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識過嚴禮強輕而易舉的就解決了鑄造砂眼的問題之后,駱玉田興致更高,帶著嚴禮強在匠城之中轉了起來,帶著嚴禮強參觀匠城之中的冶鐵作坊,刀劍作坊,盔甲作坊,箭矢作坊,讓嚴禮強在匠城之中轉了一個遍。
不得不說,這些作坊的規模,的確是嚴禮強看到最大的,這些作坊的管理,也算可圈可點,在大漢帝國的一干匠械營中算是高效的。
在參觀完那些普通的作坊之后,駱玉田甚至還帶著嚴禮強去了匠城之中保密等級極高的幾個地方,那幾個地方,外面都有軍士站崗,對來往人員都仔細檢查才能進入,而幾個地方里面生產的,都是駱玉田為黑山軍準備的一批從未在世人面前展現過的利器——可以隨車拖行的幾種重型軍怒,用水力沖壓機打造的新式半身甲,甚至還有可以把東西砸得比傳統的投石車遠上一倍的新型投石車……
匠城之中能工巧匠無數,這些東西,自然也是匠城之中那些工匠的心血。
駱玉田原本也想通過像嚴禮強展示這些東西彰顯一下駱家的實力,給駱家和匠城爭一點面子,畢竟今天嚴禮強在水火機制造作坊展現出來的能力讓眾人都認可了他天工大匠的身份,這種心理,就像那些古董收藏愛好者在看到古董收藏的大師來做客的時候,會把自己珍藏的東西拿出來給大師評鑒一樣,能從這些大師口中得到肯定和贊揚,對這些古董收藏愛好者來說,會有一種特別的滿足和成就感。
信國公滿心期待的想從嚴禮強的臉上看到驚愕和震驚的神色,但是讓他失望的是,自始至終,嚴禮強臉上的表情就沒有過半絲的驚愕,那些他自以為的利器,甚至都沒有讓嚴禮強這個天工大匠多看上兩眼,嚴禮強從始至終,都是一掃而過,就像看街邊販賣的大白菜一樣,眼神平淡,即使面對著別人的介紹,最多也只是臉上展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如果非要評價,從嚴禮強嘴里說出來的也只是簡單的“不錯!”“還行!”“還可以!”之類的禮貌之詞,根本聽不出半點激動。
這讓信國公大人很受挫,他就不相信嚴禮強什么都見過!
等眾人在匠城之中轉了一圈之后,太陽都差不多要落山了,駱玉田就直接邀請嚴禮強在匠城的晉州督造衙門的后花園內,一起吃晚飯。
飯桌上只有駱玉田和嚴禮強,兩人的隨從下屬,都在外院用餐。
飯菜上桌之后,信國公和就和嚴禮強就一邊吃,一邊聊起今日在匠城的所見來,等聊得差不多了,信國公才突然畫風一轉,“今日和禮強你到這匠城走了一趟,反倒是讓我大開眼界,禮強你這天工大匠的名頭,真是名副其實,鐵心向來很少服人,但禮強你今日幾句話就讓他服服帖帖,真是難得!”
“對了,駱老哥,不知歐大人那里去了,為何不見他來用餐?”
“哈哈哈,他聽禮強你說的那鑄造之技,哪里還能忍得到明天,一定是早就去作坊折騰去了,這晉州督造衙門,我來的次數都比他來得要多!”
“哈哈哈,駱老哥能有這樣的手下,也是老哥你的福氣!”
“禮強你說得不錯,這也是我欣賞鐵心的原因,所謂人無完人,鐵心其他地方或許有些不足,說話做事直來直往,但是對匠城里的事情,卻特別上心,兢兢業業!”說到這里,駱玉田略帶幾分神秘的說道,“我知道禮強你眼界頗高,今日那些東西在普通匠人眼中或許還算值得稱道,但在禮強你的眼中,那就太過一般了,今日原本還有一件東西想拿給禮強你看看,讓嚴禮強你猜猜它有什么用,但剛才人太多,這東西不便展示,所以就沒有拿出來,我現在讓禮強你看看,禮強你可猜得出這種地來自于何處?”
說完話,信國公拍了拍手掌,他身邊的一個親信,就直接用一個端菜的的托盤端著一樣東西來到了兩人面前,然后退下。
那托盤上還蓋著一塊紅布,信國公親自把紅布拿開,露出下面的一個碗,那碗里,此刻卻裝著一些黑褐色的不明液體,氣味有些刺鼻。
信國公就用一種有些期待又有些矜持的目光看著嚴禮強,原本信國公以為嚴禮強看到這東西會一臉疑惑,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這多少會讓他找回一點面子,但讓信國公再次失望的是,看到那個東西,嚴禮強臉上的神情,也只是微微一愣,然后就微笑的看著信國公,一臉淡定,原本還信心滿滿的信國公,看著嚴禮強的那雙眼睛,也不由一下子心虛起來。
“這個……莫非禮強你也知道這東西的來處么?”
“原來駱老哥是把匠城里真正的好東西藏起來了,剛剛我還奇怪呢,匠城里這么多工匠,要是只弄出今日所見的這么一點東西來,那也太不應該了!”嚴禮強微微一笑,眼中閃動著睿智的光彩,“恐怕今日我們去看的那冶鐵和煉鋼的作坊里面,不是匠城和駱老哥你能拿得出來的最新之法吧?”
這一下,就輪到駱玉田瞠目結舌,他之所以把這個東西拿出來,而且還是用碗裝著拿出來,就是想在不給嚴禮強任何暗示的情況下看看嚴禮強到底能不能明白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而聽嚴禮強的話,嚴禮強不僅知道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而且連與這個東西一起弄出來的他還沒有拿出來的另外一件東西的作用都一清二楚,老天在上,當初他手下的匠人發現和弄出這些東西來的時候,也是在摸索了一段時間之后,才發現這些東西可以用在冶鐵和練鋼上的。
“禮強你真的知道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駱玉田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嚴禮強。
“晉州多煤,之前只是沒有人想過也可以從煤上榨出油來而已!”嚴禮強對著駱玉田眨了眨眼睛,“這是焦油,有了焦油就有焦炭,焦炭對冶鐵煉鋼可是大有裨益,駱老哥應該早就試過了,只是沒拿出來,估計怕被人學了去,我原本還想今日回去之后給老哥你說說,讓老哥你試試,沒想到老哥手下已經有人把它弄出來了!”
駱玉田安靜了幾秒鐘,然后長長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對著嚴禮強苦笑,“天工大匠不愧是天工大匠,我服了,這世間,還有什么事禮強你不知道的事么?”
“哈哈,我不知道的事挺多的,知道的反而都是湊巧!”嚴禮強端起了面前的那碗焦油,陶醉的深深的吸了一口焦油的氣息,“這是寶貝啊……”
一行人重新回到晉州城駱家大宅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在和駱玉田分開后,嚴禮強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明月樓,但是,還不等嚴禮強休息一會,駱管事腳步匆匆的就來到了明月樓,“嚴大人,刺史大人有事相請!”!
怎么回事,剛剛才分開的,駱玉田又有事情找自己么?
心里嘀咕著,嚴禮強還是隨著駱管事來到了駱玉田的書房。
駱玉田一臉凝重,把手上的一張紙給嚴禮強遞了過來,“我也是回到府中才剛剛收到的消息,禮強你看看!”
嚴禮強接過那張紙條,只是一看紙條上的內容,臉色就微微一變,紙條上只有一句話——西北有變,黑羯人大軍在古浪草原大敗沙突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