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莫無痕冷喝一聲,但看向寧月的眼神也瞬間變得柔和。莫無痕剛才質問寧月雖然嚴厲,但嚴厲的背后也無非是重拿輕放而已。
陳水蓮微微的趴下身體,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身為在宮廷伺候了一輩子的他,自然對莫無痕的打算了如指掌。當長樂公主來的時候,陳水蓮已經閉嘴了。他知道,無論今天他說什么。寧月一定能全身而退。
“既然長樂替你求情,朕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立刻替朕徹查此案。可多來使皆已死盡,但唯獨瑪扎公主下落不明。寧月,生要見人死要見尸,無論如何一定要將此事給朕查得水落石出!
和親這事算是徹底黃了,也算合了朕的意。但瑪扎口中的那個秘密,朕卻遲遲難以心安。草原狼騎,朕是不懼。但九州動亂,卻是能動搖國本。寧月,你若能給朕一個滿意的交代,這件事就這么過了。如若不然,新帳舊賬朕和你一起算!聽明白了么?”
“是!臣……遵旨!”寧月低沉的應道。
京城天幕府,陰森的彷如死地。原本守衛京城高手如云的天幕府內,此刻已經空空如也彷如死地。
磅礴的卷宗樓,燈火通明。寧月已在卷宗樓里待了好幾天了。翻閱了無數關于符文的線索,但對眼前的這個卻沒有一絲記載。
不錯,正是眼前。
因為在寧月的眼前擺著一具光溜溜的尸體,葛天佑的尸體,是唯一保留下來線索的一具尸體。
在尸體的身上,布滿了符文,鮮紅如血,就像精密細致的半導體電路一般,復雜的仿若迷宮。
寧月接受了不老神仙幾乎所有的知識寶庫,包括不老神仙一生的符文修為。但即便不老神仙也許是當世符文造詣最高的人,也沒有眼前符文陣的記載。甚至……連這個符文陣的作用,原理都無法分清。
“寧月……還沒有線索么?”卷宗樓的大門被無聲的推開,千暮雪與瑩瑩緩緩的走來。
“可多使臣在兩個弟兄的護送下,一路逃一路殺!終于在兩界山被追趕到了。使臣死盡,兇手無蹤,瑪扎公主墜入黃河生死不知。唯一給我們留下的線索……就是這篇玄妙的符文。
只要解開符文的秘密,我們也許就能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是……這個符文卻是從未出現過甚至連原理都無從查知……”
“對方的身份?”瑩瑩好奇的瞪著眼睛,“他們不是神劍山莊的人么?”
“神劍山莊……在五年前已經消聲滅跡了。”寧月苦笑的搖了搖頭,“不止我們知道圣靈劍訣是神劍山莊的,就連皇上也知道。但知道有什么用?神劍山莊在哪?薛無意在哪?找不到他們……這個案子就破不了。皇上限我們十天時間……現在只剩下七天了。”
突然,寧月的話猛然間頓住,眼神閃爍的抬起頭,“五年前,神劍山莊莊主是位列天榜的武道高手。但是……在五年前換版的時候卻莫名其妙的被除名了。而且……瑩瑩你曾一眼就認出了圣靈劍訣……神劍山莊不會和你們有關系吧?”
“姑爺,你想什么呢……”瑩瑩露著呆萌的表情傲嬌的說道,“我能認出圣靈劍法是因為……五年前神劍山莊的薛無意來桂月宮拜山啊!
薛無意的武功不咋地,口氣倒很狂。所以瑩瑩對他的印象比較深刻……當年他是怎么說的?”瑩瑩伸出一根青蔥一般的手指抵著嘴唇思索的想到。
“對了!!”瑩瑩突然回神,粗著嗓音模仿的說道:“本座自命劍神,乃劍中之神。天榜之上,已有劍癡,劍圣,劍神,無需在添一劍仙!暮雪仙子欲以劍道登頂天榜,天機閣說了不算,得問過本座手中的劍!”
“嘶——這得多中二啊!”寧月詫異的驚呼一句,“后來呢?”
“后來,薛無意就爬下了梅山!”
“爬下梅山?為什么?如果他真的以劍道問鼎天榜,也該有身為武道高手的尊嚴。就算輸了,也不至于爬下梅山吧?”
“他的雙腿被小姐一劍斬斷,不爬下梅山怎么下山呢?”瑩瑩好奇的問道。
“咳咳咳……當我沒問!”寧月干咳一聲,但轉瞬臉上的表情定格,細思極恐啊!五年前,應該是千暮雪剛剛踏足武道境界的時候。那個時侯不僅贏了一個武道高手,還將對方腿給斬斷?
看著寧月投來審視的目光,千暮雪不知為何俏臉微紅,“你別問我,我不記得了。”
“咦?”瑩瑩突然輕咦一聲,視線定格在葛天佑的尸體之上。
“怎么了?”
“我只是覺得葛天佑額頭上的那顆水滴般的印記有點眼熟。但是……我卻忘了在那里見過……奇怪了……”瑩瑩揉著眉間有些苦惱的說道。
“真的么?你再好好想想……”寧月的臉色瞬間熱切了起來。
過了許久,瑩瑩最后還是搖了搖頭,“想不起來……”
“算了!”寧月淡淡的一笑,其實心底也并沒有報多大的希望。人一生中見過的面孔太多,一滴朱砂般的印記,真的很普遍。
“葛天佑身上被刻滿符文,由此可見對方對符文有著很高的造詣,你何不從這里入手?”千暮雪雖然失去記憶,對寧月也幫不上大忙,但她還是愿意費勁心思的替寧月出主意。
“我早試過了!”寧月搖頭苦笑,“試問天下,有誰的符文造詣比師父還高的?但這組符文,就算師父也怕琢磨不透。
符文經過三千年的演化,非但沒有發展反而不斷的倒退。當世之中,也只有東皇家族還是以符文傳世,但這唯一的家族卻在三年前死于瘟疫。
符文之道的精髓……怕是要失傳了!我們在卷宗樓這么苦找也不是辦法。皇上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暮雪,我決定投河自盡!”
“啊?”千暮雪沒有說話,瑩瑩頓時捂著嘴巴驚呼了起來。
“姑爺,不至于尋死吧?”
“想什么呢?我們現在只有兩條線索可走,一條是符文的線索,一條是瑪扎公主的下落。符文線索既然已經走不下去,我也只能去尋找瑪扎公主的下落。
瑪扎公主從兩界山跌入河中,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我打算從她落河的位置跳下去,隨波逐流看看有沒有希望找到她。”
“這……這和尋死有什么區別?”千暮雪英眉微蹙,淡淡的問道。
“常人要這么做自然是尋死,但我不同。我可以在水下自由換氣,就算三天三夜不呼吸也不會有事!就這么定了吧。”寧月放下手中的卷宗伸著懶腰淡淡的說道。
驕陽當空,仿佛掀開了溫暖春天的序章。兩界山邊的山崖處,寧月與千暮雪兩人悄然無息的出現。
河水滔滔,卷起層層細波瀲漓。黃河不黃,清澈碧綠深不見底。寧月望著山明水秀的景致,心底不由得輕輕一嘆。
“真是好風光!可惜我們卻是匆匆過客無暇觀賞。”
千暮雪望著眼前潺潺的河水,“瑪扎公主就是從這里墜落?”
“是的!”
“常人從此地墜河必死無疑!瑪扎公主絕無生還可能,你還要下去?”千暮雪眼睛一掃,精神意念透過平靜的湖面便感受到了里面暗潮涌動。
“我的直覺告訴我,瑪扎還沒死!以前我一直不信直覺,但好幾次,我的直覺都幫了我大忙。希望這一次……不會讓我失望。”
說完,寧月縱身一躍跳入滔滔的河水之中。
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但對于身懷武功的寧月來說,這點溫度連讓他感到寒意也做不到。
河水底下,正如千暮雪說的那般。暗流涌動,仿佛有無數只手爪死命的抓著自己一般。別說劃動手腳,一入水就被暗流沖的暈頭轉向。
以寧月的修為自然可以做到穩住身形,但他需要模擬瑪扎被水沖走的一幕,所以只是將內息轉為內呼吸隨波逐流。
在河水底部,在暗流的沖刷之下。寧月仿佛風中的柳絮一般被吹得七葷八素。如疾風過境,白馬過隙。只感覺渾渾噩噩之間,周圍的暗流少了起來。身形也漸漸的在水底沉浮。
寧月睜開眼睛,咋一眼,便看到了水底那十來艘龐大的沉船。
“嗯?竟然到了這里?”寧月心思一動,內力噴涌,飛速的向沉船激射而去。
兩界山谷,落石沉船。眼前的這些,應該就是當初安陽王被擊潰的船隊,還有就是卷走三千萬兩銀子卻倒霉的那艘運輸船。
那些長滿水草的船隊自然是安陽王的商船,而那艘高逾十丈的巨大戰船,應該就是將何太守坑的家破人亡的運輸船了。
上了船,寧月來到船艙的甲板上。此船的設計圖紙早已記在寧月的腦海中,所以輕車熟路的掀開甲板。
“咕嚕嚕——”一陣水泡升起,船板被寧月掀開。撞入船艙之后,寧月卻猛然瞪大了眼睛。
船艙之內,空空如也。按照寧月的推斷,這艘船在被落石擊中的時候,船艙里應該滿載這三千萬兩官銀。而且以時間上記在,官銀應該沒有時間被卸下。但此刻……船艙內仿佛被洗劫了一般。
“難道我的推測是錯的?他們掉包的方式根本不是……不對!不可能錯!鏡天府后來已經承認……這艘船不該……等等!”寧月突然間渾身一震,眼神中閃過兩道銳利的精芒。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好一招連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