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在昨天已經離開,拿著王石送的五十塊寶石,十分瀟灑地回了青川城。沒有什么十步一回頭,沒有什么淚滿襟,只有闊步前進的唐天跟立在原地的王石他們。
分別,只是為了再次相逢,不必有那么多的感傷。
而唐天剛走,夜里船便來了,于是王石他們四人上了船。王石跟趙文啟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莊開還是未能醒,躺在船里,不過好在情況并沒有什么惡化。
船在趙文啟的催動下,行進的很快,不會像以前那樣需要耗費一個月的時間,估計兩三天就能到青云山了。
唐天離開了,丁香就一直悶悶的,坐在船里發呆;趙文啟要去駕船,就沒工夫說話;莊開則像個木頭一樣躺著,不過就算他現在沒受傷,也像個木頭一樣。
王石立在船頭,看著半海湖,開始思量經歷的事情。
自從下山之后,去了黃仙鎮,又去黑巫山,歷經的事情雖然談不上波瀾壯闊,也是兇險曲折,稍有差池,也會命喪黃泉。
遇見到了許多人,經歷的許多事情,也做了許多事情。明白了一些道理,多了幾個朋友,也失去了一個朋友……
需要靜心來考慮的事情太多了,這些事情都需要自己來好好梳理梳理。
這片半海不曾有什么波瀾,王石的心境也沒有什么起伏,只是靜靜地立在船頭,思考著事情。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趙文啟帶著眾人回到了青云山。
已是八月,過了七月流火,算是入秋了。
不巧的是,今天下起了秋雨。
青云山多春雨,少秋雨,這樣的秋雨更少。
天少見的灰蒙蒙,好似一場大火之后的色彩。
斷續的凄風,使得這秋雨顯得有些苦。
沒有什么其他的生靈,連一只飛蟲都不曾有,草木也開始凋零,空氣中充斥著秋雨的苦澀。一切,都透著一股悲涼。
趙文啟在岸邊站了一下,看著這略有不對勁的景色,心中略有不安,手便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冷秋水一點。
王石冷冷地瞥向了一座青山,如秋一樣的殺意在凝聚,沉聲說道:“大哥。”
“我知道,先回青云山。”
由王石背著莊開,在這樣的天氣下,四人略顯沉默,沒有多少言語,只是趕路,很快便到了師尊的青云山。
一年四季都是青色的山,現在不知為何,顯得格外的暗,好似從天上飄下了一層浮塵,將這一切的生機都被掩埋。
看著這條走了十幾年的青石路,雖說被這天氣影響了心情,趙文啟也徹底放松了下來,沒有了絲毫的不安,微微笑了笑,向著山上走去。
被雨潤了的青石小路雖說有些滑,不太好走,但是四人還是很快就走到了山頂。
來到了這熟悉的小院,推開門,見到熟悉的小竹林,所有人都覺得心中有著踏實的安全跟溫暖。
曾經的大師兄沈安跟二師兄陳明道,早在摘星大典結束之后就離開了青云山,而現在四師姐江瑤也去了林師伯的靜心澗,現在青云山好似只剩下蘇長白一人。
一人守一座山,不免顯得有些寂寥。
但是有些人,孤獨的一個人,也不會顯得孤獨,只是流露出自然罷了。
蘇長白自然是安靜地坐在屋子里,像是一棵樹,沒有絲毫的不自然,沒有顯示出絲毫的無聊。坐著,在蘇長白這里,好似成了一件正經的事情一樣,自然而認真。
王石他們三人自然是對蘇長白行了禮,蘇長白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后,按照師尊的指示,將莊開放到了一個屋子里。
而這時候梅姨從一旁出來了,趙文啟跟丁香叫了一聲“梅姨”。雖然王石不認識梅姨是誰,但是也行了一個禮,叫了一聲梅姨。
梅姨微微笑了笑,說道:“都是些好孩子。丁香,你跟我一塊去做飯去。你蘇叔叔有事情跟兩位哥哥說。”
等到丁香跟梅姨都去了隔壁屋子去做飯,蘇長白示意兩個弟子坐下來。
取了茶壺,拿出了茶葉,蘇長白說道:“受了些傷,總能學到些東西。”趙文啟跟王石受的傷,蘇長白自然是一眼便看了出來。
趙文啟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學了點東西。”
“文啟,你不用木劍了。”
趙文啟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師尊,木劍太脆,我沒有把握,便用了小師弟贈給我的劍。”
看了一眼冷秋水,蘇長白說道:“劍不錯,也適合你。既然不愿意用木劍,就暫且用這把劍。木劍,等以后再說。”
現在趙文啟已經用了冷秋水了,再去用木劍,就顯得有些背道而馳了,直接讓他用冷秋水用到底是最好的道路了。
“是,師尊。”
“用這把劍,想來你也是破了春離劍訣,有了新的劍訣了。”
“只琢磨出三招來——流火,天涼,秋心。”
“少一些比多一些,好一些。”
趙文啟點了點頭,將師尊的話記在了心里。
一直沒有讓趙文啟去學王石的那些奇怪的路子,是因為趙文啟跟王石不一樣,他只需要一把劍就可以了,心無旁騖地練劍才是他的道路。
蘇長白轉向了王石,說道:“倒是你,八段氣了。雖說有些虛浮,但也是夯實出來的,再靜心一段時間,也算是真正的八段氣了。”
“是,師尊。”
此時,蘇長白準備泡茶,卻沒有伸手招一片雨進來,看著灰蒙蒙的苦雨,說道:“這些雨有些苦,沖不了茶,只能用去年落在梅花上的初雪了。”
蘇長白取了一個罐子,倒了一些雪,取出了一個小火盆,放在了茶壺下面,開始煮茶。
門外秋雨不大,也不小,凄苦的很,讓人心生悲涼。只是這茶香飄了出來,絲絲縷縷,帶著些溫度,與外面一比,這屋子里就顯得格外的溫暖。
師尊沒有說話,趙文啟跟王石便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茶開。
茶開了,卻是一股雪的味道。
三杯熱茶,卻像是吃了三片雪一樣。
在黑巫山受的傷,一直淤積的不能治愈的經脈,此刻通暢了起來。就好像呼吸不暢的人,忽然能夠暢快地呼吸了一樣。
這茶,抵得上一切靈丹妙藥。
蘇長白問道:“好多了?”
趙文啟跟王石都笑著點了點頭。
蘇長白笑了起來,眉眼都在笑,說道:“修行太長,我終究不能一直陪著你們。再說,以后你們不都得超越我?到時候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可就對你們沒什么用了,所以啊,以后少受一些傷,保保自己的小命要緊。”
王石說道:“可是,總有一些不得不去拼命的時候。”
蘇長白說道:“大人打小孩,還用拼命嗎?”
王石認真地說道:“要是找個山溝溝窩上二十年,長成了大人,再去打人,可就沒什么意思了。”
蘇長白笑道:“所以啊,你總要多挨些揍。”
趙文啟笑道:“沒事,他挨揍習慣了,皮厚著呢。”
蘇長白對著王石說道:“你的修行,我已經不能指點什么了,今后,都要憑你自己去走了。”
王石愣了愣,略微有些心驚地問道:“師尊,要趕我走嗎?”
“你想多了。只是,離火術,你大概已經三重火了吧?”
王石點了點頭。
“彌炎天爆這種玄靈術,具體的修行方法你已經得到了,只能你自己去鉆研,我多說無用;而你的燕歸刀法,應該也突破到了燕歸十三刀了,到了二十七刀了?”
“三十六刀——封龍印。”
“這倒是超出我的預想了,看樣子你是有些奇遇了。這兩樣靈術都需要你自己去鉆研,所我幫不了你什么了。”
“能喝上師尊的茶,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趙文啟十分鄙視地說道:“你小子什么時候這么會拍馬屁了?”
王石撓著頭笑了笑。
“雖然幫不了你什么了,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對你說的。”
王石認真了起來,仔細地聽著。
“背誦那本無名書,得到的益處,想來你也有點明白了。”
王石點了點頭。
“一個是儲備靈力,比同境界的人高出一倍的靈力,這將是一個巨大的優勢,只不過觸發的概率還是太低,需要你不斷地錘煉。”
雖說王石的運氣一直很好,總能在關鍵的時刻觸發儲備靈力,可是黃仙鎮對戰烏梢的時候,就一直沒能成功。這儲備靈力,雖然是一張很強的底牌,但是現在觸發的幾率太低,對戰時候還是不要考慮的好。
“另一個則是虛無夢境,能夠幫你感悟靈術,突破靈術。夢境跟你所處的環境,以及你自身的狀況都有聯系,每次夢境的出現都是一次水到渠成的積累,強求不來,只能厚積薄發。”
回顧這兩次夢境,確實是跟四周的環境以及本身有關系。而細細想來的話,當初師尊讓自己去泉水邊磨刀,想來就是為了進入夢境做的準備;第二次夢境里面的石龍,也跟當時自己體內的一絲絲龍血有關系。
“最后一個,你應該也經歷過了,要不然也不會這么快進入八段氣。”
師尊所說的經歷過,指的就是王石在半海湖畔的那次突破,制造出了巨大的靈力漩渦,得到靈力灌溉后,從四段氣一舉突破到六段氣。
“這就是你背誦無名書受到的益處了,雖說不穩定性很大,但是無論哪一種出現,對你都有很大的幫助。”
趙文啟長大了嘴巴,吃驚地說道:“小師弟,你這是要逆天!”
王石則是憨厚地笑了笑,說道:“我也以教你啊!”
“文啟學不來,他只需要學他的劍。”
剛剛有些興奮的趙文啟,此刻焉了下去。
蘇長白繼續說道:“看你左手的上的黑死咒,你應該見過仙桃婆婆了,她也應該告訴你有關黑死咒的問題了。”
王石點了點頭,說道:“她老人家很好。”
“按黑死咒蔓延的程度來看,你已經解開兩次黑死咒了,第三次解開你就會死。不過就算你不解開黑死咒,一年后黑死咒也會吞噬你。不要以為前面兩次能抗住黑死咒,第三次還能抗住。”
“聽仙桃婆婆說,得到黑死咒的人,世上只有三個征服了黑死咒,還活在這世上。至于第三次解封到底會經歷什么,我也不知道。”
王石十分篤定地說道:“我會征服黑死咒的。”
“還有,得到黑死咒的人會互相吞噬,所以以后你要留心一些。因為仙桃婆婆認識的人,你應該知道有多強大。”
王石十分慎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