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以前經歷過一次阿全副本,所以很清楚自己此時正在體驗的,是余淵的回憶——她只是不明白為什么,清久留會讓阿全在此時此刻把自己拉進來。
為了安全嗎?可是對于梟西厄斯來說,他要動手的話,又怎么會被區區一個副本攔住?
隨著余淵抬起頭,林三酒的思緒也中斷了,目光落進了黑沉沉的夜空里。
在山林間的空地之外,不遠處有一個輕飄飄的人影,從夜色里落在了那一架空空的、還畫著鯊魚系標識的飛行器上,順勢滑了下來;緊接著,她聽見余淵喊了一聲:“阿全!”
那人分明是元向西;即使隔著這么遠她也看出來了。這么說來,余淵故意喊錯,是為了騙面前的屋一柳……
等等,不對啊?
林三酒激靈一下,腦海中閃過去了一個讓她自己也不敢置信的念頭。
接下來,清久留二人在不久之前所看見的每一幕,都原樣重現于林三酒眼前了。有一部分的她在隨著余淵奔跑,又好像有一部分的她仍舊站在黑夜下的山林里,看著余淵和屋一柳朝“阿全”沖去,看著真正的阿全從元向西手里掉出來,以及屋一柳被阿全副本籠罩住……
一時之間,她錯覺自己渾身都在一陣陣地發顫,她想緊緊捂住嘴,好不讓自己泄露出一點聲音。
她明白了,她明白為什么清久留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讓阿全把自己帶進回憶錄里了。
……只是,這跟禮包有什么關系?
回憶錄里的時間流逝,和余淵當時所經歷的現實同步,所以林三酒也覺得自己是度過了將近一小時的時間,才從回憶錄中重新露了頭——在余淵的記憶走完了以后,林三酒時隔許久,再次看見了阿全。
他仍舊和當時初見一樣,懶洋洋地坐在攤子后的板凳上,手里翻著一本八卦雜志;在林三酒從回憶錄里現身的時候,阿全笑著沖她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你現在這樣子可有點嚇人。”
林三酒想說話,但是她的身體不容許。
事實上,盡管她感覺自己現在是直立的,但那好像也只是回憶錄副本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個效果罷了;她仍舊是缺了三分之一身體,無法出聲,只能聽見一側聲音的殘破狀態。
“余淵幫了我一個大忙。”
阿全看著她嘆了一口氣,放下雜志,說:“是他給了我自主行動的可能性,我終于不是一個被人裝在兜里帶來帶去的方塊了,我雖然還做不了人,卻至少可以像人形物品一樣,四處走一走,看一看。而他之所以幫了我,也是因為當初你拜托了他,對吧?”
他似乎并沒有指望林三酒能回答。
“盡管這一點說起來有些諷刺……但正是因為你們為我做的一切,我如今才愿意暫時做回一個物品,被余淵收在身上,在關鍵時刻盡我所能,給你們提供一點幫助。再說,你們現在也的確很需要幫助。”
林三酒愣愣地看著他。
“在你剛才經歷余淵記憶的時候,他也一起進了副本,叫我轉告給你兩句話。時間緊急,他們三個人不能仔細商量,但是他說,清久留已經有了一個辦法。”阿全看著她說,“你還記得,你們在黑石集里第一次與身體管家戰斗的經歷吧?你想起來了的話,不妨眨眨眼睛。”
林三酒使勁眨了眨眼。
“余淵說,那一晚將兩個身體管家分別引入山林的條件,此時依然是具備的。今夜你們能否從梟西厄斯手下逃脫,或許就要看你們是否能成功地故技重施了。你明白他的意思了嗎?”
或許是身體重傷的影響,林三酒只覺腦海中一片云霧茫茫;那一夜他們互換了容貌、偽裝了容貌,才把身體管家給引去了兩片不同位置的山林——可是怎么能用這個辦法從梟西厄斯手下逃脫?
見她盡量沒有眨眼,阿全笑了一笑,笑容幅度很小,好像他也感到了人類性命的沉重。
“余淵說,你現在不明白,很快也會明白的。我能幫的就到這里了……祝你們好運。”
他的話音尚未完全散去,比山林里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黑夜就再一次壓了下來,林三酒殘缺的身體被重新扔在了落石城冰涼堅硬的地板上;她肩膀一痛,面頰皮膚上,正好接住了一顆禮包落下的,帶著體溫的眼淚。
“你看見阿全了,對吧?”清久留不知何時已在林三酒身邊坐下了,身影擋開了一部分的黑夜,將她攏在其中。他這句話聽起來不像一個問題,倒像是一次確認。
林三酒很想點點頭,卻因為太艱難而放棄了;她的氣力不多,她要用在別的地方上。
“阿全只是一個副本,但也是一個有自主能力的副本,多了他就多了一份助力……”余淵在一旁接上去說,“季山青現在正在幫你把身體重新編寫補全,你別害怕。”
林三酒吃力地用脖子拖拽著頭顱,想要看一眼禮包;一只手——應該是清久留的手——托起她的頭、撐起她的半截身子,讓她倚在自己懷里的同時,視野也落在了禮包身上。
季山青坐在黑夜里,雙手按在她的側腰上。
她從未見過這么蒼白、近乎透明的禮包,就好像他僅僅是一片薄冰,一團霧氣似的月光,浮在黑沉沉的宇宙里,不知道快要融化的是他身周的黑夜,還是他自己。
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睜著,目光空空洞洞地從林三酒身上擦了過去,仿佛看不見世間一切了,只會一直朝最遙遠的深處落下去;然而這樣一雙眼睛里,仍然在一顆接一顆地掉眼淚。
“他的能量不多了,”清久留的聲音輕輕從身邊響起來。“我們被困于一個人格能力里時,跟季山青確認過這一點,現在看來,那段對話應該是被梟西厄斯聽見了。在為你編寫修復完畢之后,他就不可能再用這具身體繼續活動了。”
等等,這也就意味著……
“他必須回到他的本體那兒去了,帶著這具身體,以及他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數據。”余淵接上去說。
原來如此……最后一塊拼圖也被補全了。
梟西厄斯得知了二人的對話,知道禮包不能失去這段時間來存于身體內的數據,在能量即將完全耗盡之前,必須回到本體身邊,送回數據——所以,他才設計了一個禮包即使明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跳下去的局面。
“梟西厄斯想要做什么,已經很明顯了,”余淵低聲說道。
是的,林三酒在心里答道。他會放禮包回去,他會跟著禮包回去。
盧澤原本在進化者中也只算是一個天賦異稟的人罷了,但他的身體在被梟西厄斯得到之后,卻綻發了如此令人無法意料、無法抵抗的能力與潛力,一舉抹消了他們這段時間追捕身體管家、削弱梟西厄斯的所有成果——甚至讓梟西厄斯的威力,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了。⑧①ZW.ćőm
如果在“獲得盧澤身體”的基礎之上,梟西厄斯又得到了禮包的本體……
林三酒想張口、想搖頭,表示她不同意。哪怕讓禮包這一具身體和數據消亡,她也不愿意將他的本體置于風險之下——萬一梟西厄斯成功了,她和她的朋友們,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清久留和余淵似乎從她身體肌肉的輕微顫動里,猜到了她想說但沒說出口的話。
“我們不得不讓他回去,否則這段時間以來,他所掌握的關于梟西厄斯的訊息都會消失。更何況如果不讓他回去,不讓本體再分一縷過來幫忙,我們更加沒有勝算。如今能夠面對梟西厄斯還有一戰之力的人,就只剩下他了。”
清久留輕輕地說,“所以,該不該讓季山青回去,不是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問題。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讓季山青安全地回去,而不被梟西厄斯找到本體。”
原來是這樣!
阿全告訴她的方法,原來是著落在這里的;林三酒心中一動,猛地一扭頭——她自己也沒料到,她下意識的這一個動作,卻輕而易舉地真把頭給扭過去了,就好像她的脖頸肌肉沒有被撕去一層似的。
她怔了一怔,試著張開了嘴。
“你們的意思是……”
屬于她的嗓音,終于再一次從她的喉嚨里流淌了出來。相較之前,此刻的喉嚨聲帶震動時并沒有太大的不同,只是難免令她覺得好像一件新衣服一樣,與身體還不能圓熟地貼合。
“太好了,”清久留松了口氣:“你恢復之后,我們立刻分頭逃出落石城。”
他僅僅說了這么一句籠統簡單的話——此刻的黑夜仿佛是一張簾幕,遮住了靜靜凝視著他們的梟西厄斯;在他的屏息等待下,確實不可以再繼續說下去了——但是林三酒該清楚的,也都清楚了。
“好了,姐姐,”禮包的聲音從頭上響了起來,確認了她的猜測。他的聲音質地好像都疏散了,就像被風吹得漸漸松開飄遠的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徹底脫開聯系,隨風消逝一樣。“你已經被修復好了,我也……快要支持不住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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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