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智拔出手中還剩的一支短槍,順手刺向眼前一人,又是手腳并用,連連刺殺。
再抬頭去看,哪里還有那金甲嵬名的人影。
回頭翻身上馬再看,一縷黃金顏色,已經在一匹健馬之上,直奔河邊而去。
鄭智大喜,一直在臉上的兇戾之色一轉,露出一絲微笑,口中發泄般大叫:“羌狗跑了!”
身邊還剩下的士卒大多看到了那縷黃金的背影,士氣瞬間到了極點,眾人連連暴喝呼喊。
鄭智殺了幾人,馬匹向前,看見自己另外一截短槍正在一具尸體上插著,再殺一人,低頭撿起,兩槍一合。
瞬間長槍飛舞起來,每掃出一下,皆有敵人落馬倒地。
童貫在高處更是看得清晰,局勢陡然而變,那道黃金又出現在視線之中,遠遠能看到那黃金顏色往東飛馳,東邊便是蔚茹河。
隨之大批黨項騎士也是轉向往東。
童貫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局面的變化,看得越來越多的黨項人打馬轉東,竟然微微愣了一會兒,隨后回頭喝問:“可是勝了?”
“勝。。。勝。。。勝了吧。”柯軍似乎也沒有想到局面這般就翻轉了。
“到底是不是勝了。”童貫聲音更大,喊叫得吐沫橫飛。
“勝,勝了!相公,是勝了。”柯軍瞟了一眼童貫手中的馬鞭,連連說道。
“下山,隨我下山!”童貫實在不知用什么來表達自己的高興,拉過身后一步遠的韁繩,輕快步伐就往山下奔去。
魯達看著身下不再動彈的黨項人,慢慢站起身軀,野獸一般的眼神掃視一圈周圍,忽然嚎叫起來:“啊!!!!!吼!!!!!”
“魯達哥哥,快去前面與哥哥匯合,這番羌狗想跑了,隨哥哥快追。”史進遞來剛剛尋到了魯達寶刀。
魯達不言不語,接過寶刀,一口吐沫飛向地上口鼻流血的黨項悍將,翻身上馬往前追殺。
此時黨項騎兵全線轉向,沒有一人再戀戰,直往蔚茹河奔去。
黨項健馬蹚水入河,幾十步寬的蔚茹河擋不住健馬的腳步,西夏人剛才這般蹚水過來,此時也是這般蹚水過去。
金甲嵬名已經過了小河,打馬直奔走遠,身后士卒尾隨其后,有人過了河,有人還在水中,更多人還在往河邊狂奔。
鄭智追在最頭前,但凡長槍能夠到的敵人,都被鄭智橫掃落地,后面西軍軍漢隨即上前,或是刺殺、或是劈砍,亦或是直接馬蹄踏過。
已到河邊,鄭智更是沒有絲毫猶豫,健馬也下了河中,此時哪里還有其他念頭,便是往前追,再追。
身后士卒更加沒有遲疑。
童貫已經下了山頭,打馬往戰場處直奔,身后依舊跟著十幾個東京高手。
廂軍也是上前,到處尋找傷員救治。
片刻童貫也到河邊,稍一猶豫,打馬也是下水,他還沒有看夠,沒有看夠這場勝利,沒有看夠黨項人的敗逃,沒有看夠鄭智與軍漢們的悍勇。
還要追上去再看,自從來了西北,童貫的夢中都是今日這般場景。
河水沒過了坐在馬上的童貫膝蓋,在汴梁置辦的錦衣也已濕透,開春的河水依舊冰涼,河水已經到了馬匹上腹,馬匹純熟,依舊往前蹚著漫流的河水。
過得蔚茹河,前方喊殺聲更甚,童貫不由更急,兩旁都是羌人尸首。
就在前方不遠,一個滿身是血的倒地羌人忽然又站了起來,直奔童貫而來。
童貫沒有絲毫猶豫,馬匹速度不減,似乎自己也是那沖鋒陷陣的猛將,直奔那羌人而去。
那羌人挺起手中的長槍,往童貫刺來,此時童貫方才回神。只聽旁邊暴喝一聲,柯軍樸刀已出,劈向這滿身是血的羌人頭顱。
羌人應聲而倒,死得透透。
“相公受驚,小的有罪。”柯軍此時滿臉忠心耿耿看向童貫。
卻是童貫頭也不回,依舊催促馬匹飛馳。
鄭智越追越遠,身邊魯達、史進、王進、林沖、孫勝超、牛大、胡精忠、余大力,都在!
追上一人,便是殺一人,追得太陽慢慢西下,再也未見金甲身影,鄭智回頭看了一眼,慢慢止住了馬步,一身精氣神萎靡不少。
這身后隊伍,哪里還剩兩百。
“回頭!”鄭智面色慢慢轉向沉重。
不到兩百的騎士一聽鄭智命令,本是一臉兇戾的眾人皆是一口大氣,滿臉俱是疲憊不堪。
“哥哥,殺羌人就是暢快!”魯達嘶啞聲音說上一句,手中寶刀也在空中震了一下,卻也是佝僂身軀,大氣狂喘,在馬上也坐不筆直。
鄭智點點頭,馬匹已經調轉,慢慢打馬回頭,馬匹似乎也去了一身精氣神,腳步也是虛浮挪動。
魯達暢快,鄭智卻不覺得多少暢快,如此廝殺,哪里來的暢快?疲憊如斯,哪里來的暢快?五百精銳西軍,如今身旁不剩兩百,哪里來的暢快?
一將功成萬骨枯!卻是這萬骨枯了,鄭智這將心中哪里能成,一個現代心思的人,面對這滿目橫尸。。。。
“鄭將軍,鄭將軍。。。”遠處傳來童貫的呼喊,呼喊聲中依舊還有兩個時辰前的興奮欣喜。鄭智也成了鄭將軍。
童貫近前看到如此模樣的鄭智,開口笑道:“鄭將軍,這番大功,回去定有封賞。所有人都有封賞,加官進爵,統統都有。”
“多謝相公!”眾人拱手謝禮,卻是沒有一人臉上有多少喜色,也不知是疲乏到了高興都費力的地步,還是心中念想著其他事情,顧不得高興。
童貫似乎也覺得氣氛不對,收起臉上笑意,湊近鄭智道:“鄭將軍實乃當世第一猛將。”
鄭智拱手回道:“多謝相公抬舉,相公請。”
童貫打馬頭前,鄭智就在身側,童貫依舊在說山頭觀戰時候的場景,說這鄭智如何悍勇無敵,說著魯達如何打敗敵將,說到興起處,更是眉飛色舞起來。絲毫不似之前那個童經略相公的威嚴模樣。
鄭智聽得夸獎便是感謝,實在也沒有其他言語。
當世第一猛將?鄭智心中也是思慮,黨項人尚且如此,還有那契丹遼人?還有那馬上要從白山黑水出來的野人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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