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吧,兩日后,朕會通知京都文武官員極其家眷入宮為你兒子的訂婚大宴賀喜。”皇上冷聲道。
苗疆八王當即將頭垂的更低,“不勞陛下,臣親自去就好。”
皇上嗯的一聲,算作回應。
要回稟的事已經稟完,沒有再停留的理由,彼此更是發自內心深處不愿見到對方,苗疆八王便行禮告退。
出了御書房,恰好遇上內侍總管給慧貴妃送東西回來,想起這幾日那個讓他疑心重重的小內侍,苗疆八王眼神閃爍,轉瞬,面上扯出得體的笑:“這幾日,勞煩令徒了。”
內侍總管早就得顧玉青提前囑托,雖是不知顧玉青要借了他的名頭行何事,卻也不動聲色,笑道:“哪里,那是他該做的!”
苗疆八王覷著內侍總管的神色,仿佛要將他盯穿一般,“不知令徒今日可是得閑,本王實在感激,想要請您和他八珍閣一聚。”
內侍總管在宮中經歷了幾十年的腥風血雨,什么樣的陰詭奸惡沒見過,又怎么會揣摩不出這苗疆八王的用意,不過是想要驗證一下,那個小內侍的身份。
哼……
“他倒是無事,就是雜家不得空,要不,你單單請了他去?”內侍總管的話,雖是面帶笑意,可聲音里,卻是透著幽涼。
苗疆八王頓時尷尬一笑,他若當真越過內侍總管而請了他的徒弟,那才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既是公公不得空,那便改日,改日一定我做東,請公公喝酒,后日小兒訂婚,屆時,我給公公帶個重禮,算我一點心意。”苗疆八王竭力的語氣熱絡。
內侍總管則是一臉毫不夸張的驚訝,“你兒子?”說著,不由的目光下移,落到苗疆八王下腹之下,凝滯一瞬,又朝他的臉上看去。
苗疆八王頓時一張臉漲成紫紅。
皇上不知道他有兒子,連消息一貫靈通的內侍總管,竟然也不知道他有兒子,那那日易兒從蕭煜口中得知的,他有兒子這件事早就是人盡皆知的話,又該如何解釋!
是易兒聽錯了,還是蕭煜故意說得。
如果是蕭煜故意說得,那皇上和內侍總管都不知道的事,蕭煜一個不學無術又被他挾持控制的皇子,是如何知道呢!
一個瞬間,苗疆八王覺得自己掉落到一個大坑里,坑中毒蛇密布,危險四伏。
只要一想到,居然是他自己親口將這個秘密告訴皇上,苗疆八王一顆心慪的要命。
還有內侍總管剛剛那眼神……
恥辱和憤怒猶如驟然襲來的暴雨,苗疆八王竭力控制著滿腔火氣,卻是忍不住的額頭青筋暴突,太陽穴突突直跳。
內侍總管瞥了他一眼,“看王爺似是不大舒服,要不讓陛下給王爺傳太醫瞧瞧?”
也不等苗疆八王再回答兒子的事,內侍總管不露痕跡的下了逐客令。
苗疆八王當即擺手,“不用,多謝公公好意了,本王還有事,就不打擾公公差事了。”
說罷,逃一般離開。
瞧著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內侍總管眼底拂過一抹嫌惡。
及至他推門進了御書房,行到皇上跟前將慧貴妃一處的差事復命過后,皇上端著一盞茶,輕輕吹著茶面浮沫,漫不經心道:“剛剛在外面和誰說話呢!”
內侍總管便回稟:“和苗疆那個王八!”
一語出喉,怔了一瞬,立刻掩嘴,忙道:“是……是苗疆那個八王。”小心翼翼朝皇上臉色覷過去。
果然……君無怒意,滿眼含笑。
“你個老東西!”皇上嗔笑一句,嘴里嘀咕念叨:“苗疆王八,倒是貼切!”
心甘情愿的頭上頂著綠云替別人養兒子,不是王八,又是什么!
內侍總管一副如蒙大赦,呼了口氣,笑道:“奴才嘴滑了。”
“他和你說什么了?”揭過這一茬不再提,皇上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問道。
“說是他兒子訂婚什么的……陛下,他哪來的兒子,當年的事,奴才可是記得一清二楚,他怎么會有兒子!”內侍總管略過徒弟一事,只說這一件,滿臉疑惑,朝皇上看去。
皇上幽幽一聲冷哼,“他自然是不能也不配有兒子,你說的對,他一個王八,你說他哪來的兒子!”
內侍總管略一思忖,滿目恍然,“養子?”
皇上面上的笑更盛一分,“他的兒子們可不知道自己是養子,還以為自己身子里當真流著他那骯臟齷齪的血呢!”
內侍總管頓時一愣……“是打小保養來,當親生兒子調教的?”
皇上道:“是讓人睡了他的妾室,在他眼皮子底下生出來的。”
內侍總管頓時“啊”的低聲一驚,怔怔片刻,卻是無話可說。
這個苗疆八王還真是……他這是為了掩藏他那不足之疾吧……還真是……惡心。
龍涎香裊裊升騰,滌蕩著一屋的靜謐。
沉默片刻,皇上道:“他兒子的婚事,參照王爺府中世子的準備,你去安排一下。”
“陛下真是給足了他面子!”內侍總管道。
發生了當年那樣的事情,此番苗疆八王還敢肆無忌憚的進京,不就是看準了皇上愛面子好虛榮喜大功的弱點嘛,若非如此,不說其他,單單當年一事,就足夠皇上殺他千百回。
何至于像現在,還要給他兒子辦訂婚禮。
這真是……心頭幽幽嘆下一口氣,內侍總管面無異色的立在那里。
兩日時間,眨眼就過。
訂婚禮的前一夜,穆崢易一臉愧疚跪在苗疆八王書桌前,“父王,孩兒無能。”
苗疆八王氣的渾身打顫。
這兩日,穆崢易不僅沒有將馬趕到養馬場,還到處惹事,京都的煙花樓,幾乎被他打了個遍。
就為尋那個什么該死的白薇。
好在那些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原本要在訂婚禮上舉事,現在,訂婚禮明日就辦,他這里的準備,卻是一事無成……
“你也不必在我這里跪著,即刻就去蕭煜那里,就算他馬上就胃疼死,你也把他給我拖到養馬場去,我現在就去烏青村,親自牽了馬過去。”
穆崢易大驚,“按照規矩……”
“什么狗屁規矩!只要蕭煜在養馬場,他親自點頭放了馬進去,之后就沒有我們任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