松咬斷梅花鹿的骨骼,將它的身體從中間咬掉了一大塊,可憐的小梅花鹿立時就失去了生機。

血腥味一出來,彩兒全身上下的嘴巴都變得興奮起來,口器內的舌頭伸得老長,爭相舔舐傷口處噴濺出的鮮血,舔舐梅花鹿的血肉,甚至還為此打架,直到主口器又一次張開,將梅花鹿一口吞進肚子,才總算終結了互相的扭打,卻仍然沒有恢復平靜。

吐在外面的舌頭陸續伸得老長,順著野獸散發出的香味自行追蹤,遠遠地追逐向不同的目標,隨便舔一口,就連皮帶肉的啃下來,擾得林中鳥獸驚叫逃竄。

彩兒主體獨自飛在天上似乎有些無聊,驀然俯沖咬去了一只斑斕猛虎的腦袋,短短三口之后,將之完整吞下,猶不滿足,連帶著濺上了鮮血的樹木、青石,一起吞下肚子。

短暫的時間里吃下了這么多的東西,彩兒的肚子一點都不見大,反而越吃越爽,很快盯上了下一個目標,正要有所行動的時候,白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別再胡鬧了,回來吧。”白羽的語氣中沒有責怪,這讓彩兒異常興奮,證明老爹終于認同了自己的存在。

乖乖地收攏殺意,折返回來,沿途沒有再覬覦任何東西,彩兒非常地聽話,降落在白羽身邊,由著白羽伸出手掌,撫摸身體,很是享受。

卻又聽白羽說道:“彩兒,你是不是還能回到原來的樣子,現在就變回去,那個樣子可以掩人耳目。”

彩兒馬上望向邵白羽,鳥眼瞪得老大,語氣夸張地叫嚷道:“哇塞老爹,你好酷,真的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啊,你說的沒錯,人家還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只不過顏色大概會有點區別。”

“顏色有區別沒關系,回去吧。”邵白羽淡淡地笑。

“老爹,好不容易出來透透風,人家還想在玩一會兒嘛。”彩兒撒嬌。

“回去!”邵白羽拒絕。

“那好吧。”彩兒無奈之下只能妥協。忽然騰躍到空中,將全身各個部分團縮,變成之前出現的那個黑色的球,凝立了片刻后,球體里放射出了一片光,光芒散盡的時候,它已經成為了星星的樣子,只不過顏色不再是金黃的,而是深黑的。

除了天啟之眼能夠看出彩兒的真身,其他人,哪怕是掌教那個級別的頂尖強者也拆不穿彩兒的擬態,其欺騙性之強可見一斑。

回歸到小小的樣子,彩兒的性情幾乎沒變,一邊老爹老爹地叫個沒完,一邊圍著邵白羽上下飛舞。青牛上仙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心往下沉,直達谷底。

道別青牛上仙,回到蜀山絕頂的時候已臨近傍晚,邵白羽進入掌教單獨給他收拾出來的臥房里,看到桌上還冒著熱氣的飯菜淡淡一笑。王管家無貌無才唯獨有心,無論自己動不動桌上的飯菜,每到飯點都必然會提前備下。

(梨樹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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