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創舉,值得表彰,聽聞你在遠征軍中的表現,有口皆碑,已經被評為軍功二等,很好,這樣吧,本官給你一個特殊的恩典,讓你父親脫去犯官的身份,他可以選擇留在瓊州,開始新的生活,也可以離去,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如何?”
“真的么?”趙三娘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激動起來。№雜☆志☆蟲№
因為根據瓊州的法令,罪犯只能從事有限的工作,還要在監督之下,趙縉年紀不小了,又是個文士,一天下來也干不了多少活,勉強掙得那點口糧,自己都可能不夠,正是這樣,她才不得不來到醫院,成為陳自明的幫手,如今因禍得福,如何不喜。
“當然是真的,朝廷那邊,如果他還想去投奔,本官也可以想法子,只有一個條件,你留下來。”
“我愿意。”
開玩笑,留在瓊州,根本就不應該是條件好不好,趙三娘哪里需要考慮,一口就答應下來。
金明被人領著去看新生兒了,劉禹同陳自明談論了一下醫院的情況,特別有關現代醫學的普及。
“如今的形勢,需要大批像趙三娘這樣的男子和女子,你老不應該只是一次帶上十幾個弟子,而是應該廣授門徒,站到講堂上去。”
陳自明聽懂了他的意思,點點頭:“老夫精力不濟,長一點的手術很難堅持完成,所以才會讓她們早早主刀,照你的意思也未嘗不可,不過這門醫術,不是人人都愿意學的。”
“所以,才要大力宣傳,讓更多的人了解它,接受它。”
劉禹的話音剛落,從樓梯口走上來幾個人影,為首之人身著一襲長衫,頭扎發髻,面相俊美,走路帶風,幾步就來到了他們面前。
“撫帥,陳老先生。”
劉禹聽到聲音,才知道是誰,陳自明似乎一早就熟悉了,只是微微一頜首。
“趙主編,這么晚,還有功夫跑到醫院,又是什么風讓你們給探到了?”
趙月娥嘻嘻一笑,沖他們拱拱手:“以史為鑒,以人為鏡,是咱們鏡報的準則,為瓊州百姓提供最前沿的新鮮事,是咱們不懈的努力,你們說呢。”
跟在她身后的幾個人,男女皆有,年齡也是參差不齊,卻是異口同聲地答道。
“哪里有趣聞,哪里就有我們。”
劉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這風范,已經很有幾分后世八卦雜志狗仔的意思了。
“聽聞貴院剛剛完成了一例剖腹產子的手術,咱們就是來搜集素材的。”
“剖腹產子,早就不是新鮮事了,光是這個月,本院就完成了四十九例,再多一例,又有什么不同么?”
陳自明笑著說道,趙月娥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走到趙三娘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
“剖腹產子雖然不是新鮮事,可女子為產婦動刀,應該是盤古開天辟地頭一糟吧。”
劉禹和陳自明同時笑了起來,這個女子的新聞敏感程度,已經達到出類拔萃的地步,正是這一行最重要的素質。
見他們沒有否認,趙月娥一揚手,招呼身后的幾個手下:“做事,拍照,正好剛出來,趁熱打鐵。”
幾個人立刻分開來,有的拿出紙筆,有的手持一個小小的錄音設備,將她團團圍住。
趙三娘哪里經得住這種架式,羞得無處藏身,陳自明不禁搖搖頭,將這一片地方讓與了他們,與劉禹走向產房。
“這便是你說的宣傳么?”
“然也,把趙三娘樹成典型,讓百姓知道,這個職業,和殺豬是有區別的,這很重要。”
陳自明愕然:“殺豬?”
“對,一個是拯救生命,一個是剝奪生命。”
“哈哈。”
七十歲的老醫生笑得前仰后合,胡子顫抖地指著他說道:“你呀,這張嘴。”
百姓是需要引導的,這就是與論的作用,也是政府的責任,在信息時代,每個人都可以通過網絡,肆意撅取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在信息閉塞,只能通過口口相傳來傳遞的時代,一個正確的與論導向,會起到無可估量的作用,畢竟當一個人基本上解決了溫飽和安全的問題時,就會關注度放到精神層面上來,戲劇、電影、音樂是一種,八卦故事,更是喜聞樂見。
因此,趙月娥很快就發生了自己的另一個天賦,并且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這項偉大而光榮的事業當中,每天奔波在全州所有的事故現場,大部分時候,甚至比李十一這個特務頭子還要忙上幾分,諳然已經有了幾分新聞業女鉅子的范兒。
在這份名為《鏡報》的四開街頭小報上,目前都是像大宋之前所做的那樣子,免費發放到每一個護樓使的手中,再由這些傷殘退役下來的老卒,在晚課識字的時候,讀給每個樓的百姓聽,以建成的近兩萬幢樓子來說,每次的印量就是兩萬余份,再加上官署、學堂、軍營、港口等處的需要,這無疑是本時空全球發行量最大的一份。
當然了,由于它的半官方身份,目前還談不上盈利,不過劉禹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早晚他們會發現,這是一個多么重要的陣地。
果然,到了第二日,配著趙三娘高清彩色照片的四開小報,就送到了全州的各個地方,里面用了很大的篇幅,介紹了這種手術給產婦帶來的便利,特別是那些難產的例子,讓百姓對于在自己身上的動刀子,有了一個直觀和正面的印象,畢竟人命才是最要緊的,子嗣又是百姓們最看重的一件事,幾乎引起了全州范圍內的大討論。
岑二和他婆娘,就是其中的一員,因為當他隨著遠征軍的船隊,第一批返回之時,發現婆娘已經有了近八個月的身孕,算算日子,正好是他臨行之前種下的。
“當家的,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又沒有音訊,每日里只能從那些話匣子里,聽到一言半語,知道你打勝了,知道你要回來了,這心里總歸七上八下,生怕你有個什么好歹,我可怎么辦啊。”
岑二早就笑得眉眼都瞧不見了,耳朵貼在她高高拱起的肚皮上,安慰她說道:“我們只是隨軍做些搬搬扛扛的活,哪里就危險了,這么,一趟下來,加上賞賜和特殊補貼,你猜猜,我攢了多少分子?”
他婆娘哪里猜得到,岑二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個數字,他婆娘頓時睜大了眼。
“這么多?”
“不光有分子,還有功勞呢,你男人我啊,如今也算是名利兩收了,昨日的新聞紙上,還有我的名字呢,比起軍中人物也不差的。”
岑二的自豪,感染了女子,自從來到了瓊州,他們何曾想到過,會是這樣的生活,雖然依然沒有田地,可是如今每月里的收入,早就羨煞旁人,旁的也就罷了,這種一躍成為人上人的感覺,才是他們真正不敢想像的,要知道,一年多之前,還是州中一個客戶,要靠租種地主家的田地,受盡盤剝,幾乎到了活不下去,女兒差點都被人拉去抵債的地步了。
放在那會子,再來一個孩子,只地成為家中的負擔,可如今,官府鼓勵生育,每家每戶只要在兩個孩子的基礎上,再多生出來的,官府會酌情予以補助,生得越多,補助越大,五個以上的,官府將包下它從出生到十六歲,所有的費用,這可是盼都盼不來的好事。
從古至今,可曾聽說過,官府幫著百姓養孩子的?
眼下,在這瓊州,便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不能怪劉禹心急,后世的華夏,以一國之地,堆了十四個億的人,如今這是他的地球,沒有足量的人口,許多事情都無法實現,況且,既然有了這個機會,那么讓漢民族,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種群,便是他責無旁貸的任務。
也就是說,岑二婆娘肚子里的這個孩子,還沒有出生,就已經給家中帶來了不少的收入,如何讓他不喜,至于男女問題,早就在話匣子和新聞紙上再三強調過了,女孩比男孩的補助高出一成。
最近的一系列政策法規,全都是有關于婦女或是相關的,延長婚齡,是為了減少難產的概率,保護女嬰,是為了提高男女的比例,畢竟長期的男權社會,讓這種思想深入骨髓,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用這種方式,一點一點地豎立起女孩同樣金貴的風氣,也是另一種形式的潛移默化。
當然,這種規定對于女孩的家中也是有利的,那就意味著,在出嫁之前,女孩可以為家里帶來更多的收入。
實際上,在失去田產這個最大的目標之后,完全靠著做工來增加收入的百姓人家,男女之間收入的差距,在逐步地縮小,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像葉珺那樣的電氣工程帥,趙三娘那樣的女醫士,都是足以令人仰慕的存在,無論是地位還是收入。
想到這些,岑二的心里,就如同灌了蜜糖一般,一直在盤算著,勞動合作社里頭,哪些事物看著不錯,可以買回家里,特別是那種可以放出人影,可以看戲的畫影兒。
聽聞只有撫帥的家中才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