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芳家里也不富裕,這錢你咋樣也要給桂芳,桂蘭躺在醫院,還要住幾天院,運生你得去醫院招呼。”
張富余知道自己這個大妹夫最摳門,什么時候他都不會說自己有錢,也不相信他家里就兩千塊。
去醫院?鄭運生現在恨不得掐死張桂蘭,讓他招呼她,做夢。
“大哥,我這頭被桂華打的,到現在還一陣陣地暈乎,我血壓也高,只怕是招呼不了桂蘭,萬一我再倒了,家里真是沒錢看病,就這我都沒舍得包扎,擦了點碘酒就算了。莊戶人命賤,就這么熬著過。”鄭運生打死都不去醫院,萬一再交錢呢,最好讓張桂蘭的兩個妹妹去伺候,交錢也讓她們交。
“大舅,我還要上班,我們那個合資企業,今天請假都已經扣錢了,要是幾天不去,工作就保不住了。”
鄭濤的話在理,孩子上班是不能耽誤,“鄭波呢?”張富余問道。
“鄭波到現在還沒去醫院看過她媽?”吳國忠這才想起來,在醫院沒看到這孩子。
“我去叫。”鄭濤一聽找弟弟,趕忙跑三樓,把正抱著游戲機打游戲的弟弟拖下來,下樓之前還叮囑了一番,讓弟弟別亂說話。
“大舅,小姨夫。”鄭波下樓了,吳國忠和張富余都有些認不出來,這孩子小半年沒見怎么又胖了。
“鄭波,你媽在醫院你還沒去看過吧?等會兒和我們一起,你再帶點東西,你媽那邊兒離不了人伺候,還有運生,你別哭窮,我啥時候問你你都沒錢,這事你必須拿錢,不管你是自己掏還是借,今天這錢你必須拿出來,五千塊又不是多大的數。”
這話讓父子二人同時叫了起來。
“大哥,你也看到這房子,就這房子花了上十萬,我一輩子的積蓄都砸進去了,現在給老大說媳婦的聘禮都拿不出來,家里還有個老二,你說我家要是有錢,桂蘭也不會去干那么辛苦的活,你就是讓我出去借,借了以后拿啥還。桂芳雖說一個女的帶著倆姑娘,可是人家姑娘有本事啊,桂芳村里拆遷又賠了一大筆,咋地都比我們有錢,大哥你不能逼著我全家去死吧。”
鄭運生一聽要錢,急得竄上竄下,恨不得賭咒發誓,反正自家是拿不出一分錢,出去借肯定也是不行的。
鄭波這邊兒一聽要自己去伺候媽,更不干了,他自己在家都是要人伺候的主,“大舅,我啥都不會做,再說我還是個男的,我媽要是去上廁所,我都沒辦法跟進去,這事我爸去最合適。”
“我去不了,我這頭疼得要死。”鄭運生一聽兒子讓他去,狠狠瞪了眼鄭波,立刻叫了起來,剛說了兩句看吳國忠冷冷盯著他,才覺得自己有些失態,趕忙又是一大堆理由借口,反正就是去不了。
張富余再老實,此刻也看出這一家人都是什么樣的了,他壓住心中的怒氣道:“那我讓兩個妹妹招呼幾天吧。”
這話一出,鄭家父子三人全都松了口氣,除了鄭濤,他有些擔心別在醫院的這幾天,媽經不住兩個妹妹的詢問,把當天發生的事情說出來,田小暖肯定得大鬧一場。
鄭濤決定等會再去趟醫院,帶上弟弟,兩個人好好在媽面前表現下,再把家里剛才的情況說一下,媽心里就明白了。
“大姐夫,你就算一時半會拿不出錢,這錢是二姐墊的,你好歹打個借條,以后有錢了早點給二姐還了,你家兩個兒子,按說正是賺錢的時候,五千塊幾個月就存出來了。”吳國忠平靜道,怎么地也要給二姐要個借條回去。
這話說得鄭運生滿臉尷尬,人家現在不急著要錢,但是人家要打借條,他心里一百個不愿意,“三妹夫,你看都是親戚里道的,五千塊又不是多大的事,你說我還打個借條,你這不是打我臉嗎?三妹夫我也不是那種借錢不壞的人啊。”
“親兄弟還要明算賬,雖說打借條聽著好像不近人情,但是也是為了防止以后扯皮,你要是不愿意,還是出去找人借,湊湊也就出來了。”
“吳國忠,你啥意思?大哥都沒說借條的事,你在這沒完沒了。我看出來了,打一進門你就存著心要掰扯我鄭運生,我家得罪你了還是咋了,又不是借你家的錢,關你什么事,人家桂芳都沒說啥,跟你有屁關系。”
鄭運生瞪著大眼珠子,捏著拳頭,咬牙切齒地盯著吳國忠。
“吵什么,鄭運生你也五十多了,怎么脾氣還這么差,國忠說的也沒錯,打借條又不是把你當外人了。”
“大哥,打借條不就是把我當外人了,你讓我心里咋想,說出去村里人都笑話。”
“運生,不是我說你,這幾年你做的對不?那年爸讓你走,你就走了,走了就再不上我張家的門了,逢年過節就是桂蘭和兩孩子,這次你家蓋房子,爸也給了你一千塊,這可不少了,你知道媽每年看病都要花不少錢,爸當年是氣頭上的事,可是心里還是惦記著你,你自己說,你做的對不?”
張富余見父親每年都望著大妹一家,每次鄭運生都不來,雖說父親不問,可是張富余知道,父親心里肯定也難受不痛快。
“哥,你說我……”
“好了好了,別扯了,桂芳的事情我代表了,你給打個借條,我們就走,你不是頭疼嗎?在家好好休息吧。”張富余不想聽了,他還要回去看看大妹好沒好點。
鄭運生被逼的沒辦法,給鄭濤遞了個眼色,鄭濤跑去拿了個本子和筆,放在鄭運生面前。
“嘶。”鄭運生提筆還沒寫字,捂著頭又叫疼,“兒子,你寫吧,爸頭疼的不行,眼睛都是花的。”
鄭濤也不含糊,拿起筆刷刷寫了個借條,遞給鄭運生,“爸,寫好了,你簽個名就行。”
鄭運生心里暗暗罵兒子狡猾,他打心里就不想掏這個錢,“兒子,爸寫不了字,你就寫你的名字,反正家里都是你和弟弟的,以后有錢了咱們就還。”
鄭濤臉冷了三分,沒想到父親連自己都算計。