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鴻鈞的話不僅僅讓卻震撼,更讓在場所有的至尊級人物震撼。
亙古以來,無數的強者都在猜測天地棋局到底是什么,是怎樣的一群人在下這一盤棋。
未到九五至尊之時,都以為只有成就了至尊,才能有資格了解天地棋局。而到了至尊之后,才發現根本沒有什么天地棋局,這個東西似乎只是傳說而已。
但隨著亙古的隱秘漸漸揭開,眾位至尊又發現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情況,比如宇宙空間風暴是怎么誕生的?大星系之間為什么會產生碰撞?這些并不是枯寂在影響,顯然是有其他力量。
辜雀想起了曾經的自己有許多的疑惑,尤其是萬界復蘇之前,自己在大千宇宙的時候,總是在古怪,為什么突然天地就開始顫抖,為什么突然時空碎裂,一片片大域崩碎。
所有的一切,都在今日解開了。
天地棋局,就是這個東西影響著整個寰宇,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意外和不可思議出現。
辜雀不禁沉聲道:“所以大千宇宙的劫點,也是天地棋局的一部分?”
道祖鴻鈞道:“寰宇之中任何東西都是天地棋局的一部分,包括異數,只是異數不屬于任何一方,它不斷變化,有時候幫我們,有時候幫大衍,但本質上來說,它又是屬于大衍的,因為大衍的本質就是變數。”
話已經漸漸深奧了起來,辜雀已經不怎么明白這些意思了,他只是嘆息道:“所以一旦劫點爆炸......”
道祖鴻鈞直接打斷道:“劫點怎么誕生的?天地棋局是基于各個寰宇的道而形成的廣義大棋盤,我們和大衍之間的博弈深邃無比,劫點只是這些道最初級的表現形式而已。”
說到這里,他微微頓了頓,又道:“包括你曾經見到的五大末世輪盤,其實也是天地棋局的大道所化,它起到的是預警作用,沒當大厄難降臨之前,就會有這樣的警示。”
“這是我們在演化天地棋局的時候,為了保護眾生,而設置的道,畢竟我們要照顧大局,而有預警在,眾生至少會有一個心理準備。”
“天地棋局,變化莫測,每一個地方,每一個力量層次,我都做了無窮盡的演化,抗擊、抵御、規避天地棋局對寰宇的影響,否則這片世界早就沒了。”
“等等!”
辜雀忽然想到了什么,皺眉道:“你剛剛說,天地棋局,是一群偉大的靈魂和大衍的對弈,一群?”
道祖鴻鈞點頭道:“當然是一群,天地間的寰宇是很多的,你以為就我們大千寰宇遭受到枯寂嗎?只是到了萬道鴻蒙至尊級別,才有下棋的資格,否則只能做棋子。”
“天地棋局,本就是大衍為盤,寰宇為線,眾生為子,萬道鴻蒙,則是棋手。”
“只是寰宇雖多,萬道鴻蒙至尊卻很少很少,目前為止,據我所知,真正參與到天地棋局之中的萬道鴻蒙至尊,不過十來人而已。”
辜雀驚聲道:“十來人還少?”
道祖鴻鈞點頭道:“很少了,寰宇太多了,而許多寰宇比我們大千寰宇更加古老,卻從未誕生過萬道鴻蒙至尊,下場也只能是被枯寂徹底終結,消失在大衍之中。”
“我們已經和天道對弈了五六百億年了,在這五六百億年之前,甚至也有更古老的強者在做類似的事情,但很遺憾,我們都失敗了。”
“我們只能盡力去堅持,許多寰宇都因此而崩碎了,永恒文明那四個至高神,為了抱拳自己的世界,被迫將寰宇凝固起來,時空定格,成為了一個活死世界。”
“我們大千,也幾乎是走到了盡頭,只剩下最后九億年的時光了。”
“無數的人都在努力,沒有任何人勝利,甚至連階段性的勝利都沒有。”
“這就是天地棋局的現狀。”
辜雀瞇眼道:“萬道鴻蒙至尊,不死不滅,穿梭于第七級世界,想必是可以隨意進入其他寰宇的吧?”
“不錯。”
“那你們完全可以換寰宇繼續活著啊,一個寰宇住個幾億年,生命不依舊還是沒有窮盡嗎?”
道祖鴻鈞看了辜雀一眼,緩緩道:“到了我們這個境界,如果不去對抗大衍,活著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別?”
“連自己的世界都無法拯救,像一個懦夫一樣周游各個寰宇,那種人也配是至尊?”
話音落下,似乎有兩道目光投向了耆老,令耆老身影一顫,幾乎軟倒在地。
他聽得出來,這是師尊對自己的不滿。
辜雀道:“還有一個小問題,萬古九盞三燈,你為什么要留下來?即使是真正合并成了混元大羅無極燈,也沒有任何用處吧?根本不會像傳說中那樣,可以拯救世界。”
道祖鴻鈞沉默了,沉默了很久,才嘆息道:“傳燈殿主,是我的兒子,我想讓他活著,卻又不敢告訴他真相,所以只能以這種方式讓他堅定的活下去。”
“什么?”
這下辜雀都愣住了,他不禁道:“以你的修為,讓他成為九五至尊也不難吧?”
道祖鴻鈞搖了搖頭,道:“我不愿意這么做,成為了至尊,要承擔的東西太多了。世人都以為至尊很好,但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九五至尊往往還沒有一個普通的天衍快樂。”
“天衍之境的修者,想的是人間的事,無論是感情還是仇恨,無論是權勢還是名利,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事。”
“而一旦成為至尊,就會被無數的疑惑和無奈包圍,籠罩在枯寂的恐懼之下,甚至最后發現大衍是不可戰勝的,這些都是無法解決的問題。”
“他資質有限,我希望他就這樣,只是沒想到他淪陷了進去,反而害了自己。”
辜雀嘆聲道:“難怪他連你的頭發都有,看來是最后關頭保命的東西。”
道祖鴻鈞道:“那么什么東西又可以保你的命呢?”
辜雀抬起頭來,緩緩道:“你終于還是要動手了?”
道祖鴻鈞點了點頭,道:“我想你的問題基本上問得差不多了,最多再問一下天地之墓的事。”
辜雀道:“不必了,天地之墓必然是受天地棋局影響,比如那些被葬在里邊的生命,應該是因為某顆棋子的消失而死去。后來他們全部活了,是因為棋盤發生了變化,那顆棋子又復活了?”
“是啊,你猜得不錯。”
道祖的聲音很苦澀:“當時我們演化出了自認為可以觸及大衍的大道,結果被異數干擾,導致整個紀元出現了數次大浩劫,那些文明最終都沒有逃過。”
“這也就是你以前遇到過的那些傳說,什么宏觀大浩法破碎,什么苦羅文明的崩碎,浩法大時代的終結,都是因為我們那一次的失誤所致。”
遠在神雀星的天渡大帝、神庭大帝、拜血大帝等一眾浩法大時代強者,包括苦羅、阿鼻等文明的遺民,都不禁目瞪口呆。
原來那些大劫的背后,竟然是這個原因。
道祖鴻鈞繼續道:“過了幾十億年,也就是你那個時代,我們終于找到了另外一種方法,果然恢復了那顆重要的棋子,所以天地之墓的生命全部復蘇,寄到了一個時代來。”
“不過復蘇的時候,因為受到了異數的沖撞,好像差點把大千宇宙給撕裂了。”
干,別用這種輕松的語氣好嗎?老子當時差點沒挺過來,還好跑路跑得快,去了過去的紀元,建立了一個微觀小浩法,才躲過那一次大劫。
不過,也最終完成了蝶變。
辜雀抬起頭來,看著鴻鈞,那邪惡之眼中的他依舊盤坐,古老的道袍散發著鴻蒙之光,一切都縹緲無比。
鴻鈞道:“因為尊重你,我很有耐心的回答了你所有的問題,你還有什么不舍嗎?”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道:“最后一個問題,你會不會因我而牽連與我有關的其他人?”
“不會。”
說完話,鴻鈞又頓住,道:“不,我應該會出手一次。”
辜雀道:“什么意思?”
鴻鈞緩緩道:“我剛剛看到了你的記憶,知道了你提前做的準備,我不得不承認,這個準備很可能會成功。”
“我本不打算殺她們,因為沒有意義,我早已超脫了世界,對這片世界的每一個生命都是不殺害,也不庇護。”
“但看到你的記憶之后,我想試試,看看百曉生能不能激發異數。”
“這應該很有趣,如果他不能,那就麻煩你的親朋好友們死一下吧,如果他能,那我以后不會去對她們做什么。”
冰洛她們的生命在他的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因為有趣,他便要殺一下試試,道祖...真是霸道啊。
辜雀死死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沒必要說慌。”
道祖點頭道:“我幾百億年沒說謊了,沒有必要,我沒有對手。”
說完話,他看向辜雀,道:“所以,還有什么要說的嗎?給你二十個呼吸的時間吧。”
“好。”
辜雀輕輕應了一聲,看向神雀星。
他看到了冰洛她們哭成了淚人,互相攙扶著看著自己,也看到了贏風等人的憤慨和沉圖等人的無奈。
看到了司馬永恒、軒轅闊、絕夏、白虎圣君天老等一眾神雀文明巨頭,自己曾經的屬下,正跪在地上,行最后的禮。
他看到了天渡大帝、拜血大帝、神庭大帝、神獄之主、凰祖、鱗皇、洪荒祖神...等等一眾曾經的圣雄對手們,以一種不舍和敬佩的眼神看著自己,并深深鞠躬。
他還看到了神雀星上,古母大神對著自己輕輕揮手,眼中含淚。
還有,還有好多好多的人啊,無數的神雀子民,他們似乎知道要發生什么,在哭泣,在怒吼,在哀求,在行禮,在默哀。
無數的聲音,無數的畫面,眾生萬態,此刻盡顯。
唉,終究是要離去啊。
辜雀閉上了眼睛,道:“神雀今日而殞,何時而生?”
鴻鈞道:“沒有復生的希望了,靈魂、意識、大道、軀體...一切的一切,都將消散。”
他輕輕一揮手,一縷鴻蒙之氣飄出,辜雀徹底化作灰煙。
死去了,一切都不存在了。
他聽不到那些哀痛的呼喊,他真正的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