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愈千丈的巨城,好似是天神一刀斬下來制造出來的天塹,攔在平原之上,隱在迷霧之中,好似一頭匍匐的巨獸。
一隊人馬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駛來,雖然蜿蜒如龍,但是在這座巨城面前只能算得上是一條泥鰍。
“老九,帶什么好東西回來了?”巨城之上,忽然有著滾滾的驚雷傳來,將迷霧都驅散了大半。
騎在一匹火烈麟上的老九,抬頭向上望去,高聲喊道:“大哥,這次絕對是好東西。我可是得了一把刀,估摸著比您那把刀要強上不少。”
聲音向著上空傳遞過去,力度絲毫不減,以致于到了巨城頂,還是跟在眼前說話一般。
百號城的老九,更準確地說應該是鳥九大人,屬于百號城真正的掌權者之一。這次負責收取管轄下城池的供奉,僅僅跑了三天,便回來了。平常的隊伍,至少需要三個月才能收個大半。
征收供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沒有城主也沒有大勢力的那些城池,又該如何征收?只能挨個去收。可但凡是無名之地的人,又有哪個甘心掏出供奉?
所以,鳥九大人屠了十七座城,只他一個人,身后的那些手下都沒有插上手。
鳥九大人眼睛忽然縮緊,盯著上空,大喝一聲:“退下!”其身后的一隊人馬立刻向著四周分散開來,退出了百丈之遠。
迷霧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黑點,之后便急劇擴大,宛如一座山岳壓了下來!
鳥九雙臂一展,好似是巨大的羽翼扇動,整個人便輕飄飄地從火烈麟身上飛了出去。
黑點擴大成了黑影,繼而成了一個人影,從千丈高的巨城上墜落下來,猛然砸在了地面上!
巨大的蛛網裂紋蔓延而出,甚至連其身后的巨型城墻上都出現了巨大的裂縫,一股狂暴的沖擊力隨著音爆之聲隨即擴散!
靠的最近的火烈麟當場被震死,連一聲哀嚎都沒有發出,就四分五裂。這頭火烈麟可是鳥九費了個把月的時間才擒獲的,一般的全一境可經不住它噴吐一口火焰,現在就這樣慘死了。
已經退出的百丈遠的那隊人馬,也驟然間七零八落,有大半口鼻充滿了鮮血,從坐騎上墜落下來,不省人事,更有當場被這沖擊給震死的。整齊的隊伍,徹底被震散了,死傷過半。不過,這算不上一件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鳥九被這場沖擊吹出了很遠,打了幾個轉,卻又輕飄飄地回來了,身上完好無損,站在怒漢身前,笑著說道:“大哥,您這樣搞幾次,咱這城可就算塌了。”
怒漢伸手抓住了火烈麟崩散出來的一條腿,連著鮮血跟骨頭,一同塞進了自己的口中,大笑著說道:“塌了再重建便是。老九,你說的那把刀要是名不副實,你可就要伺候狐媚兒一個月。”
鳥九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帶著驚恐說道:“大哥,您這是要我死啊!”
怒漢幾口便吞掉了火烈麟的一條腿,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笑著說道:“狐媚兒對你可是覬覦已久了!”
鳥九的臉上抽動了幾下,說道:“大哥,除了您能駕馭得了狐媚兒,誰還不是會被她吸干?上次老五只伺候了她三天,就不成人樣,枯瘦的像個鬼,休養了半年才緩過來。我這身子骨,怕是半天就得死了。她那‘陰蝕真法’都登峰造極了,弄死我是易如反掌啊!”
雖然眾人都稱其為“狐媚兒”,可她是真正的老三,地位只在怒漢跟花二大人之下,實力也是如此,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消受的。
怒漢不再笑了,恢復了他該有的怒容,或者說這人天生就是一張憤怒的臉,雙眉倒豎,鈴眼圓睜,雙耳開張,顴骨高聳,虬髯如戟,面若判官修羅,氣如暴虎蚺蛇。任是誰見了,都會膽寒上幾分。
鳥九心中打了一個激靈,趕忙說道:“大哥,您先瞧瞧那刀再說。”
“拿刀來!”
后面的隊伍中當即有人捧著一個黑木匣,顧不上擦拭口鼻的鮮血,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將其呈了上去。低著頭,不敢看怒漢一眼。
怒漢一把抓過,捏碎了黑木匣,打量起這把刀。
鳥九在一旁說道:“手下一隊人,跑到二號城去看龍淵根氣,碰到了這把刀,便將其偷了回來。只不過那一隊人,現在都已經死了。我去檢查過來,都是被殺氣震斷心脈所死,應該就是碰過這把刀后導致的。殺氣如此之盛的刀,恐怕還在大哥您拿把‘斬魄’之上。不得已,只能用‘寒樓木’來封印住。”
怒漢沒有聽鳥九的話,從上到下仔細打量著這把刀,雙眼緊盯著其,不由得說道:“不錯,好刀!”說著,怒漢便將手放在了刀柄上,準備一把將其拔出,好好打量。
鳥九心中一寒,當初他也不是沒有試過去拔出這把刀,可是他察覺到其中的殺氣之后就再沒有了這般心思,當即說道:“大哥,您還是先將其溫養幾日,看看它的殺氣到底如何,再拔出來也不遲。”
怒漢盯著妖刀厭殺,若有所思。能夠成為百號城的真正掌權者,怒漢可不是看起來那樣只知道殺戮,其心思之細膩,可絲毫不弱給任何人。
鳥九心中一喜,當下問道:“大哥,您看,狐媚兒的事……”
怒漢大手一擺,走進了城,說道:“你不愿意去就不用去了!正好我有時間。”
鳥九心中的喜悅當即顯露在了臉上,向著身后的隊伍一招手,高聲喊道:“進城!”
花枝猛人舔了舔刀尖上的血,卻并未嘗出什么新鮮的感覺,他不由得啐了一口,將其全部吐了出去。
身后橫七豎八躺著十八具尸體,身上都有著個鮮明的標志,是一頭憤怒的魔猿。
墻角那里還瑟縮著一個人,雙手握著刀,身子不住地顫抖,看著走來的花枝猛人,大聲喊道:“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你知道殺了我們是什么樣的后果嗎?你這是在找死,你知道嗎?識相的,趁早放了我。”
花枝猛人冷笑了一聲,說道:“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要搶我,所以我就只好將你們都殺了。”
“我們可是百號城中帝魔猿手下。”那人喊的越大聲,顫抖的就越厲害,他只希望這個名號能夠有點威懾力。
“四大百號城之一的帝魔猿啊!聽說已經到了人仙境了!無名榜上排名第一百零二的家伙!名頭還真是大的嚇人!”花枝猛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快快放了我,到時候或許還可以饒你一命,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花枝猛人笑了一下,手中的刀直接刺進了那人的心臟,緩慢地轉動起來,將眼前的生命推進了死亡。
鮮血堵住了咽喉,讓人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那人直愣愣地看著花枝猛人,臉上盡是驚恐的神色,斷斷續續地說道:“你……必死……無疑……”
花枝猛人沒有抽出那把尖刀,免得濺了自己一身的血,也沒有再向這些尸體多看一眼,轉身向著百號城走去。
“帝魔猿,還真是個不小的麻煩。不過我更想見識見識你小子,你可不要死的太早啊!”
其余的地方,也有著相同的人,一路上沾滿了血腥,向著百號城進發。
緋色之月將近,蟄伏在無名之地的強者也逐漸開始行動起來。
白馬黑車,駛過了層層的濃霧,停了下來。
隨從擦了擦腦門上的細汗,他實在是不知道這一路是怎么過來的,仿佛經歷的事情都是夢幻的一般,死亡無數次在身旁掠過,有好幾次他都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此時抬頭向著這高聳的巨城望去,心中沒有半分的激動,有的只是驚恐,這一路上所經歷的事情,隨從才知道自己的實力在這里到底有多么的低微,隨隨便便一個人都可以將他殺死。
這里,絕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同時他又對馬車上那兩個恐怖的主人產生了深深的畏懼,根植到了骨子之中,再也沒有半點的私心雜念,只有恭敬跟順從。
“到了嗎?”戲子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
隨從艱難地咽了一下唾沫,說道:“兩位主子,到百號城了。”
“那就進城。”
“哎,好。”隨從強打起精神,驅使著自己的腿向前走去,進入到那座匍匐的巨城之中。
白馬黑車,實在是再好認不過,百號城中立刻有人向著城深處趕去,鳥九大人吩咐要盯住的人,進城了。
在一處充滿了干涸血跡的酒肆中,一個帶著斗笠的人喝著像是鮮血般的酒,余光看到了那輛奇怪的白馬黑車,起初并不在意,忽然之間,內心一驚,手中的酒杯掉到了桌子上,灑出了鮮紅濃稠的酒。
那人強制自己不去看白馬黑車,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平復下來,然后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雙手,呢喃道:“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