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咬了咬牙,轉身走下了箭塔:“不行,我得跟玄帥聊聊去。”
劉穆之一動不動地看著劉裕的身影遠走,搖了搖頭,一聲嘆息。
劉裕的心中充滿了問號,本來因為今天北府軍老兵回營而高興的他,這會兒卻是情緒低落,想到劉穆之說的那些事,他就滿是焦慮,不管怎么說,一定要找玄帥當面說個清楚。
當他走過那個老兵報道的校場時,劉毅發現了他,微微一笑,說道:“寄奴,見到這么多老兄弟,也不來打個招呼啊。”
站在劉毅身前的向靖興奮地沖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道:“寄奴哥,寄奴哥,想死兄弟我啦!”
劉裕停了下來,張開雙手,跟著這個狗熊也似的大漢就來了個熊抱,雖然他心中焦慮,但是看到了這些舊日的弟兄,也讓心里得到了不少的安慰,臉上也開始綻放起笑容了。
“鐵牛兄弟,你比以前更壯實了,喲,看你身上還是肌肉塊子,這兩年功夫也沒落下啊。”
向靖哈哈一笑,松開了劉裕,在原地就比劃了兩下,拳拳生風,劉裕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的身手比以前更棒啦,真讓我吃驚。”
向靖收起了拳頭,笑道:“那是因為寄奴哥你跟我們說過,功夫可不能落下,以后還得有用。得虧了上次你借我的錢,買回家的幾個奴隸,有他們種地干活,我可以天天練武呢,這不,這回就派上用場啦。”
檀憑之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寄奴哥,寄奴哥,你回來了也不回家看看啊,老夫人和你兩個兄弟可是天天盼著你呢。”
劉裕笑著上前給了檀憑之一個大大的擁抱:“瓶子,我這才回來兩天啊,馬上又要跟著北上了,與其一回家就分離,不如不回,這樣心里也好受點。怎么樣,我家里還好嗎?”
檀憑之笑著一指身邊的魏詠之,魏順之兄弟倆:“兔子和順子最清楚,平時去你家他們跑的可最勤快了,還有我們家里的奴仆也是輪流幫著你家干農活,只是老夫人還是堅持要紡布,怎么勸也勸不動。”
劉裕想到了以前家徒四壁的時候,全是繼母一針一線地給人做女紅來貼補家用,若不是這樣,只怕全家早就喝西北風了,想到這里,他就鼻子一酸:“我對這個家,虧欠太多了,讓娘現在都不能過上好日子,是我這做兒子的不是!”
魏詠之嘆了口氣:“寄奴哥,我們都知道你是做大事的,在外面也是為了咱大晉去出生入死,所以兄弟們留在這里,能幫你的方式就是幫幫你家里人了,這是我們份內的事,有我們一口吃的,老夫人和兩個弟弟就不要擔心生活。這是咱們兄弟應該做的事!”
劉裕心中一暖,點了點頭,給魏詠之也是一個擁抱:“多謝了,我的好兄弟。”
何無忌的笑聲在一邊響起:“寄奴,你可終于回來了,帶回玉璽,立下大功,你這次可不能把功勞全給搶了,給兄弟們也多少留點。”
劉裕笑著迎上前去,跟何無忌也抱在了一起:“聽說你小子這兩年一直在荊州,難不成不想要我們這些兄弟了?”
何無忌在劉裕的背上拍了兩下,松開了擁抱,笑道:“又不是我想去的,只是桓冠軍指名道姓地要我去幫忙,我也只好過去了,而且我去的可不是荊州,而是豫州。”
劉裕的眉頭一皺:“桓冠軍?是現在封為冠軍將軍,領豫州刺史的桓家第一猛將桓石虔將軍嗎?”
何無忌點了點頭:“不錯,就是桓將軍,這兩年來,人家也沒閑著,一直在中原各地來回奔波,穩定局勢,你大概去長安的路上也見了,秦國崩潰之后,那里盜匪橫行,遍地賊寇,朝廷不能派大軍去坐鎮,只有讓我們這些人領兵掃蕩,奶奶的,這幫土匪流寇可不是正規軍,根本不跟你堂堂正正地打正面,全是東躲西藏,我仗沒打多少,路可是要把腿都跑斷啦。”
劉裕的臉色一變:“怎么,現在中原還不安全嗎?我這次從關中回來的時候是從荊州那里到江陵坐船回來的,沒過豫州和淮北。怎么兩年下來,仍然不能穩定局勢?”
劉敬宣的大嗓門如同炸雷一樣,從后面的人群中響起,越來越近,而本來擠成一群的北府軍將士們,也都紛紛讓開一條通道,讓這個身高近九尺的巨漢通過,他一邊走,一邊哈哈大笑道:“又沒軍隊坐鎮,又沒糧草賑濟,秦國完了,當地的編戶齊民也散了大半,不是跟著慕容垂去了河北,就是南下跑到了荊州,留下來的多半無以為生,不當土匪還能當什么?”
劉敬宣一邊說著,一邊大步上前,跟著劉裕就是一個大大的熊抱,他的兩只胳膊,跟鋼鐵一般,即使是強壯如劉裕,也給這一下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劉裕一邊笑著,一邊說道:“阿壽,你這是準備一下子廢了我,讓我這回沒辦法北伐嗎?”
劉敬宣笑著松開了手:“想看看你這兩年身體怎么樣了,聽說在長安沒吃沒喝,都要吃人了,我想著可別把咱寄奴給餓壞了,要不然沒法北伐怎么辦?”
劉裕點了點頭,眉頭卻是微微地皺了起來:“這么說,中原并不安寧,我們這回北伐,還得先在中原開辟出一條通道嗎?”
“還有,豫州的桓冠軍這回也要參與此次北伐?”
劉敬宣與何無忌對視一眼,一邊的很多普通士卒意識到接下來涉及軍事機密了,紛紛識趣地散開,本來人滿為患的校場中,只剩下了劉裕,劉毅等十余名旅帥以上的中級將校了,也多是以前飛豹營的老兄弟,劉敬宣點了點頭:“不錯,荊州的部隊不會出,但是桓將軍派了五千精兵前來,都是他帶了多年的老部下,其中鷹揚將軍張愿,被加了泰山太守的職務,作為領兵的將軍,這會兒已經去見謝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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