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起見那黑衣人雖然蒙著面,但身形和聲音卻有幾分熟悉,心中存了疑慮,冷眼旁觀。
待十九騎反應過味時,忙抽出腰間長劍,就往胡顏的身上招呼去。既然已經和主子稟告說死了三十二人,怎么能少一人?此事馬虎不得,一個也不能少!否則,這十九騎在主子面前的信譽何在?
胡顏飛身上了墻頭,躲開眾人的長劍,調笑道:“喂喂喂,各位且慢,可別將你們未來的主子刺成篩子。”對封云起勾了勾手指,喊道:“封云起,你來。”
十九騎心中開始畫葫蘆,不知道這女子與自家主人是何種關系,竟……親密至此?這長劍在手,卻不知道當不當刺?好生為難啊。
如此輕挑且做事不按常理之人,封云起還真認識一個。他微有詫異,道了聲:“是你?!”
胡顏取下臉上的黑布,露出那張璀璨的笑臉,道:“蒙面都能被你認出來,這說明你心中有我。哎呀,果然不虛此行。我心甚悅。”
封云起瞇眼望向胡顏,不知她為何會笑得如此璀璨,就好像匯集了天上的星子。尤其是,她的右臉上,還有一個明晃晃的手印,那是中午時,被他反手摑出來的。
順著封云起的目光,胡顏摸了摸自己的右臉,道:“別看了,知道你心疼了。”
封云起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竟覺得有些冷。他舉步向胡顏走去,道:“你與眾武林人士一起深夜造訪,不會就是為了坐在墻頭說瘋話吧?”
胡顏斂了笑,眸光中泛起一股戾氣,冷聲道:“自然不是!”
封云起停下腳步,等待胡顏下文。
胡顏卻一屁股坐在了墻頭上,然后用手指指了指身邊的位置,一臉嚴肅道:“你過來坐,我告訴你。”
封云起沒有猶豫,衣袖一震,飛上上了墻頭,坐在了胡顏身邊。他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信,不怕胡顏有異動。
十九騎見此,好像明白了什么,紛紛將劍如鞘,隱身在各處,偷偷護著自家主子。他們皆暗道:幸好主子將小姐送走了,否者……這都要亂套了。
封云起坐下后,等了半天,也沒見胡顏開口說話。他轉目望去,卻見胡顏正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看,那副樣子,竟好似生死離別后的重逢,幾盡相思苦。
封云起微愣,開口道:“你……”
胡顏回神,眨了一下眼睛,笑嘻嘻地道:“封云起,如果我說,我是特意來看你的,你信是不信?”
封云起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道:“與眾武林人士一起殺進宅院,只為來看封某?”
胡顏十分認真地點頭道:“是啊。沒這些人開道,我自己來,不得被你的屬下射成刺猬?”
封云起眸光深沉:“你又怎知我不想將你射成刺猬?”
胡顏微微一僵,卻隨即擺著手,戲謔道:“你瞧瞧你,一個大好男兒,因為女子之間的一些小事就跟我大動干戈,犯得著嗎?你就不能大大方方地揮揮手,說,你們女人之間的事自己解決!”
封云起望著胡顏那張笑吟吟的臉,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笑何其桀驁,何其張狂?
胡顏伸出手,摸上封云起的胸。
封云起突然收了笑,一把攥住胡顏的小手。
胡顏吃痛,道:“哎哎哎,你輕點兒。難道不懂,郎情妾意是需要溫柔以待的?”
封云起丟開胡顏的手,道:“郎情妾意,首先需要有情。你摸我做甚?”
胡顏撇嘴道:“我不是想幫你順順氣,怕你笑岔氣了嗎?再者,摸你怎么了?你吃虧啊?吃虧的話,你摸回來好了。”挺了挺胸,“摸吧,反正我不介意。”
封云起捏起胡顏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道:“你就如此放蕩?”
胡顏的眸子顫了顫,卻是笑道:“也分對誰。”
封云起逼問道:“你想在我這里得到什么?”
胡顏伸手,點向封云起的心,霸氣十足地道:“這個,我要了。”
封云起嗤笑一聲,丟開胡顏的下巴:“你配?”
胡顏站起身,俯視著封云起,挑眉一笑,豪情頓生道:“這天下,除了我,還有誰配?!”
那樣的胡顏,那樣的誓言,那樣的自信,確實令封云起心下微醺。
封云起卻是站起身,指著自己的心口,道:“這里,已有人了。”
胡顏的臉色有些蒼白,就想一片搖搖欲墜的破風箏,隨時有一頭撞到樹上,被自己的線纏繞至死的可能。然,她卻只是顫了顫睫毛、扯了扯嘴角,嗤笑道:“封云起,你要學會提升品味了。不要什么東西都往心里塞。你那是心臟,應該住著最重要的珍寶,而不是……茅房,裝著一坨屎。”說完,飛身躍下墻頭,揮揮手,直接走人了。
封云起站起身,望向胡顏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有些煩躁,想要將這個女子就地斬殺;有些喜悅,能于大千世界里遇見這樣一個奇葩;有些無措,不知她為何對自己窮追猛打。
他隱隱覺得此事不會善了。
是福是禍,終要走上一遭。
封云起正在望著胡顏的背影愣神,不想她竟然去而復返。
胡顏站在墻下,仰著頭,對封云起道:“我來找你所為何事,你還不知。”
封云起挑眉:“哦?說來聽聽。”
胡顏沖著封云起勾了勾手指,一臉壞壞的笑。
封云起突然覺得有些意思,于是飛身跳下墻面,來到胡顏面前,問:“何事?”
胡顏突然一個大嘴巴子摑了過去!
在寂靜的夜里,這樣啪地一聲,簡直震耳欲聾!
封云起的頭微歪,愣住了。
胡顏抖了抖手,笑吟吟地道:“既然封云喜打得,想必,我也打得。以后,我會經常來看你,直到你心里住得是我,再也拔不出去。若溫柔不可以,我不介意動手表白一下。”沖著封云起飛出一記媚眼,瀟灑地轉身離去。
封云起望著胡顏的背影,目光沉沉似狼。他緩緩撫上自己的臉,竟是……帶著三分玩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