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在李家還有老翰林和翰林夫人,現在又多了李家五娘至親的幾口。
還有李山長。
雖然李山長的態度似乎并不明確,但是九姑太太他們一致認為,李山長是認可夏至這個兒媳婦的。
“歸根結底,還是李夏。”月牙兒也是低低的聲音說道。
李夏給力,其他的一切才有意義。
對于這一點,夏至是無比贊成的。月牙兒這樣的性子,好像對感情的事沒有任何的期待,但是她卻將感情的事看的很明白。
姐妹倆說了好一會的體己話,就有小丫頭來稟報說是劉舉人家那兩個媳婦子已經吃好了飯,要告辭回去了的。
夏至就陪月牙兒出來。兩個媳婦子對月牙兒非常客氣,對夏至更加客氣,還多添了幾分的小心。月牙兒拿來了九姑太太的回帖,好言好語地打發了兩個媳婦子。
現在月牙兒已經是九姑太太跟前第一的大丫頭。很多事情她都能夠替九姑太太做主,并不需要九姑太太出面。而九姑太太特意讓她來招待這兩個媳婦子,也是因為想把她嫁給劉奉采的緣故。
廚房里已經準備好了螃蟹宴。劉舉人送來的螃蟹果然好,估計是把家里能挑出來的最好的都給九姑太太送來了。
就著燙熱的狀元紅,夏至這頓螃蟹宴吃的很滿足。在九姑太太這里吃過了螃蟹,夏至又略坐了一會,就帶著九姑太太送的螃蟹往回返。
離開田府沒多遠,夏至就讓車夫繞道,說是想去點絳唇的鋪子看看。自然而然地,這馬車就路過貢院前頭。
已經有考生從里面出來了。
那車夫也不用人囑咐,就放慢了速度。夏至挑起車簾的一角往外張望,然后她就看到了李夏。
一群人簇擁著李夏,大都是李府的隨從,還有跟李夏一起從貢院考場出來的考生,再然后就是夏橋帶著小黑魚兒和小樹兒兩個。
小黑魚兒先就看到了夏至的馬車:“十六……”
李夏立刻也轉過頭來,目光就和夏至的視線對上了。李夏的精神很飽滿,看著夏至滿臉是笑。
夏至就覺得自己的心情也更加的輕快了。
很快,李夏就和其他幾個考生分開,同著夏橋、小樹兒和小黑魚兒一起走了過來。
“十六……”李夏笑吟吟地看著夏至,他就知道,夏至即便不能送他進考場,也會想法子來看他的。
“十六你來的正好。”小黑魚兒就說。
夏至來的巧,正好碰上李夏出來。他們可是在茶樓里等了半天的工夫才等到李夏出來的。
李夏并不是第一批出來的,但卻也算是出來比較早的。
“怎樣?”夏至就問李夏。
“還行。”李夏回答。
在鄉試的問題上,兩人就只交流了這四個字。夏至就問李夏是不是要回家。她已經看到李家的管事在旁邊朝著他們張望了。
“是要回去。”李夏回答,其實按著他的心意,他就想跳上馬車跟著夏至回寧華堂。
夏至卻是能夠體諒李夏。
這樣的日子,而且還是他們議親的關鍵時候,李夏肯定是要回李家跟李山長和田夫人一起用飯的。
李山長和田夫人應該也正等著李夏回去問他考的怎么樣。
“我剛從九姑那來,劉先生送的好螃蟹。估摸著劉先生也給你家送了,但未必有這個好……”夏至就笑著讓跟車服侍的人將一籃子螃蟹分出一半來給了李夏。
“你少吃些,嘗嘗味就行了。”夏至還叮囑李夏,這是怕他吃螃蟹吃壞了,到時候耽誤了下一場的鄉試。
李夏樂呵呵地讓人接了螃蟹,然后還找話題跟夏至聊:“……九姑挺好的?”
“九姑很好,就是惦記你和田括。田括還沒出來?”
“應該是下一撥。他晚了一步,沒能跟我們一塊出來,得等著湊夠了人數才能出來。”李夏回答。
田家那邊跟隨的人已經在門口翹首以待了。
“那你早點兒回去歇著吧。”夏至跟李夏說。
“我不累。”
兩個人就這么淡淡地說著話。
小黑魚兒就覺得李夏和夏至之間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他們兩個平時從來不會說這樣淡而無味的話。
但要說平淡無味,似乎又有些不對勁兒。
小黑魚兒還不懂這些兒女情長,就納悶地看來看去,還皺起了小眉頭。他覺得夏至和李夏都有些奇怪。
又說了幾句話,李家的管事就過來催。李夏只好告別夏至幾個回了李府。
夏至也帶夏橋幾個回了寧華堂。
夏橋他們為了在考場外等李夏,都沒有吃晌午飯,不過吃了些茶點。而孫蘭兒為了等夏橋他們也沒吃飯。
夏至忙就讓廚房里把她帶回來的螃蟹做了。
這邊她剛吩咐下去,李家就來了人。原來是李夏讓人送了一大簍螃蟹過來。
這螃蟹卻是李家的莊子上的,也是挑的極大極好的。李夏肯定是回到家里立刻就讓人給夏至送螃蟹了。
夏至得了幾只螃蟹都要分給李夏一半。李夏高高興興地收了,轉頭又送自家的螃蟹給夏至。
孫蘭兒就在旁邊笑。
夏至沒理孫蘭兒。她們幾口人也吃不了這么多的螃蟹,夏至就讓人送了些給夏大姑和田來寶,然后還給書院的夏秀才送去一些。
剩下的螃蟹,夏至就讓廚房的人處理了,晚上做蟹黃包、辣炒蟹這些菜肴。
辣椒如今早就在北鎮府普及了,并漸漸地流往各地。
三場鄉試很快就考完了,放榜的那一天,夏至起了個大早。夏橋比她起的還早,并且已經穿戴利落。他跟夏至說了一聲,就要去看榜。
小樹兒和小黑魚兒也要跟著去。
這兩個孩子雖然長大了幾歲,但那淘氣還湊熱鬧的脾氣并沒有多大的改變。而且今天這事還不僅是熱鬧。
他們也知道李夏考的怎樣關系到了李夏和夏至的親事,所以對這件事特別的關心。
“人擠人的,再給擠壞了。”夏至不讓小黑魚兒和小樹兒去。
小黑魚兒和小樹兒偏要去。
“十六,你不跟我們一塊去啊?”小黑魚兒還問夏至。
“我等你們回來告訴我也是一樣的。”夏至就說,隨即就囑咐夏橋,又安排了人護著小黑魚兒和小樹兒。
三個人出去,回來的也很快。
他們人還沒進門,聲音先就傳了進來。
夏至正在跟孫蘭兒相對坐著做針線。她有些心不在焉,小黑魚兒的聲音傳進來的時候,她還不小心被針扎到了手指。
“李夏考中啦。”小黑魚兒蹦蹦跳跳地進來,一面還歡快地搖著手。
李夏考中舉人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孫蘭兒忙就問小黑魚兒:“老叔,李夏公子考了第幾?”
“你猜。”小黑魚兒背著手站住,偏就不肯說了。
夏至是了解小黑魚兒的。小黑魚兒的神態已經給出了明確的答案。
這一刻夏至只覺得天高地闊,涼風習習,果然秋天才是最好的時節呀。
“我猜不著,是考了第一不?”孫蘭兒跟小黑魚兒說。
小黑魚兒卻看夏至:“十六,你猜。”
“我猜不著。”夏至淡淡的。
小黑魚兒盯著夏至看了一會,就有些不滿意了。他嘟起嘴來:“十六你真不夠意思。”
“老叔你告訴我吧,你讓我咋猜啊。”夏至就說。
小黑魚兒是不能真跟夏至生氣的。他立刻就歡喜起來,一面往高里一蹦,一面大聲地宣布:“李夏考了第一,是咱北鎮府的解元。”
這個時候,夏橋才領著小樹兒進來,兄弟倆的臉上也都是高興的笑。
“李夏哥考中解元了。”
一件事,卻是雙喜臨門。因為這樣,田夫人就再沒有理由阻攔李夏和夏至定親了。
“十六,得趕緊給家里捎信吧。”夏橋跟夏至商量。
“嗯。”夏至點點頭。
接下來的事情就有夏橋和孫蘭兒為她張羅。夏大姑、田來寶、月牙兒等人得到消息都過來給夏至賀喜。
田括也抽空過來了一趟。
田括的名次雖然不如李夏,但這次也考中了舉人。對于田家來說,這也是雙喜臨門。
“……到時候我也給你們送雙份的禮。”田括很豪邁地說,他是真心為夏至高興。
李夏考了個解元,接連幾天各種賀喜的宴席不斷。李夏不能來寧華堂,他不捎信兒,卻天天讓人送東西給夏至,也都不是什么特別稀罕珍貴的東西,不過是些小物件。
夏至都將東西好好地收了。她突然模糊地想起了某句歌詞,似乎是什么戀愛的陳腐味道吧。
而她和李夏的親事也終于由李家正式的提出來了。
田夫人竟然沒有再做任何的阻撓。
李家那邊請了老翰林和老翰林夫人做大媒。這個時候,夏至不得不相信李夏還有九姑太太他們的一些話了。
田夫人應該也沒有真的很討厭她。單從媒人的人選來看,田夫人還是很重視她的感受的,應該是盡可能地讓她舒服,更有體面。
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收到了夏橋的信兒,他們很快就捎信兒過來,自然是很為夏至高興的。
李夏和夏至就這么順順當當地定了親。
定了親之后,李夏正好也沒之前那么忙碌了,所以就又頻繁地出現在了寧華堂。
定親了,兩人的事情就算定了,李夏這是不怕讓田夫人挑剔,所以不用忍著不來看夏至了。
兩人說話也恢復了正常。李夏倒是意意思思的,覺得這些天很甜。但夏至不配合,李夏也沒辦法。
眼看就是田括的婚期。
夏至和李夏在一塊的時候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個。而他們兩個的婚期卻是定在了明年的臘月。
還有一年,那個時候夏至就滿十七歲了,正是出嫁的好時候。其實按照李夏的心思,是想立刻就娶夏至的進門的。不過夏至想在出嫁之前把自己的產業進一步理順,李家那邊對李夏的前程也有安排。
既然跟李夏的親事定了,夏至并不著急嫁過去。作為已經定了親的人,她也沒有任何的壓力,不用擔心夏老爺子因為她會變成剩女的事再多白幾根頭發。
“被田括搶在前頭了……”李夏跟夏至抱怨。
因為總是說田括,夏至突然之間就想到了何冰兒。她想了想,還是跟李夏問了。
“……過的還行吧,錦衣玉食,那樣的人家,也就是那樣。”李夏淡淡的。
何冰兒現在過的就是標準的世家大族媳婦的生活。
雖然同在京城,并且還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但何冰兒出嫁之后,李夏和她的來往就很少了。
“哦,”夏至點點頭表示了解,“那天田括跟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我猜他是不好意思跟你問,所以想跟我打聽打聽何冰兒……”
李夏就沉默了一會。
自小一塊長大的好兄弟,李夏比任何人都清楚,田括的心里還沒有完全放下何冰兒。
“田括他拎的清。五娘也是個好姑娘。”
而且何冰兒早就嫁做人婦女,又遠在千里之外,這其實真是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夏至也就放下了這件事。
田括的喜宴夏至自然是去了。她在席上坐了一會,就到新房去陪李家五娘。
李五娘看見夏至來就很高興。“我就說你肯定早早過來看我。”
李五娘長相清秀,不過她此刻面色紅潤,眼角眉梢都透露出新嫁娘的嬌羞和歡喜。
李五娘是喜歡田括的。嫁給田括,是她做夢都沒想過的好運氣。
夏至陪李五娘說話。李五娘言語之間意意思思地就打聽田括在席上如何如何。夏至就告訴她說田括很高興,正在跟親朋好友們應酬。
“不過你盡管放心,有不少人替他擋酒,喝不壞他。”夏至還笑著說了一句。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你,是不是在擔心李夏哥會喝多了。”李五娘反過來調笑夏至。
“喝多就喝多吧。他們比親兄弟還親。田括和你這一輩子的大事,他差一點兒就比田括還高興了。”夏至笑著說道。
李五娘聽著覺得分外開懷:“他們是真好。我小時候總看見他們倆在一塊,打打鬧鬧的,不是真親不能那樣……”
這么說著,李五娘就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高興的事。
夏至探尋地看向李五娘,李五娘卻已經將方才神色遮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