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厲的風吹過樹丫,帶走了一片冬天都沒帶走的枯葉。就像這些被蹂躪的女子,她們咬著牙關忍受著屈辱就是為了看到雙龍門被上天處罰的一天。
寧月與葉尋花怔怔的站在院中,地上雙龍門幫眾的尸體幾乎都已經被撕咬的血肉模糊。而原本那個關押她們的房間里,一個個恐怖的身影在懸梁上微微搖晃。
四五十個女子,竟然沒有一個愿意活下去。在寧月與葉尋花探查廟宇的時候全部懸梁自盡。寧月想過,如果不讓她們發泄她們會瘋。但他沒想過,這些女子在發泄過后竟然只留下死志。兩人將這些尸體取下收攏,最小的才十六七歲。
“走吧!”寧月輕輕一嘆,手中的火把一甩丟入山寨。不一會兒,熊熊的火焰竄起眨眼間雙龍門被濃濃的煙火覆蓋。
“寧兄,我恐怕要離開一段時間……”
“為什么?”望著有些傷感的葉尋花,寧月有點遲疑的問道。
“峨眉現在這個樣子,我更擔心我的師門。我想回去看看……”
“要不要一起?”
“師門隱秘,不可為外人道。寧兄,告辭!如果師門無恙,我會盡快前來找你……”
“好吧!葉兄保重——”
“保重——”
葉尋花的身影忽的一下躍起,仿佛飛雁的一般向著山腳掠去。寧月淡淡苦笑,也緩緩的下了山向會府走去。會府距離汶山也有上百里距離,寧月下了汶山走到會府已是日近黃昏。
蜀州雖然被群山環繞,但群山之內卻是一馬平原。故而蜀州富足自古有之。會府城內,車流嚷嚷,進城的人們也趕著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
寧月仿佛江南才子一般踏入會府,卻是頻頻惹得蜀州百姓側目觀看。蜀州雖然民風不彪悍,但潑辣卻是出了名的。尤其是蜀州的女子,下至十二歲少女上至六十歲老婦,一張嘴巴說起來那是連綿不絕。
故而從進了城門之后,周圍定格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十個有八個倒是那些性格奔放的婦女小妹。男人們雖然會多看兩眼,而婦女們卻是站著一旁小聲的竊竊私語,而后一陣哄堂大笑。
寧月很久沒有體會過那種被人圍觀的感覺,一時間有些不適應。只好摸著鼻子低著頭沿著街道悶聲趕路。
突然,一道若有如無的氣勢橫沖而來,寧月腳步微微一錯打算避開撞來的身影。但對方仿佛有意為之,在自己錯開之后,迎面的人也跟著變換了方向。
寧月的眉頭一擰,要不是對方氣息渾濁腳步沉重是個不懂武功之人,寧月還以為自己剛出現就被識破了身份。正如葉尋花說的,他的身份可以獨步天下但唯獨在蜀州寸步難行。
對于武功低微的天幕府,峨眉派也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你一個大名鼎鼎的封號神捕鬼狐跑蜀州,這擺明著是沖著峨眉來的?所以寧月只好裝扮成江南才子的模樣踏入蜀道。
寧月一連錯步了三次,但對方依舊直直的向自己迎面而來。這讓寧月有些摸不著頭腦,轉瞬間,寧月便不再多想頓住了腳步想看看對方搞什么鬼。
抬起頭,一個長的異常魁梧兇悍的中年婦女正擠著一個極其難看的笑臉色迷迷的看著自己。寧月頓時有種顫栗的感覺,帶著疑惑的眼神微微的躬身問道:“這位夫人攔住小生的去路所謂何事?”
“后生,你是從哪里來?”中年婦女的聲音異常的粗獷,要不是她身上的確穿著女裝,要不是她如此雄偉的胸部,寧月還真以為眼前這個猛獸會是個男扮女裝的變態。
“小生從東土……咳咳!小生是從江南道而來,到蜀州游學。不知夫人有何見教?”
“不愧是江南道這個盛產才子的地方,后生長得可真俊俏。后生,我問你,你可有考取功名?”中年婦女一聽是江南道來人頓時雙眼放出了光彩。
“小生尚未參加過科考,暫無功名在身……”
“那你讀了幾年書了?”
“小生自幼讀書……這位夫人,如沒有什么事小生可否告辭?”寧月臉上頓時有些不耐煩,自己從進城之后已經走了好幾條街。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但始終沒有找到天幕府的所在,心里難免有些急躁。
“別急啊后生,我叫住你可是有著一件天大的好事落到你的頭上。你要走了,錯過了可別懊悔哦?”
“天大的好事?什么?”寧月茫然了,他在蜀州無親無故,難道天上還掉餡餅不成?
“我家小姐可是會府第一富戶趙家的二千金,年方十八花容月貌。每年上門求親的人都可從家門口排到城門口。在蜀州,不知道多少小伙子欲求見一面而不可得……”說著,中年婦人指著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鮮紅的馬車。
順著她的手指看起,一陣清風吹起馬車的窗簾。一個身穿紅色紗裙的少女側臉在卷簾的縫隙中驚鴻一瞥。火紅的衣衫映襯著雪白細膩的肌膚。咋一眼看上去,的確美若天仙惹得人砰然心動。
“我家小姐知書達理,詩畫雙絕。多少人慕名而來只為見小姐一面。但小姐眼界甚高,這三年來就沒一個小伙兒能如她的眼睛。
老爺對小姐極為寵愛,一直放任小姐自己挑選如意郎君。今日小姐一見到后生你便砰然心動,小姐臉皮薄不好意思,故而叫我來問問公子是否有意?若有意明日便找個山明水秀的去處踏青游玩一番如何……”
得了,寧月也終于領教到蜀州姑娘的豪放了。換了江南女子,別說自己挑男人,就是父母之命都能扭捏的倒了談婚論嫁才會舍得出來見面。
“這位夫人,勞煩回去告訴你家小姐,小生已有婚配……”
“后生,你就別騙我了,你當我沒見過棒槌啊?你的鼻梁眉眼都是童子之相定然是沒有婚配,欺騙我的吧?”
這都能看的出來?寧月心底頓時吐槽了一句。換上了一副苦笑微微的拱手笑道:“夫人,小生雖未成親,但已有婚約在身。等小生游歷結束便回去完婚,你家小姐的美意,小生心領了……”
“哎呀,后生,你怎么這么不懂呢?我家小姐不論樣貌人品才華都是世間頂尖的。你那個未婚妻能比得上么?再說了,我家小姐是老爺的心肝,你們成親之后這趙家的萬貫家財還不是你們的?后生……娶了我家小姐,你這輩子就不用愁了……”
看著喋喋不休的婦人,寧月頓時失去了耐心,微微后退一步,“夫人,小生自幼讀圣賢書,明白禮義廉恥的道理。倘若我為了榮華富貴而拋棄糟糠之妻,這以禽獸何異?夫人請不要陷我于不義。告辭了……”
寧月說完從容不迫的跨步與夫人擦肩而過,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這婦人應該也沒理由再糾纏不清。第一次寧月由心的感覺原來長得帥也是一種苦惱。
“后生等等!”
寧月頓時腳下一踉蹌,我都把話說成這樣了……你還想咋的?寧月一臉憤恨的轉過臉,卻見中年婦人好似一座肉山的滾了過來、
“好后生,你說的對!倘若你真答應了,就是貪圖榮華拋棄糟糠之妻。這樣的行為怎么配得上我家小姐。人不僅要有好相貌好學識,品行最為重要……”
寧月的心微微放下,但中年婦人的下一句話頓時讓寧月有些凌亂,“然而剛才我一番試探證明你的人品也是高人一等,這樣的好后生正和我家小姐天生一對”說著一把將手中的絲絹塞進寧月的懷中。一溜煙揮著手跟著馬車緩緩離去……
寧月蒙逼的從懷中掏出絲絹,清秀的字跡仿佛一朵朵盛開的桃花。寧月輕輕的將絲絹湊到鼻下一嗅,一股幽香令人神清氣爽。苦笑的搖了搖頭,手掌微動,絲絹便迎風舒展。勁力一吐,絲絹化作流星向遠處的馬車激射而去。
“小姐,我跟你說,奶娘一輩子見了這么多男人,就這個后生讓奶娘挑不出一點毛病。行為舉止大方得體,氣質儒雅又不卑不亢。這個后生將來必成大器……”
“奶娘,你不是說他已經定親了么?”馬車中,一個溫柔的聲音仿佛薄霧一般渺渺的傳出。
“那有啥啊?定親了又沒成親。以小姐容貌,明日定能迷得那后生神魂顛倒。放心吧,奶年晚上傳你幾招,這種不經人事的小后生保管你手到擒來……”話音還未落下,一塊絲絹便鋪頭蓋臉的照在她的臉上。
取下一看,中年婦人便臉色一變,頓時露出了惱怒的神情,“哼!不識時務!”
“奶娘?怎么了?”
“小姐你看!”說著將絲絹從窗簾口遞了進去。
“哎——”小姐接過絲絹,過了許久一聲輕輕的嘆息渺渺的傳出。
“小姐,這后生太不識趣了。小姐也別惱,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天底下后生這么多……”
“無妨的!只怪相逢恨晚。奶娘,我乏了,回府吧!”
寧月幾乎找遍了會府的大街小巷,最后還是問了好幾個人之后才算找到了這個隱藏在邊角落里的會州天幕府。但是,此刻的天幕府……竟然早已被商鋪占據。要不是建筑風格如出一轍,寧月根本就不認識這便是堂堂一個俯城的天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