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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握著筆,林三酒呆愣愣地站在地上,衣物被水浸透了,沉甸甸地悶住了皮膚。房子大致上已經恢復了原狀,門墻都重新立了起來;只不過里面依然全是濕的,不管是沙發還是地毯,一壓就能就擠出一泡水。
“喂,”波西米亞忽然叫了她一聲,“你愣什么呢?我們都等著呢,什么叫反過來?你以為我是真好奇你升了什么東西嗎,我就客氣客氣,你還不快點說。”
“噢,”林三酒這才恍然回過神,“我可能昏迷的時間太長了……現在腦子里有點亂。”
她猶豫了一下,只覺腦子里紛紛雜雜,像是起了重重大霧似的,各種思緒都不太清楚了;對于扁平世界的異樣,她此刻就像是在隔著霧氣看樹影,朦朦朧朧地不大肯定——“反過來了”,幾乎只是她下意識產生的一個直覺,但究竟是怎么個“反過來”法,她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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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是從現實世界里拿出物質、將其變成卡片;那么說不定,現在卡片上畫出來的東西,可以變成現實世界里的物質?
林三酒心神一動,手心里就多了一張卡片。
她的卡片庫里早已空了,按理來說,除了像日記卡或諾查丹瑪斯之卡這樣的功能卡之外,叫不出來任何卡了才對。但是現在……林三酒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卡片。
卡片上一片純白,就好像在等著她添加內容似的。
帶著幾分遲疑,林三酒在白卡上慢慢畫了一根彎曲的黑線。黑線在紙面上一動不動地滯留幾秒,什么也沒有發生——她想要解除卡片化,把它變成物品,試了幾次,卡片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什么東西?”波西米亞湊過頭問道,“你要把它變成什么?”
“頭、頭發吧?”林三酒自己也不大有信心,舉起卡片給眾人看了看,“不像嗎?”
元向西瞇起眼睛,看了一會兒這根假裝是頭發的黑線。“你是不是不太會畫畫?”
“一根頭發還要什么畫技?”
“那要看你想不想畫得逼真了嘛。一根頭發和一根線可是不同的,”元向西抱起胳膊,說起來頭頭是道:“頭發的發根粗,發尖細,上下不一樣,本身還有光澤。你這就是一條用筆隨便畫的黑線。”
林三酒還真不知道頭發原來有這么多講究。
“你畫得好你來,”波西米亞一推他的肩膀,說道。
“我雖然懂得多,”元向西抬起總是一片茫然的臉,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但我上手會的不多。”
人偶師無聲地低下頭,按了幾下太陽穴。
是因為畫得不像才沒有變成物質的嗎?
“有會畫畫的啊!”林三酒想到這兒,勐地吸了一口氣,突然想起來自己眼前還少了個特殊物品:“我有個人形物品,是個畫師,讓他來試試——誒,他人呢?你們沒看見嗎?”
幾個人都搖了搖頭。
“我們那時都在房子外頭站著淋雨,”波西米亞一肚子抱怨,“你的破集裝箱把房子都砸穿了,誰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事——你這副恍然大悟的臉是什么意思?難道你以為剛才房子破了是我們沒事打爛了好玩的?”
原來不是人偶師發脾氣啊。
林三酒想起了畫師,自然也想起來自己還有另一個人形物品;再仔細一看客廳里收攏起來的特殊物品,發現少了好幾件,大概是在拆房倒屋的過程中不知散落到哪里去了——當下,除了人偶師不肯幫忙之外,其余幾個人都在房子里各自分散開,一邊叫著“畫師,導師!”,一邊到處翻看各個角落,尋找漏網之魚。
那兩個師都是人形物品,所以既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要是藏起來不說話不動,跟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沒有任何本質分別,哪怕對于進化者來說也不好找。眾人找了一圈,除了在一樓樓梯底下發現了一個不知怎么被扔過來的木條箱之外,一個特殊物品也沒找著。
作為一匹馬和一臺面包機,林三酒和J7能自主活動的范圍不大,更別提上樓了——畢竟誰家也沒有讓馬和面包機到處熘達的道理。眼看著女主人帶貓上了二樓,一馬一機卻仍舊處于男主人的目光壓力之下,沒過一會兒,連他們彼此間磕磕絆絆的幾句閑聊也逐漸滅了聲息,J7似乎都開始有些坐立難安了。
“你,你都挺好的呀?”林三酒硬起頭皮,朝人偶師打了一聲招呼。
客廳里安安靜靜,只有頭上傳來了地板被踩過的聲響,和波西米亞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人偶師端詳著自己的手指,充耳不聞。
“不知道這里有沒有吹風機什么的……”
林三酒來回將自己的卡片翻看幾次,發現那條鋼筆畫出來的黑線居然可以被抹掉重來——她一邊抹干凈卡片,一邊嘴上沒話找話地說:“身上濕乎乎的,怪難受的,是吧。”
“哪有看見你的時候難受。”人偶師客氣了一句。
林三酒閉了嘴,肚子里好幾句話翻滾了一會兒,終于又說道:“那……那片山林也是副本吧?我好像開始慢慢想起來在山林里發生的事了。”
“事情都解決完了你才開始想起來,真好。”人偶師像是在贊嘆她似的,“蠢貨的人生就是沒有煩惱。”
客廳里又一次死寂下來。過了兩秒,J7忽然伸出一只機械臂,拽了拽林三酒的衣角。
“這是不是就是你們人類常說的,”它帶著一種科學求證的態度問道,“……‘把天聊死了’?”
就算是她也不能現在回答吧?
正當林三酒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的時候,只聽頭上忽然傳來了波西米亞一聲尖叫;她剛剛激靈一下,緊接著就聽元向西模湖的聲音響了起來:“在這里!在地板里!”
……在地板里?
林三酒和J7都朝天花板抬起了頭。一個腳步聲冬冬地跑了過去,震得天花板上的吊燈都顫了幾顫;波西米亞的聲音隨即在樓梯口響了起來,朝樓下喊道:“我找到他們了,他們兩個被封住了!”
“怎么回事?”林三酒趕忙來到樓梯口,想上樓又沒有動,只問道:“什么叫被封住了?”
她從沒有覺得這么矛盾過:她明知道,眼前只不過是一截普普通通的樓梯罷了;但看在她眼里,卻簡直窄細脆弱得古怪,叫她一看就不想把蹄子——腳——不想把腳放上去。
在回答她之前,波西米亞先沖房間里頭打了個手勢,招呼元向西“拆吧!”,隨即才轉頭答道:“他們大概是被沖擊力給扔上來的,不知道為什么跟倆傻蛾子一樣不知道跑,結果房子開始復原的時候,就把他們給包在里面了……可嚇人了,那個人生導師一張臉貼在墻上,五官都往外凸……另一個地板里的是畫師吧?大頭沖下,兩腳在半空中直踢腿。”
林三酒真想上去瞧瞧,但是作為一匹馬,小方糖在樓梯徘回轉圈了好幾次,仍舊沒敢上樓。波西米亞大概看出了她的為難,回頭看看,急忙叫道:“你們去客廳那兒等著!要是把地板砸穿了,他就正好能掉進客廳里了。”
J7嗡嗡地跟在林三酒身后,一馬一機都在客廳門口停住了腳。等人偶師也站起來,帶著自己的椅子立進角落里的時候,天花板已經開始不斷發抖、震顫,吊燈也劇烈搖晃起來了;面包機看了一會兒,忽然生出了很有人味的一句感嘆:“末日世界的副本也不容易啊。”
它的話音一落,天花板正好在這個時候塌了。
木料、煙塵、吊燈一齊從半空中四濺而散,一個人影隨之掉了下來,重重一聲砸在了客廳又是泥又是水的地板上,桶子、畫刷、顏料管登時全在半空里開了花。畫師趴在一地廢墟里,似乎一時還沒從被徹底封進地板里的狀態里回過神,半晌才顫了一下手腳。
“別過來啊,”元向西的臉從大洞里一閃而過,對底下囑咐道:“還有呢。”
隨著這一聲預告,天花板上方另一側的墻壁也開始震顫著發出了悶響。大概是兩個人形物品被包住的地方很接近,等墻壁終于被砸破的時候,連帶著天花板另一頭也破了;好不容易才修復完的二樓,登時又有一半直泄而下,轟隆隆地都一起砸在了地上。
等灰煙粉塵散盡了之后,林三酒一邊咳嗽,一邊將畫師給拎了起來,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要求給他說明白了——畫師大概沒料到剛從地板里出來,就要開始作畫,只好一手舉著空白卡片,一邊在滿地的雜物里找畫具。直到二樓被轟塌了一半,林三酒這才發現她原來還有不少零碎小東西,都被裹進了二樓房體里去,怪不得剛才怎么找也找不到;直到現在地板都被砸碎了,它們才隨著建筑碎料一起傾瀉而下,滾得滿地都是。
“能力升級后出現了不明情況嗎?”
大概是聽見了剛才的對話,人生導師一個打挺從廢墟里站起來,滿臉是灰,還不忘記高高挺起了胸膛:“一個特殊物品就可以找我咨詢一次了,你好好考慮考慮。要知道,在關鍵時刻做出正確的選項,可以幫助你節省許多彎路……噢,你看,用這個就行。”
林三酒順著他的示意一看,目光落在了一只從地板上骨碌碌滾過的玻璃瓶上。
那只玻璃瓶里裝了好幾顆色彩繽紛的圓形糖果;當它輕輕一聲撞上了漆黑的皮靴靴尖時,嘩啦作響的彩色糖果也終于在瓶子里安靜了下來。她看著人偶師彎下腰,伸出一只單薄得像冰片削出來的手,慢慢將那小瓶子給撿了起來。
他舉起玻璃瓶,仔細看了它幾秒,手里一晃。
糖果搖晃著響了幾下,玻璃的光澤落進了人偶師的童孔里。
“這是誰給你的東西?”他對著玻璃瓶,低聲開了口,嗓音浸飽了說不明白的意味——又像嘲諷,又像悲涼。他眼角的亮粉忽然顫顫地閃爍起來,越發襯出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無風無波的死寂。
“……宮道一。”林三酒開了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兒發抖:“它怎么了嗎?”
“你吃過了?”
“是……我吃過了。”她一邊答,一邊覺得心臟在慢慢沉下去。
人偶師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右耳上的黑色耳墜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搖擺起來。“里面混入了別的東西,”他從林三酒身上收回目光,啞著嗓音說:“你吃下去以后,就會忘記一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