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系血脈,不但與人身契合度高,動作敏捷,兼力大無窮,修練到中階之后,部分肢體能夠變化,獲得血脈之力,溫璽鴻一眼就看出,這記猿掌足足千斤之力,別說血肉人身,就算是鋼鐵也是一掌而摧。
因為自己的疏忽,居然讓人闖到家主身前,造成危機,溫璽鴻又悔又愧,想要全力出手攻殺,卻又投鼠忌器。在這樣的距離,什么強力殺傷手段,都沒法只干掉刺客,卻不傷及溫去病。
心里急到快要飆尿,溫璽鴻忽然看見,那力沉萬鈞的一掌,在即將碰到頭頂的一瞬,居然又收了回來,如此聲勢兼具的一擊,竟然是虛招?這群人……只是來試探的?試探……這個經脈寸斷的年輕人,是否真的不能習武,沒有戰力?
溫璽鴻臉色一沉,明白這伙人是何來歷,肯定是高家所派!就只為了一點困惑,高如新竟派了這些人過來?家主恐怕一早就看穿了這點,所以……
為首的那名黑衣人,也正惱恨自己事先忘了取得二少爺許可,沒被授權可以殺掉這人,否則這一掌就不用收回,大可以一掌殺掉這個笑得很討厭的年輕人,他的腦袋看來很脆,捏碎了肯定很有滿足感,紅紅白白的,弄臟那件看來很名貴的綢衫……
想得出神,黑衣人首領忽然生出一股顫栗,似乎有什么大危機,卻見一支黑黝黝的小管子,遙遙指著自己眉心。
黑管子末端有個鐵握把,就握在那個笑得好討厭的年輕人手里,管子看起來很小,沒有半點威脅性,但源自血脈的感應,卻讓他全身寒毛豎直,不顧一切地想要逃。
“砰!”
一聲輕響,他看見那黑管子口竄閃紫光,一縷電芒,聚合成丸,就朝自己噴射過來,他想要閃躲,但哪怕魔猿血脈以敏捷著稱,這世上能和電比快的東西,終究不多,念頭甫起,就被電芒打至額上,霎時,整個身體酸麻難當,幾乎失去意識。
微弱的白光亮起,黑衣人身上的護命之寶發動,讓他被電到麻痹的意識,一下清醒過來,聽到又是兩聲輕響,火烈鳥、地夔牛血脈的兩名手下,幾乎同時被電光打中,他們身上可沒有護身之寶,修為又低了一級,被打中后立刻倒地,痙攣抽搐。
(這是……什么?我被什么打中了?)黑衣人首領又驚又慌,手腳還殘留麻木感,只感知到溫璽鴻憤怒地從后飆來,想要奪路逃,首先得闖過比自己高上一階的溫璽鴻;或者,奇襲那個詭異的年輕人,將之擒住;又或者,表明身分求饒……
幾個念頭在腦中未能立決,他忽然看見,那個年輕人雙手一拉,本來不到二十公分的黑管,一下長了三倍,中間卡榫一接合,變成了一把新武器,而他重新將那長得多的黑管對轉自己,嘴角還掛著嘲弄似的微笑。
“砰!”
這次的聲音響得多,電光的亮度恃之前多倍,黑衣人首領隱約感覺到,電芒不是單純直線襲來,而是在高速激轉,像一個無堅不催的鉆頭,一下子打到身上,護身符印雖然發動,一層白光籠罩周身,卻隨即就被打穿。
電芒入體,這回不再只是簡單一麻,他完全感受到,失控的電流如同洪水,在經脈內奔竄,他甚至親眼看到身體變得焦黑,冒起了青煙,然后,轟然倒地。
三名硬手倒下,其余的都是未真正喚醒血脈,力量最多二級的庸手,溫璽鴻看見這邊戰斗結束,立即回頭,又一把銀星打出,將剩余的敵人全數擊倒,癱在地上。
做完這些,溫璽鴻回過頭,就看見自家老板搖著頭,很不滿意地看過來,“真要靠你保護,就完啦!”
對這結果并不意外,溫璽鴻當然曉得,雖然老板無力習武,但一身層出不窮的奇妙武器,就是自己也沒有信心能將之擊殺,或是不被他擊殺……
“家主,屬下無能……”
溫璽鴻欠身行禮,叫出來的稱謂,卻讓躺倒在地上的敵人都大吃一驚。
家主?
本代溫家主人,綽號溫千刀、溫剝皮,那個傳聞中陰狠毒辣,殺得碎星者幾乎絕種,起碼已經練上八級的神秘強人?這號煞星不是行蹤詭秘,幾乎不離開南方海港的?為什么會忽然跑到許都?
想到傳說中,這人為了逼殺一名碎星者,將他全家大小剝皮制旗,用以激怒的殘酷手段,這些黑衣人心驚膽顫,恨不得立刻逃開。
“唔……你們的眼神為什么像見了鬼?不會是在想那些未經證實的謠言吧?這樣很沒禮貌啊……”
溫去病好整以暇地看著敵人,眼神很溫和,卻讓他們遍體生寒,過了一會兒,溫去病才忽然冒出一句,“你們的膚質看來都不錯,有張好皮,平時用什么保養的?”
一句話說完,不少人直接兩眼翻白,暈死過去,還有人直接大小便失禁的,就連那名首領,也不敢在這煞神面前充什么硬漢,用盡全力開口,發出沙啞不清的聲音。
“……我……我們是……”
話沒說完,就被一只鞋底踩住了嘴巴,溫去病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噓!別說話,這句如果被你講出來,我就很麻煩了,比如說……你大概覺得很奇怪吧?剛剛那管黑東西是什么呢?為什么看起來很弱的我,拿了它,就能兩下放倒練功三十幾年,血脈部分覺醒的你?這是不是很不公平?如果我這種人多了,你是不是好危險?如果讓你這么對人說了,那我是不是好危險?”
一長串話說到最后,最后這兩句拋出,黑衣人首領這才會意,雙眼瞪大,驚恐中帶著哀求,但溫去病笑著搖搖頭。
“其實我給過你機會,如果你們是劫財的廣陽幫,我們可以放下錢走人,但你是碎星者嘛,我們撈偏門的,聽到仇家名字很害怕啊,一害怕就管不住自己了,唉……”
嘆息聲中,一點銀星打穿了黑衣人首領的腦袋,這是溫家的傳統,為了保持神秘,阻嚇外頭的野心家,看過溫去病出手的外人不能活著,致命傷也不由溫去病來打,不給人太多反查的機會。
一點接著一點銀星打出,溫璽鴻將這些黑衣人的腦子全數打穿,確保沒有活口,這才道:“一個四級,兩個三級,再加上一堆嘍啰,高家這次試探,最后得到的結果,應該會把他們嚇到夠嗆……”
溫去病冷笑道:“是嗎?高家如果每次試探人,都用這種陣仗,早就死到剩沒幾個了……”
“……是挺奇怪。”溫璽鴻點頭道:“像這種跟蹤、探查的工作,從來都不是人越多越好,一兩個菁英潛藏暗中,進退自如,這才是王道,十幾個人一起出來……如果不是郊游,其實比較像要綁架或滅門。”
類似的事情,溫家從沒有少干,所以一聽家主提點,溫璽鴻很快意識到不妥,“難道……有什么異常狀況?”
“對方的感覺肯定是這樣吧,拍賣會前夜,忽然冒出一個不曉得來干什么的怪人,為防不測,先摸摸底,如果有什么不妥,直接動手綁人也在所不惜,只是棋差一著,被我一次全揪了出來……”
“是為了九陰殘篇?”溫璽鴻驚怒道:“還裝得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原來他們早就……”
“我倒不覺得這和九陰殘篇有什么關系,更何況他們應該沒把殘篇當回事,不知此物的真正價值……”溫去病道:“恐怕是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讓我……或是我們,引起了他們的警覺。”
“其他理由?那會是什么?”
“我哪可能知道?你以為我……”
溫去病說著,臉色忽然變得極紅,仿佛醉酒,身體也晃了兩下,溫璽鴻吃了一驚,“家主!”
“沒事……不過就是神力丹、養命酒的效果猛了點,要點時間……來回氣一下……”
溫去病重咳起來,一反之前的精神奕奕,臉色一下白了,咳嗽的力度之大,像要把肺葉都輾碎咳出來,溫璽鴻擔憂道:“這兩種禁藥都是當初碎星團所用,效果很強,但對身體的傷害也大,家主這么飲鴆止渴,我怕……”
“除了窮之外,這世上真正可怕的事情還真不多……”
溫去病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咳嗽的沖動,緩緩站了起來,看了看一地的尸首,忽然冷笑起來。
“碎星團這幫罪大惡極的戰犯伏誅后,不是世界從此清凈、不是朗朗乾坤、不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太平盛世嗎?怎么太平盛世……也會一次十幾個人死在街上,這太平……不太平啊!”
仿佛嘲弄,溫去病跨過地上的尸骸,與手下一同揚長而去,至于這十幾具尸體,并沒有在隔天成為治安問題,甚至沒留到天亮,許都高家的人員很快察覺到不對,早早把尸體回收,并在驗尸過后,連同報告一同送到二少爺的手上。
“……十二個人無一生還,全數被暗器穿心或爆頭……溫家好辣的手,不過是次試探,也不是針對他們,他們……他們居然下此毒手,這至于嗎?”
一名高氏長者忍不住低呼,旁邊的高如新點了點頭,“一群奴隸販子,這么做并不意外,當初碎星團所向披靡,何等威風?卻被這票家伙快趕盡殺絕了,可以想像他們的心狠手辣,值得我們學習……希望,他們不是來攪和那件事的,否則……溫家還算不上強龍,別妄想來壓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