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門閥  第九百三十七節 鏖戰(1)

類別: 歷史 | 秦漢三國 | 我要做門閥 | 要離刺荊軻   作者:要離刺荊軻  書名:我要做門閥  更新時間:2018-11-21
 
幾乎是須臾的功夫。

遠方的匈奴騎兵隊列里,就響起了蒼茫的號角聲。

“嗚嗚嗚”

然后,便是滾滾煙塵,鋪天蓋地的揚起來。

兩百步距離,對于所有騎兵來說,都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沖鋒,就可以做到。

匈奴人同樣如此。

不到十秒的功夫,第一排的匈奴騎兵,就已經高速沖來。

盡管烏恒義從們,在陣前布置了無數陷阱,挖掘了數條陷馬壕,還撒播了大量的專門克制騎兵的各類蒺藜。

但事實上,這些防御手段,只能遲滯騎兵,而不能阻止騎兵。

否則的話,遇到騎兵,擺個烏龜陣,不就可以了嗎

從張越的角度看來,大部分的防御設施,在這次攻擊狂潮中,甚至沒有發揮什么太大的作用。

最多,只是造成了十余騎兵的墜馬與數十匹戰馬的折損。

就連戰前,曾經被寄予厚望的陷馬壕與圓筒釘刺陷阱,也只是稍微遲滯了一下對方的速度。

不過,這已經很不錯了。

趁著這個機會,烏恒弓手們,迅速的彎弓搭箭。

開始齊(射射)

嗖嗖嗖

箭雨瞬間覆蓋了,被陷馬壕與拒馬、各種蒺藜而影響了速度,被迫抱團在一起百余名匈奴騎兵。

幾乎將這些騎兵,徹底覆蓋在箭雨中。

在其他方向,騎兵的馬蹄,卻已經越過了陷馬壕,只有幾個倒霉蛋不慎掉入其中。

但這對匈奴人反而是好事。

因為后續者,根本不管這些同袍的生死,直接就踩著他們與他們的戰馬,越過了壕溝。

這時,烏恒(射射)手們,才來得及開始第二次齊(射射)。

然而,已經晚了。

第一批匈奴騎兵,越過了陷馬壕,高速撞向了一個角落。

“頂住”上百名舉著各種盾牌的烏恒義從,立刻聚成一團,頂到了墻垣前。

這時候,就顯示出當初特意設置這道墻垣的用處了。

低矮的墻垣,雖然不高、不厚也不是很堅固。

但卻是一個明顯的障礙物。

對于馬這種生物來說,看來障礙物,只會有兩個選擇。

第一跳過去,第二停下來。

多數馬匹和其主人,都會下意識的選擇第二個。

只有極少數異類,才會嘗試飛躍。

所以,當這批匈奴騎兵,沖到了墻垣前時,馬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馬蹄。

騎士們,則只看到了,上百面盾牌,頂了過來。

然后這些舉盾步兵忽然大喝一聲,悄悄的將盾牌讓開一絲縫隙。

數十柄長戟、長矛、長槍,就從這些盾牌后面快速的刺出。

十余個反應不夠快的匈奴騎兵,就被直接捅穿。

但,剩下的匈奴騎兵,卻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他們直接反應了過來。

當初便明白了,自己應該做

他們直接一夾馬腹,稍微加速向前沖,然后,整個人就從馬上躍起,借助著馬的速度,直接撲進了墻垣內。

而同時,戰馬也撞到了墻垣上,將這墻垣撞出了一個裂口,甚至直接撞塌

好在,舉著巨盾的烏恒義從們,堅決的頂了上去。

而跟隨在其(身shēn)后的步兵,則高舉著各類長兵器,對準了那些躍入墻垣,但立足不穩的敵人,就是一陣捅刺。

這也是這些烏恒義從,現在唯一能掌握和知道的戰斗配合了。

不過很有效就是了。

幾乎只是剛剛交手,就靠著人數優勢和武器長處,將那數十名躍入墻垣的匈奴騎兵消滅了大半。

其他匈奴騎兵,卻已經爬了起來,并拿著武器,殺了上去。

更要命的是又一波騎兵,已然沿著他們的前鋒的道路沖殺了過來,在這些騎兵(身shēn)后,還有三四波的騎兵,緊隨其后,沖擊而來。

這就是騎兵這個兵種在古典時代,最著名的戰術波浪攻勢。

一排又一排騎兵,像浪潮一樣,連綿不絕的沖擊敵陣。

而防御方的步兵,哪怕陣型再完美,防御設施再健全,士兵再精銳,訓練再有素,武器再精良。

只要是在野地里,就一定會被騎兵這種沖擊沖散隊形,打亂組織。

甚至,被直接從脆弱部鑿開一個口子,然后被其從頭鑿穿到陣后。

這就是騎兵這個兵種的最大優勢之一靈活、高速,并可以選擇進攻的地點和方向。

此時,張越已經重新回到了箭樓上,登高望遠,觀察整個戰場的全局。

在他的角度看來,匈奴騎兵,就像山洪后的泥石流一般,席卷在整條防御陣列上。

幾乎所有地方,都在交火。

陣列之前,槍戟矛戈與匈奴騎兵裝備的各種青銅鋌、短刀、長劍,交鳴在一起。

陣列之后,烏恒義從的弓手們,接連不斷的組成拋(射射),打擊和控制著匈奴騎兵。

但,烏恒人與匈奴人相比,還是太稚嫩、太青澀了。

盡管他們作戰勇敢,堅決防御。

從張越的角度來看,前排的盾兵與步兵,已經堅持不了太久了。

而且,他們的傷亡,恐怕也不比進攻的匈奴人少。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qíng)。

狼原這道狙擊陣地,雖然死死的扼住了衛律部南下的主要通道。

更因為特殊的地理地形,而可以有效防止匈奴騎兵的兩翼包抄或者繞后捅菊花。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

為了能夠在這里卡主匈奴騎兵的南下通道,整條防線陣地,拉的有些長。

戰場的正面寬度,就超過了十里

如此長的接觸面,就意味著,烏恒義從的兵力,在實際上是被攤薄了的。

盡管,張越想了許多辦法,用了無數主意。

但,一開始戰斗,整個防御陣地,就像面團一樣,被匈奴騎兵,不斷的擠壓、搟碾、變形。

無數的薄弱點和脆弱部,立刻就暴露出來。

匈奴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刻就調兵遣將,向著這些防御弱點和脆弱部攻擊。

這迫使第一梯隊的烏恒義從們,不得不咬牙頂上去。

戰斗開始一刻鐘后。

后排的弓手們,便不得不拿起了武器,頂到了前排。

而失去了遠程火力的狙擊,匈奴騎兵越發的猖狂。

越發的肆無忌憚。

戰線前,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地獄般的場景。

在不過一刻鐘時間內,匈奴與烏恒雙方,各自遺尸數百。

更多的傷兵,則都在地上打滾、哀嚎、慘叫。

但沒有人關心他們。

匈奴人的騎兵,就像是潮水一樣,延綿不絕的沖擊著烏恒義從的防線。

到現在,第一線的防御設施,除了那些圓筒釘刺陷阱,還能偶爾發揮作用外,其他的防御設施,基本已經沒有效果了。

匈奴騎兵,踏著他們的同袍與敵人的尸體,向前沖擊著烏恒義從們搖搖(欲yù)墜的陣線。

看到這里,張越冷靜的舉起手來,下令“第二梯隊,頂上去”

“諾”郭戎立刻領命,然后敲響那面被布置在箭樓下的戰鼓。

咚咚咚

咚咚咚

密集的戰鼓聲,響徹戰場。

諸水小奴,帶著他的部族兵馬,全體站起來。

然后舉著盾牌,拿著武器,大踏步向前,加入前方的戰場。

這批生力軍的加入,立刻就穩固了已經搖搖(欲yù)墜的防線,并生生的將匈奴騎兵,趕出了墻垣。

但,匈奴人卻不慌不忙,立刻做出了調整。

張越看到,在前方的匈奴本陣之中,又一批騎兵,加入了戰場。

而原本負責進攻的騎兵,則在這些騎兵抵達戰場后,逐步后撤,推入其陣內修整。

看到這個(情qíng)況,張越眼皮子有些跳動。

這就是騎兵的優勢

我可以休整,你不行

照這么打下去,張越感覺,烏恒義從們,可能撐不了多久。

哪怕他之前,用近乎開掛的遠(射射),鼓舞了士氣。

冷兵器時代的士氣,屬于薛定諤的士氣。

士兵們的(情qíng)緒、感受和戰局的細微變化,都可能導致士氣的漲跌。

“也只好學學阿瞞了”張越嘆了口氣,朗聲下令“傳令各部,再堅守一個時辰,匈奴必定撤兵”

至于一個時辰后,萬一匈奴人不撤

那就只能到時候再說了

先頂住這一個時辰再說

再說了,烏恒人有時間這個概念嗎

殘酷的戰斗,就像是絞(肉肉)機。

持續不斷的將匈奴與烏恒的年輕人的生命攪碎。

當太陽升至正午,炙(熱rè)的陽光,將地表炙烤的滾燙。

匈奴騎兵,不得不撤退時。

烏恒義從們,也已經筋疲力盡。

戰線前方,匈奴人與烏恒人的尸體以及戰馬的尸體,堆磊在一起,交織成一片修羅場。

張越帶著人,走在其中,看著這片被尸體堆滿的戰場,陷入了沉寂之中。

過去的一個多時辰內,烏恒義從六千多人,與至少三千以上的匈奴騎兵輪番鏖戰。

烏恒義從們,起碼有一千人戰死,負傷者超過了兩千,其中失去作戰能力的,至少有三百人。

而他們取得的戰果,不過是最多七百的匈奴騎兵。

戰損交換比例,觸目驚心

張越的眼睛,從那些在戰線后面休息和進食的烏恒人(身shēn)上掃過。

他知道,這殘忍的戰爭,已經將大多數烏恒人的戰斗意志與決心,消磨的差不多了。

他甚至看到了,很多人,在一邊吃東西,一邊哭泣。

傷員們的呻吟聲與哀嚎聲,尤其刺激了這些脆弱的牧民的神經與意志。

講真,他們還能堅持在陣線前,還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張越甚至覺得,若不是有著督戰隊的存在,加上張越親自帶著一支長水校尉的重騎兵,壓陣在后。

恐怕這些烏恒義從,當場崩潰,然后全線潰逃,都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qíng)。

畢竟,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這一戰之前,恐怕連什么是戰爭都不知道。

親眼目睹了戰爭的殘酷與可怕后,心理不出問題,是不可能的。

“果然啊”張越看著那些在撤下去后,心理和精神,都陷入崩潰邊緣的烏恒義從們的面孔,不得不感嘆“天策上將的戰術,不是一般人都可以玩得起的”

就像航母、四代機。

只有超級大國,并擁有強大的工業制造與系統整合能力的國家,才有資格將之列入自己的清單,并制造出來。

這堅壁摧銳的戰術,同樣也需要一個前提。

那就是擁有一支意志堅強、訓練有素、作戰勇敢,決心堅定,不怕犧牲,不怕困難的步兵。

并將他們武裝到牙齒,擁有陌刀、長弓、重甲。

并給他們配屬一直同樣精銳、強大和勇敢的騎兵。

否則,便是東施效顰,就像現在這些烏恒義從們一樣。

就差沒有哭著喊著,要回家找媽媽了。

好在,張越要面對的敵人,也不是唐軍需要面對的突厥、吐蕃、薛延陀、吐谷渾騎兵。

他面對的是一支經典的,西元前的匈奴騎兵。

所以,還有機會。

但前提是烏恒義從們,再頂一天

將衛律部的精力與馬力,消耗殆盡

因為,張越現在至少,還有一支可以摧枯拉朽的重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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