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原骨權杖,蘇沉就知道來的是誰了。
暴族之皇,瘋君阿努比·烈焰。
作為暴族皇帝,也只有阿努比才有資格掌控原骨權杖——雖然那對他沒有半點意義。
原骨來自燭龍頭部核心,據說它其實并不是骨頭,而是燭龍的意念精髓所化,死后形成固態,進入一截碎骨中,形成這般模樣。
至于到底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根原骨擁有類似時之沙漏那般的時間威能,通過它可以看破過去未來。
問骨者溝通的就是原骨,從原骨上得到答案,奉上的則是自身的生命。
可以說,問骨者用自身滋養原骨,原骨則給予時空回饋。
這一切都是通過冥冥中的溝通完成的,并不需要實物接觸。
不過也有個條件,就是必須把原骨放在神廟祭壇上,只有在那里,原骨才能與問骨者溝通。
既然這樣,照理來說原骨就應該被天天供在神廟祭壇上,輕易不被動用才對。
但這時候,暴族那荒謬的個性就再次顯現出來了。
一萬八千年前,莎爾娜·紅鷹殺死烏特雷德·屠戮之斧自稱女王后,巴納德因為反對紅鷹部落的統治而逃離,在他逃離的同時盜走了原骨,從此自稱鐵骨部落。
由于失去神廟的支持,巴納德無法發揮原骨時間占卜的能力。
一向狂暴,只有不敢想沒有不敢干的暴族便在此時再度發揮他們異想天開的精神,竟然嘗試把原骨運用在實戰里。
在長達數百年的折騰中,還真被他們做成功了。
鐵骨部落殺死了一個同樣擁有時光能力的妖皇,取得了它的源晶,并將它安裝在原骨上,使這根原骨成為一個擁有特殊時光源技的原骨。
也就是說,占卜原骨成了武器,不但有了戰略性功能,還有了戰斗能力。
但這不是好事。
因為鐵骨部落的瞎折騰,燭龍原骨的時光之力大幅流失,導致它的占卜能力實際上是大大下降了。
下降戰略能力,提升戰術能力,也只有崇尚武力的暴族才能干出這類蠢事。
反正他們蠢事干多了,也不差這一兩樁。
不過原骨也因此出現了歸屬爭議。
鐵骨部落被消滅后,神廟試圖收回原骨。但是掌權的紅鷹部落堅持認為原骨的占卜價值下降,戰斗能力提升,應當將其收做國寶,留于皇宮。
皇朝與神廟因此展開了長達百年的爭奪,并最終達成妥協。
平時原骨權杖被放在神廟祭奠,繼續發揮它那可憐的占卜能力,但同時它也是皇帝威權的象征,舉凡有重大儀式,出行時,皇帝有權使用權杖。
簡單的說法,有用時皇帝拿,沒用時神廟保管。
這種做法就這樣一直延續到現在。
這就是為什么蘇沉一看到原骨權杖就知道是阿努比來的原因。
不過阿努比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就算是知道這里有個人類,也沒必要親自出馬吧?更沒必要把原骨權杖都請出來吧?
一想到這,蘇沉就知道應該不是沖著自己來的,而是另有原因。
這刻阿努比就這樣走過來,他右手持著權杖,左手竟然還抱著一只大公雞。
一只雞?
一只掉了毛的雞?
蘇沉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這是什么情況?
還有那只公雞為什么看起來又些眼熟?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如雷的暴喝已經響起:“偉大的阿努比·烈焰陛下親至,還不下跪迎接!”
蘇沉先是做了個一臉懵懂的樣子,然后單膝跪下:“龍圖拜見偉大的烈焰神皇陛下,祝愿神皇陛下萬壽安康,君臨天下!”
阿努比抱著公雞大步走來:“你叫龍圖?你很乖巧,不錯。我喜歡你的說話,作為對你的獎勵……”
他一掌擊出,正拍在蘇沉身上。
蘇沉做夢也沒想到這位皇帝陛下說的好好的突然就出手,本能的運轉源力抵抗。就聽轟的一聲,蘇沉已被他拍飛出去。
虧得阿努比這一掌隨手拍出未用全力,更重要的是蘇沉實力如今已今非昔比,無論源能體魄都大大提升,否則這一掌之下至少不死也是重傷。
蘇沉知道不好,干脆利落的咬破舌尖,吐了口血,然后躺倒在地上。
總算阿努比沒有再補一掌,看他沒死,反倒呵呵笑道:“啊,看來你的實力還不錯,不過你不該讓我在外面等那么久的。”
蘇沉這才明白這家伙為什么攻擊自己,感情阿努比來這里已經有一會兒了。就因為源能圣殿還在運行,無法打開,這位“神皇”陛下只能在門外等。
顯然這讓他很不爽。
好吧,算我倒霉。
蘇沉也只能心中腹誹。
眼看著一群暴族進入,沒人理會自己,蘇沉這才悄悄退出。
丹巴已經過來,低聲道:“你沒事吧?”
“還好。”蘇沉回答:“他來這兒干什么?”
“注意到他懷抱里那只雞了嗎?”
蘇沉一愣,突然想起什么,臉色微變:“難道是……”
丹巴點頭:“我們丟的那只。”
“媽的!這下麻煩了。”蘇沉倒吸一口涼氣。
他一下明白阿努比為什么會出現在源能圣殿了。
因為那只雞就是經歷了源能洗禮的啊。
暴族再笨,卻不可能連源能洗禮都看不出來,畢竟這是他們玩了萬年的傳統。
所以當這只雞出現在伊克特魯皇宮后,所有的暴族都震驚了。
為什么一只雞的身上會有源能洗禮后的痕跡?
為什么它竟然能承受源能洗禮?
為什么它的表現和暴族不同,非但有能力上的突破,甚至連智力都大幅度提升了?
一連串的疑問讓伊克特魯炸開了鍋,無數暴族高官為此爭執,就連阿努比都因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雖然是瘋君,卻終究不傻,也知道這背后的意味重大。
于是一直追求昏庸快活的他,都難得正經了一回,親自帶著這只雞來到源能圣殿,想看看能找到什么線索。只不過他一貫的秉性好大喜功,張揚威風,明明沒什么大事,也要把原骨權杖給請出來。私下里有個念頭,原骨權杖最近積攢了不少能量,若用來給下面加持一下,定能換來大快活。
若是薩克爾還活著,這種用國寶來加持老二的事他到不敢做,如今無人約束,便可以肆無忌憚了。
當然大家都不知道他這念頭,只以為阿努比難得正經,再加上這事的確重大,所以便一起到來。
只是真進了源能圣殿,大家反倒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雞就在這兒,圣殿也在這兒。
你是問雞還是問圣殿,你們之間是怎么合作的?
強大的行動力背后缺乏睿智的頭腦指揮,換來的就是一片滑稽戲似的鬧劇。
不去提這些暴族們如何在殿中討論、研究,蘇沉和丹巴卻是開始了悄悄的嘀咕。
“那東西不錯。”蘇沉對丹巴說,眼里滿是原骨權杖的影子。
“你又開始動它的腦筋了?想都別想,這事我不會幫你的。”丹巴回答。
“別這么說啊,我記得咱們當初就說過,你要是能把原骨給我弄過來,我就把讓暴族能修煉的秘法給你。你看,現在機會就在這里……”
“可你已經給了我秘法啊。”丹巴回答。
“……這不是還有下一層呢么。”
“別說你現在還沒研究出來,就算你研究出來了,你舍得給嗎?”丹巴反問。
“我已經研究出無血沖擊搖光的秘法,讓暴族再提升一階也沒問題。”
“可你那法子不通用啊!”
蘇沉悠悠回答:“要是有了它,我就能獲得通用的法子。”
丹巴一愣,有些明白過來:“難道你想用原骨權杖去做實驗?”
蘇沉點頭:“能夠洞悉過去未來的寶物,應該也很適合用來發現真理吧。”
“未來是可變的,真理卻是永恒的。如果你用原骨權杖看自己未來能不能研究出某種方法,并確切了解這方法的具體過程,那就相當于……”
“節省無數的時間。”蘇沉回答。
預言未來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因為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知道未來本身就是對未來的一種改變。
正因此,每一次用原骨權杖占卜未來,暴族都只能得到模糊的確切的影響,其答案多事籠統的,不具體的。
而自原骨權杖威能下降后,就連這點答案的獲得都變得困難起來。
但如果問的是世間真理那就不同了。
因為真理是固定的,不變的。
這就好比你問這個世界是不是有重力的,答案一定是有,絕不會有什么變化。就算你用源技抵消了重力飛到空中,這個世界有重力這個事實也不會得到改變。
當然,原骨權杖不是百科全書,它本身并不知道任何答案。
但它能看到未來。
比如一個發明,蘇沉可能要十年才能完成,但通過原骨權杖,他可以提前看到答案,從而現在就完成。
在這個過程里,十年完成這個結果被改變了,變成了明天完成,但“完成”本身這個結果沒有變,這就夠了。
所以答案本身還是蘇沉給的。
只要是蘇沉能夠研究出的結果,原骨權杖就能給出答案。
反之,如果是蘇沉一輩子研究不出來的結果,那么原骨權杖也給不出答案。
這樣也好,因為這樣一來,蘇沉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錯誤的道路上了。
由此可見原骨權杖對蘇沉的重要性。
當然,原骨權杖的使用也有極大的限制,不可能讓蘇沉肆無忌憚的濫用,也未必能看得那么清晰。但能用總比不能用好,能看到總比看不到要好。
原骨權杖可以成為蘇沉未來的指路石,如果得到它,就能成為繼微察之眼,靈魂晶體之后,蘇沉最重要的工具。
這讓他如何能不激動,如果能不想辦法獲得。
丹巴搖頭:“你想得很美,但你不可能獲得它。你知道阿努比的實力嗎?你知道在他身邊有多少高手守護嗎?”
蘇沉笑笑:“我沒說要用強搶的啊。”
“那你要怎么做?”
“接近他。既然權杖在他手里,那么接近他,成為他的手下,就是最好的選擇。”
丹巴搖頭:“他不可能平白收下一個陌生人做自己的近衛。”
“對于一個正常的君主或許是不可能,可是瘋君嘛,就沒什么不可能了。”蘇沉回答。
身為瘋君,要沒點打破常規,無視枷鎖的勇氣,那還叫什么瘋?
“那你打算用什么吸引他?”
“還用問?沒看到他懷里抱的是什么嗎?”蘇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