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玉藕般的手臂,虛弱地露出床榻外,春光乍泄三分。
“我快死了。”倪靜秋喘著淺氣息,額頭布滿細細的晶瑩的汗珠。
“那么我們休息片刻,再重整旗鼓。”蘇韜笑著在她的耳邊輕聲道。
綢被香暖,即收,也不知風月幾度,直到凌晨三點,兩人方精疲力竭。
倪靜秋脫了力,抱著蘇韜的一條胳膊,香甜地睡了過去,蘇韜歪著腦袋,望著她恬靜的面容,無聲地笑了笑,剛才兩人說了很多情意綿綿的話。
倪靜秋說不在乎自己身邊那些女人,一聽便是假話。
不過,即便倪靜秋會吃醋,會介意,蘇韜也沒有辦法改變現狀。
蘇韜已經欠下了太多的情債,只能把自己的心臟分成很多份,每個人那里都寄存一塊,如果某個人想擁有完整的自己,那是不現實的。
蘇韜之所以和倪靜秋一直保持距離,原因在于擔心傷害倪靜秋,畢竟倪家也是大家族,倪靜秋是倪家的合法繼承人,她不明不白地跟著自己,鐵定要受到家族的壓力。
不過,倪靜秋剛才也跟自己講好了對策,她這輩子不會嫁人,想生小孩會從自己這里“借種”,然后對外宣稱是自己通過人工授精完成的。
蘇韜知道倪靜秋是不想給自己太多的心理壓力,他雖然有些自責,但也沒有辦法改變現在的情況,他沒有給倪靜秋承諾婚姻的資格。
倪靜秋是個獨立自主的女人,她既然決定坦然相對,肯定對未來有了清楚的想法。
倪靜秋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九點多,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間,發現蘇韜正在開放式廚房張羅早餐,她嘴角噙著微笑,湊到蘇韜的身后,伸出雙臂環繞在蘇韜的腰間,緊緊地閉上眼睛。
蘇韜感受著倪靜秋身體傳染的溫暖和柔軟,笑著說道:“怎么沒繼續睡一會呢,現在還早。”
“不行,我晚點得去公司開會,工作很繁忙,剛才助理給我打電話催促,我已經遲到了。”倪靜秋依然緊閉著眼睛,貪婪地呼吸著蘇韜身上傳來的特殊氣息。蘇韜的味道很好聞,不是香水味,混合了各種草藥味而散發出來的濃郁氣息,令人沉醉。
“那吃過早餐再出發吧。”蘇韜熟練地將煎雞蛋放到碟子里。
倪靜秋這才睜開眼睛,端著碟子走到餐廳,笑道:“我男人做的早餐,我當然得享用完畢再離開。”
蘇韜感動得想要哭,倪靜秋終于不喊自己男閨蜜,改口為男人了。
蘇韜轉過身望了一眼倪靜秋,倪靜秋雖然還是素顏,但面頰兩側各有一抹極為嬌艷的紅潤,她的笑容發自肺腑,蘇韜的心情忍不住愉快起來。
蘇韜借助冰箱里的食材下了兩碗陽春面,雖然只是簡單的油鹽醬料,但倪靜秋很給面子,吃得非常暢快,哧溜哧溜,很快地就將一碗吃完,“好吃,再給我裝一碗。”
“就下了兩碗。”蘇韜見倪靜秋憋著嘴,一副委屈的模樣,只能將自己碗里的面條分給了她,“我還沒動筷子,分給你一些吧。”
倪靜秋朝蘇韜瞟了一眼,道:“自覺性不錯。”
言畢,她開始專心致志地對付面條,將蘇韜分給自己的一半吃完之后,她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吐了吐舌頭,“好飽啊。”
倪靜秋從女生轉變為女人,性格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喜歡撒嬌賣萌,一改獨立自主的女強人形象,變成了小鳥依人的小女人。
蘇韜見倪靜秋眉眼中流露出幸福的微笑,突然拍了一下腦門,道:“對了,有件事恐怖要讓你媽失望了。”
“失望什么?”倪靜秋用紙巾擦拭著嘴唇,不解地問道。
“我沒法成為她的干兒子了啊。”蘇韜笑著說道,“以咱倆現在的關系,會不會有違倫理啊?”
“那有什么?”倪靜秋沒好氣地白了蘇韜一眼,“誰說干姐姐就不能和干弟弟發生一些什么?”
“……”蘇韜頓時無語。
女人在某些時候,比男人想得更開。蘇韜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太保守了,經常被一些傳統的想法弄得束手束腳。
蘇韜也迅速吃完,然后進廚房收拾完款,忙好了一切之后,倪靜秋洗了個澡,更換了一身職業女裝,挎著粉色的包包,神清氣爽地準備出門了。
蘇韜笑著說道:“果然變化很大。”
“沒錯,你居功至偉。”倪靜秋朝蘇韜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小禽獸,我要去上班了。這把鑰匙就留給你了。”
小禽獸?還真是個難聽又刺激的稱呼。
蘇韜走過去,將鑰匙接到手中,然后輕輕地抱了抱倪靜秋,道:“祝你一切順利。”
倪靜秋輕輕地推開蘇韜,動情地望了他一眼,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兩人昨晚的故事,一切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因為彼此更加了解,所以會更加的珍惜這份情感。
蘇韜將倪靜秋的小公寓打掃了一下衛生,尤其是昨晚弄臟了床單,要好好清洗一下,雖說倪靜秋雇傭了保姆,但那張床單上面有太多證據,做賊心虛,還是要趕緊銷毀掉才行。
整理完家務之后,蘇韜用手機喊了一輛出租車前往三味堂,今天還是要看看周靖淇的恢復狀況,如果保持穩定,那就證明針灸和藥方有效。
剛坐上出租車,蘇韜便接到了夏禹的電話,夏禹跟蘇韜匯報對徐家祥的調查情況,“老大,這個姓徐的國醫大師,還真沒什么把柄和破綻,為人非常正直,在外界口碑極佳,他這輩子救人醫人不計其數,是個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蘇韜點了點頭,徐家祥的情況,他也有所耳聞,如果是人品有問題的國醫舉報自己,他早就以牙還牙,以直報怨了。正因為知道徐家祥醫德醫品都是一等一,所以蘇韜才讓夏禹調查清楚問題的關鍵所在。
蘇韜道:“我不是要你找他的把柄威脅他,而是想要知道他為何會對我這么反感。按理來說,我跟他素無冤仇,像他這樣的老前輩,不應該會對我這個年輕晚輩實名舉報,是不是被人誤導,或者被人利用了?”
夏禹皺眉道:“王軒前幾日曾經登門拜訪過徐家祥。”
“王軒?”蘇韜眼中流露出一抹厭惡之色,自己的敵人不少,其中王軒最為惡心,甚至比秦經宇還要讓自己厭煩。
秦經宇雖然對自己不停地使用陰謀詭計,甚至不惜布局暗殺自己,但秦經宇至少有實力,王軒則就是個靠著家庭背景作惡多端的爛泥巴,他的小動作太多,而且他的行為沒有任何底線。
蘇韜一直為寶郵縣那場旅游用品工廠人為大火燒死的普通百姓而耿耿于懷。
從那件事之后,王軒就被王家敲打、甚至禁足,原本以為會就此收手,沒想到過了一段時間,這家伙又開始蹦跶了。
蘇韜深吸一口氣,道:“既然王軒敢露面,那么這一次就不用在對他留手了。”
血債必須要用血償。
蘇韜已經不再是幾個月之前的自己,他身邊擁有一批值得信賴的伙伴。
夏禹點頭道:“這次我們主動進攻吧……”
蘇韜抵達三味堂門口付完錢剛下車,突然身后傳來一股不好的感覺,他下意識地躲讓,一個中年男人疾跑擦身而過,如果不是蘇韜反應更快,剛才那一下恐怕要撞到自己。
那中年男人步速很快,邊走邊打電話,他回頭望了一眼,目光在蘇韜的臉上掠過,沒有顯現出半點異常,然后繼續往前走,氣勢洶洶地沖入三味堂。
看人觀色,蘇韜皺眉,這男人并非治病,而是來鬧事的,他趕緊跟了上去。
那中年男人剛進大廳,就開始大呼小叫,“趕緊讓蘇韜給我滾出來。”
引導護士面色有點慌張,雖然上班已經有兩三個月,但她還是第一次遇見興師問罪,故意肇事的人。
“先生,請您控制一下情緒,這里是公共場合,還請您說清楚自己的訴求,我看是否能為您解決。”引導護士素質不錯,很快冷靜下來。
“控制個屁情緒,趕緊讓姓蘇的給我出來,不然我就砸了這家店。”中年男人伸手從腰里一摸,竟然掏出了一把銀色的小榔頭,他重重地在引導臺上一拍,鋼化玻璃頓時如同蛛網一般皸裂開來。
這家伙明顯是有備而來。
引導護士被嚇得面色慘白,但還是很嚴肅地警告道:“這位先生,您損害了物品,我們現在有權報警。”
“報警?去報啊!”中年男子嘴角露出冷笑,拿著榔頭順手一頓亂砸,將電腦顯示屏直接給砸爛,引導臺一片狼藉。
蘇韜還是遲到了片刻,所以沒能及時控制住中年男子的暴力行為。
三味堂的安保人員不是吃素的,當中年男子試圖砸爛立在引導臺自助取號機,兩名安保人員一左一右對他進行夾擊。
安保人員都是三十多歲的退伍軍人,聯手拿下中年男子也就眨眼的功夫,一人將他死死地摁在地上,一人奪走了他手里的榔頭。
“放開我,你們這些混蛋。我要見蘇韜,趕緊讓他出來。”中年男子罵罵咧咧個不停。
蘇韜見局面被控制住,暗嘆了口氣,走到中年男子的身邊,低聲道:“我就是蘇韜,你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