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哈哈一笑,拍著向彌的肩膀,說道:“鐵牛,相信我,這回咱們過來,就是干這個的,不過,我不能保證一定是由你斬下徐道覆的首級,因為,我也很想要砍他的那顆大腦袋,再怎么說,道規現在還沒醒過來來,這筆賬,我怎么可能就這么算了呢?”
向彌的臉色微微一變,轉而點頭道:“我差點忘了這個事了,那還是寄奴哥你親自動手吧,包括無忌哥的仇,你跟無忌哥的關系,也比我更親密呢。”
劉裕的眼中閃過一道殺氣:“除了無忌,道規,還有成百上千的好兄弟,跟我們一起打過仗,一個鍋吃過飯的好兄弟,都被徐道覆所殺,這仇這恨,我們一定要報。所以,我們這回隱瞞身份,易容改扮,就是不要讓徐道覆和盧循這兩個賊子跑了!”
向彌用力地點著頭:“可惜二賊分兵了,盧循去了廣州,寄奴哥,咱們可得抓緊時間啊,要不然廣州城給盧循先破了的話,我們可就沒法斬殺這個大賊頭子了,這小子害死我們的兄弟,可一點不比徐道覆少呢。”
一個悅耳,卻略點些大舌頭的聲音,在二人身后的地面上響起:“只怕,你們未必能親手殺得了盧循了。”
向彌的臉色微微一變,也不轉頭,對著劉裕微一欠身:“寄奴哥,你們聊,我先到周圍看看。”
劉裕拍了拍向彌的肩膀:“鐵牛,把你的家伙磨快點,也許,我們馬上就要攻城了呢。”
向彌縱身一躍,直接從箭塔前面跳了下去,晃了晃肩膀,大斧和他一身的肌肉都在微晃著,對著站在周圍的十余個軍士沉聲道:“都跟我一起去磨家伙事去,溫泉米可不是給你們白吃的。”
劉裕輕輕地身子前傾,壓在箭塔的圍欄之上,一陣淡淡的香氣傳進了他的鼻子里,而一個全身黑衣,外襯皮甲,蒙著面,卻是扎著沖天馬尾的女子,站在了他的身后,傲人的身材前突后翹,如同精靈一般,秀目之中,水波流轉,看著遠去的向彌,摘下了面巾,賀蘭敏那絕色的容顏顯現了出來,輕輕地搖著頭:“看來,向將軍一直還無法接受我的存在啊。”
劉裕冷冷地說道:“誰讓你成天打扮得跟阿蘭一樣,連用的香氣也和她一樣,鐵牛是梗直人,第一次差點把你當成了阿蘭復生,發現是你之后,自然非常憤怒,不要說他了,就是我,恍然那一刻也幾乎沒把持住自己,所以,賀蘭夫人,請你以后最好還是跟阿蘭有所區別的好。”
賀蘭敏微微一笑:“恐怕是你們弄錯了,這些香粉,裝束,迷煙,還是我教給慕容蘭的呢,是她用了我的東西,而不是我刻意扮成她,要知道,我們在天道盟時,受的訓練可是一樣的,你總不能讓我改變幾十年的習慣吧。”
說到這里,賀蘭敏的鼻子抽了抽:“你有多少天沒洗澡了?嗯,向將軍的味道也不比你小。”劉裕的眉頭微微一挑:“這是在軍營,臭男人扎堆的地方,賀蘭夫人若是不喜歡,可以回京城去,也許道規在那里更需要你的幫助。”
賀蘭敏笑著擺了擺手:“又要趕我走啊?可難道你忘了王皇后和劉仆射的話了嗎?沒有我,誰給你和向將軍成天易容,隱藏你們的身份呢?你又怎么能這回秘密從軍,暗中觀察這軍中的一切,知道誰有私心,誰對你不忠呢?”
劉裕冷冷地說道:“我的兄弟,都是鐵牛這樣的,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浴血奮戰多年,沒有不忠的,這只是你們搞諜報的人的想法,賀蘭敏,我必須得警告你,不要企圖離間我們的兄弟之情。”
賀蘭敏輕輕地“哦”了一聲:“和你從軍,或者說相識時間最長的兄弟,就是劉毅劉希樂了吧,他跟你一起出生入死二十多年了,你對他很信任對吧,就象信任向將軍這樣,是不是?”
劉裕沒有說話,手卻是緊緊地捏住了圍欄,只聽到木欄給捏得“叭啦”直響,而給捏碎的樹皮,也是如粉末一樣,紛紛下落呢。
賀蘭敏嘆了口氣:“劉裕,不是我要離間你們的兄弟之情,而是因為人心本就如此,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純粹,只想著北伐驅逐胡人,或者是讓天下眾生平等,哪怕是向將軍,他當年從軍報國,也只是想賺更多的軍餉,多殺敵晉升,以后回家能娶到老婆,購到田宅。至于劉毅,他從來不是和你一路人,他從軍只是為了能成為世家,而你是想要打倒世家,當你們都是小兵的時候,這個差異還不明顯,只是到了現在,你們都手握重兵,是國之重臣大將,那怎么還可能受制于人呢?”
劉裕咬了咬牙:“這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賀蘭夫人,你不覺得,你的話有點太多了嗎,我不想總是提醒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地位。”
賀蘭敏也沒有生氣,笑了起來,撩了一下自己額前的秀發:“你跟慕容蘭也沒少說這樣的話吧,是啊,我們是胡人,是你要驅逐的敵人,就算現在留著為你效力,要為你搞情報,也只是一時利用,但我們得注意自己的身份,跟你的漢人兄弟相比,是沒有平等可言的,見不得光的情報頭子,也不能和能為你打仗,殺敵的將士兄弟們相提并論。”
劉裕轉過了身,看著賀蘭敏的雙眼,這雙美麗的眼睛中,有一絲幽怨,劉裕嘆了口氣,正色道:“抱歉,賀蘭夫人,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既然我的理念是天下眾生平等,那就不論漢人胡人,只要愿意接受大晉這個國家的統治,愿意遵守大晉的秩序和制度,那我都是來者不拒,一視同仁。至于你的情報工作,同樣非常重要,不比我們的將士們的戰斗要差,同樣是非常有意義的事。至于你的身份,是直接聽命于我的政事堂鳳鳴會的首領,是我們大晉的軍人,和我一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