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觀園樓里只點了些許的燈火。
圓月當空,那瘦弱的男子,看向了趙純良。
他并不認識趙純良,而趙純良也并不認識他,兩人是第一次見面,但是趙純良卻有一種和眼前這人認識的錯覺。
他的身上穿著干凈利落的衣服,頭發和趙純良差不多一樣長,沒有戴金鏈子,也沒有戴手表,手腕上只寄了一根紅繩,看樣子應該今年是本命年。
趙純良見過這人的照片,但是照片和真人相比卻有著很大的差別,其中氣息的差別是最明顯的。
“王元武?”趙純良嘴角帶著一抹笑意。
“趙純良?”王元武的嘴角也同樣帶著一抹笑意。
“幸會幸會。”趙純良說道。
“久仰久仰。”王元武同樣說道。
趙純良自顧自的走到了王元武的身邊,在院子中央的位置,擺放著一塊古香古色的茶機,茶機上放著幾個簡單粗糙的茶碗。
微微燈光下,那茶碗竟隱約透著一絲絲的亮,給人一種剔透的感覺。
“坐。”王元武以主人的姿態,示意趙純良坐下。
趙純良坐在了一面不知道什么木頭做的小椅子上,王元武同樣坐在了一樣材質的椅子上,兩人面對面坐著。
“水是剛燒的。”王元武拿起茶壺,給趙純良倒了一杯茶。
茶香很濃,是趙純良喜歡的鐵觀音,看茶水的色澤,這一壺茶,應該是剛沏大概兩分鐘左右的時間,正是茶香最純但是又不至于濃烈的一個時間。
“你們南方人比較喜歡鐵觀音,北方人喝紅茶偏多。”王元武說道。
“我都行。”趙純良把茶杯放下,說道,“苦日子過慣了,喝什么都行,只要能解渴。”
“你是桑巴國的王爵,又是趙家的大少,要說苦日子,別人我或許還信,你我卻是不信的。”王元武說道。
“你是哪兒的人?”趙純良自顧自地問道。
“沈市。”王元武說道,“不過打小在南方的泉城長大,十幾歲的時候回到了沈市,也就扎根下來了。”
“你這周圍怎么沒有藏個十幾二十個槍手啥的?”趙純良看著四周問道,這是一個口字形的院子,四周很好藏人,如果藏二十來個槍手,同時出現攻擊,就算是先天高手,也會被瞬間打成篩子。
“或許對別人,二十幾個槍手有殺傷力,但是對你來說,我可不覺得會有什么威脅。倘若不能一舉將你留下,那做再多,也只能讓人覺得我不夠自信,小家子氣。”王元武笑道。
話雖然輕描淡寫,但是一抹殺機卻是淡淡飄散,可面對著這股殺機,趙純良卻一點都沒有殺心。
一般情況下,只要誰對趙純良有殺機,趙純良的殺心都會變大,這也是為什么很多想要殺趙純良的人最后都會被趙純良殺死的原因。
兩個人相對而坐,喝了第二杯茶。
第二杯茶因為泡的略久一些的關系,所以味道更濃,對于不喜歡喝茶的人,這時候的茶,并不好合,可對于趙純良來說,這時候的茶,微苦,經過喉嚨之后的回甘,卻更讓人難以忘懷。
第二杯茶下肚,趙純良說道,“我本打算來這里拿走你的一切送給江婉秋。”
“哦?當作定情信物么?”王元武問道。
“不,她總是試圖將我帶到你們所謂的地下世界,可是對于我來說,所謂的地下世界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而已,我想要像她證明,你們的地下世界對我而言不堪一擊,所以我來到東北,拿走你的一切送給她,證明她所看重的東西對我而言不過是輕而易舉就可以拿到,僅此而已。”趙純良說道。
“我經常上網。”王元武微笑著說道,“套用一句現在的小孩子喜歡說的話,你這叫裝逼。”
“我這人,沒啥愛好,就喜歡裝裝逼。”趙純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要換做是別人說他裝逼,估計現在已經去見上帝了,不過王元武是個例外,他就算在諷刺你,卻也不會讓你有討厭的感覺。
趙純良很少從一個比自己弱的人身上有這樣的感受,王元武算是難得的一個。
“不過你有實力。”王元武說道,“你如果拿我的生命來威脅我,讓我將我的一切都拱手交給江婉秋,我除了照做之外,似乎并沒有其他的方法。”
“你看的很透徹。”趙純良一副你小子非常識時務的樣子看著王元武。
“但是,我也有我的堅持。”王元武說道,“我打小在這個社會上行走,最后沉淪到了黑暗的世界里,我見過太多的黑暗,我想要有一天能夠真正的站在頂端,站在整個神州的頂端,也許會面對上一些就算我拼盡全力也無法戰勝的敵人,但是,我依舊想要往上爬。”
“所以說?”
“如果你要我交出這一切,那我就只能拼命了。反正在很小的時候,我的命就不值什么錢了。”王元武微笑著說道。
“要換做是來這里之前,你跟我說這些話,你已經死了。”趙純良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王元武點了點頭,說道,“你是超級高手。”
“不過如果要殺你,或許我真得付出一些代價。”趙純良說道,“殺一個你很簡單,但是我想,整個東三省,有很多人不想我殺你。”
“買賣做大了,很多人指著我賺錢,我死了,對一些人影響不好。”王元武說道。
“所以我改主意了。”趙純良笑著拿起茶壺,給茶杯里倒入第三杯茶,說道,“我給你介紹一條明路。”
“請講。”王元武說道。
“你知道泡菜國的青龍幫么?”趙純良問道。
“青龍幫?知道,不過最近似乎在內斗,因為他們的會長死了。”王元武說道。
“青龍幫內斗嚴重,倭國的勢力趁虛而入,已經干掉了青龍幫的幾個骨干,相信用不了多久,泡菜國的最大黑幫,就將不再是青龍幫了。”趙純良說道。
“原來如此。”王元武點了點頭,并沒有繼續往下說。
“我對黑幫勢力,沒有一點興趣。”趙純良說道,“青龍幫的社長,就是我殺的,不過我沒有安排任何人去入侵泡菜國的地下世界,隨便他們如何內斗,都跟我沒關系,就算別人摘了我的果子,我也無所謂,但是有一點,是我所不喜歡的…我不希望摘果子的人,是倭國的人。”
“所以?”王元武問道。
“你讓出東三省,我把泡菜國給你。”趙純良說完,將已經空了的茶杯放了下來。
第三杯茶,他喝完了。
王元武并未喝茶,只是拿著茶杯。
他似乎在思考。
或許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他都不會如此鄭重其事的思考,你讓我退出經營多年的東三省,這本身就是癡人說夢,就算拿泡菜國來換也沒有用,大不了拼一把嘛,可是現在,說這話的是趙純良,對于趙純良,王元武的了解很多,因為他喜歡江婉秋,所以她也知道江婉秋喜歡誰。
如果拼,或許可以讓趙純良受到一些傷害,可那又怎樣?
趙純良已經是站在這個世界頂層的人,他是桑巴國的王爵,更是道門的領袖,同時背后還有強大的神州政府的背景,跟他斗的話,斗的過他么?
王元武,號稱東北虎王,他的關系上達天聽,中央里有不少人跟他稱兄道弟,甚至于逢年過節,王元武都需要進一趟中南海,可那又怎樣?
他和中南海里的關系再親,也只是外人,可人家趙純良不同,那可是打小就在中南海里長大的關系。
不戰而退,對于東北虎王來說是莫大的恥辱,可如果面對的是絕對沒有辦法打贏的戰爭,不戰而退還能夠尚且留下一大片的地盤,也許將來可以卷土重來。
那不戰而退,就不能叫不戰而退,那是戰略轉移。
王元武沉默良久,說道,“你愛江婉秋么?”
“不愛。”趙純良搖了搖頭,他有時是一個很冷血的人,并不是每一個同他上過床的女人他都要愛,如果那個女人讓他不喜歡,甚至于曾經觸碰過他的一些禁忌,那趙純良同樣會毫不留情的變臉。
“我愛她。”王元武說道,“如果你能夠讓她愛上我,我愿意給出我的一切。”
“雖然有些女人我并不在意。”趙純良淡淡說道,“可那也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誰也碰不得,哪怕我自個兒不用。”
“我明白了。”王元武點了點頭,說道,“我想,就算你愿意,她也不會愿意吧。她是那樣一個令人著迷的女人。”
趙純良給王元武倒了第四杯茶,王元武沒喝,而是看著杯子里的茶水,說道,”我要泡菜國,和倭國。”
“成交。”趙純良咧嘴一笑,說道,“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找到足夠的人,去接手泡菜國和倭國的地盤,我的人,會把那些地盤打下來,送給你。”
“泡菜國簡單,但是倭國不同,倭國處于水口組控制之下,一個月內,你要拿下倭國,是否太…”
“你到時候盡管派人去就可以了。”趙純良把第四杯茶喝完,站起身,說道,“一個月后,這世界上不會有水口組。”
王元武手里的第四杯茶,灑到了桌子上。
趙純良走出觀園樓。
月明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